“您不必担心,一定只是仆从们搞出的一些小意外。”管家只是稍微慌张了一秒,随后便露出了无懈可击的笑容。他作为城堡里的管家,对于处理这些意外状况十分得心应手,几句话之间便将陆芸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刚刚那般剧烈的嘶吼声,他也能面不改色的说是小意外,甚至心平气和的安抚着陆芸。
他都这样讲了,陆芸也只能收回满腹的疑问。她微微勾唇笑了笑,好像相信了管家的说辞一般,“原来是这样。”
她刚要再说些什么,一个男仆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在管家的耳畔说了两句话。
管家垂下眼帘,露出深思的神情,几秒后,他意识到陆芸还站在眼前,便再次扬起笑容,“陆芸小姐,我还有点事,可能需要先行告退了。”
陆芸隐约觉得他此行的目的和主线剧情一定有所联系,但她却碍于身份不得跟上前去。她知道现在就算是阻止管家也没什么意义,索性故作大度地放管家离开。她微微点了点头,管家立刻舒了口气,对身边的女仆道,“莉莉,你在这里招待贵客,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陆芸看着他离开后,下意识地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了一眼,却只望进了幽深的走廊。女仆莉莉在下一秒拦在了她的面前,二话没说一个鞠躬,将她的视线完全挡了下来。她嘴里的话倒是冠冕堂皇,让陆芸找不出任何问题,“陆芸小姐,让您受惊了。”
“怎么会。”陆芸收回视线,垂着眼帘,“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也许是新来的女奴不懂事吧。”女仆莉莉和管家的笑容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您也是知道的,她们总是那样,时间久了就会懂得服从,帮忙干事儿了。”
陆芸蹙了蹙眉,对这种奴隶制度并不赞同。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特殊,身为贵族她如果表现出对奴隶制的不喜,反而会被当做异类对待,于是只是佯装不太高兴地道,“希望在我住在这儿的时间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儿,虽然我脾气不差,但是影响到我的睡眠质量我还是会翻脸的。”
“当然。”莉莉微微一鞠躬,歉意地保证,“这次只是意外事件,我向您保证,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遍。”
然而,她话音刚落,那个女人的咆哮声便又一次响起,而且这次更加剧烈,仿佛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突破牢笼。锁链的声音疯狂碰撞,震得地板似乎都微微的抖了抖。
陆芸轻轻挑眉,开始觉得这件事情并不像莉莉描述的那么简单。而莉莉则表情有些尴尬——她刚刚保证了陆芸类似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遍,便被原地打脸。但事实上这声音到底是哪里发出来的她并不知道,也没资格去探究。
那是属于这座历史久远且神秘的古堡不由外人知晓的秘密。
就在她思索着如何应付陆芸时,琼斯在这个时候来到了陆芸的房间前,解了她的围。高大的男子从上往下俯视陆芸,让陆芸觉得有些不舒服。
但她很清楚她要怎么做。在不了解情况的时候,示弱永远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在此刻这不代表陆芸要对这件事完全不追究,而是要假装相信莉莉解释的托词,哪怕她心底里认为莉莉没说实话。
陆芸如是想着,端起大小姐的架子,双手抱胸,看起来心情不太美妙的样子。但是出于礼仪和良好的教养,她并没有立刻发脾气,只是语气不咸不淡,俨然没了最初的亲厚,“琼斯阁下,您怎么来了。”
“陆芸小姐,我是代替父亲来为刚刚发出的噪音向你道歉的。”琼斯看出了陆芸的不满,心中暗叫不好。他知道这些上流社会的女孩都多么的挑剔,一个个像是豌豆公主一样,一丁点的问题就会带走她们的笑容。更何况,陆芸还不是普通的上流社会女孩,她是公爵的孩子,是他父亲侯爵都要巴结讨好的对象。
“琼斯阁下不必对我这么客气。”陆芸嘴上说着好听,明显疏远了几分的态度却让琼斯抹了一把汗。
“这当然是需要的。”琼斯的心情波动都被他完美的掩饰了起来,虽然在这件事上他不占理,但言谈举止间还是没有露出半点怯意,“那可能是仆人疏忽了伤到了我们新抓来的鲛人,导致她们开始反抗。您也是知道的,鲛人这种生物最是难寻。可他们的眼泪可以治百病,他们的歌喉让人艳羡。为了能够大家这次能玩得尽兴,我特地找人抓了两只,就关在地下室。”
陆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刚才莉莉说是新来的女奴搞出的声音,怎么现在又成了鲛人?”
琼斯微怔,眼皮微微耷拉下来,在陆芸看不到的角落狠狠地瞪了莉莉一眼,随后笑着对陆芸道,“陆芸小姐,莉莉也是为了给您留下一点惊喜。我现在这么坦诚地告诉您,是希望您的优雅和完美足以让您成为第一个知道这一切的宾客。”
陆芸心里对他的话一个字儿都不信,但脸上依旧露出了舒畅了些的笑容,“原来是这样,那侯爵大人真是有心了。只是这些鲛人这么不听话,表演的时候能老老实实的唱歌吗?我可是听说他们会诱导迷路的船只撞上礁石呢。”
看她对鲛人表露出了兴趣,琼斯的笑容也真实了几分。陆芸会出现在这里,不仅是当这次比赛的评审,更有可能在他和莱特之间选择一个未来的夫婿。公爵的孩子不多,陆芸更是唯一的女儿,这项殊荣对琼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琼斯当然希望陆芸能选中自己,因此拼了命的在陆芸面前表现自己的学识。
虽说尽力克制自己不要过度表现反而导致适得其反,但在介绍时他还是忍不住挺直了腰背,脸上带着自豪的笑容,“普通的鲛人当然是很有攻击性的,但是我们已经研发出了驯服他们的办法。如果您想的话,我们晚上就可以将他们驯服好,在晚餐的时候为您助兴。”
陆芸知道他想看到什么,遂配合地露出了惊叹的神情,随即弯了弯眼眸,“那再好不过了。”
琼斯见佳人对自己一展笑颜,觉得自己能赢过弟弟的可能性高了许多。他也笑的停不下来,嘴角都快要咧到后耳根去,“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您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儿就吩咐莉莉。”
陆芸点了点头,回到了房间里。
莉莉和其他几个女仆帮陆芸收拾好了行李,就被陆芸以“午睡的时候不希望别人打扰”为由,赶出了房间。虽然现在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也早就过了午睡的时间,但女仆们丝毫不敢忤逆这位一看就不好招惹的大小姐,纷纷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陆芸和小狼崽之后,傅屿扬立刻操纵着小狼崽从陆芸怀中跳了出来。
“怎么这么怕我。”陆芸笑了笑,找了个地方坐下,捂着空荡荡小腹,将盘子里的几个糕点一口气塞进嘴里,边吃边道,“这么久没有吃饭,还真是有点饿了。”
从公爵家到侯爵家的距离不近,狮鹫又照顾着陆芸不敢飞的太快,所以大概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才到达侯爵的庄园。路上虽然也备了一些点心,但那些对于饿了一整天的陆芸而言委实有些少。
她打着哈欠,毫无淑女仪态地坐在了沙发上,问傅屿扬,“你有啥看法没?”
“那两个少爷。”傅屿扬早就想说了,“感觉都不简单呐。都是要竞争爵位的人了,我才不信他们会有怎样感天动地的兄弟情。而且那个叫声也很奇怪,我总感觉不是鲛人也不是女奴。”
陆芸点了点头。鲛人还好说,女奴的声音根本没有那么大的穿透力。而且在这种时代,又是这种特别的时候,没被驯服的奴隶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城堡里,这不是送上门去惹客人不高兴吗?
“我感觉这两个说法都是现编的。”陆芸道,“虽然鲛人可能有能力发出这么有穿透力的声音,但是我并不认为他们会把鲛人放在城堡里驯化。”
她说着,走到了阳台上。每个招待客人的房间都配备着一个小阳台,陆芸站在那里吹了吹风,看了一眼庄园里的场景。大家都维持着其乐融融的样子,似乎没人在意刚刚女人发出的声音。
陆芸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转身就要回房间。然而也在这个时候,她忽然之间听到了之前那个女人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救我……救我……”
如果说之前只是单一的叫声,那么这一次陆芸笃定她听到了有人在说话。这个声音虚弱缥缈,似乎是在陆芸的脑内响起的。
陆芸侧耳对着门口听了一下,没有人走动的迹象,也似乎没有人要进来解释刚刚的求救声。她疑惑了一秒,接着意识到了什么一般问傅屿扬,“你刚刚有听到有人在说话嘛?”
“没有。”傅屿扬操纵着小狼崽在房间里上蹿下跳,仿佛真的是只拆家的哈士奇,“你听到什么了么?”
“好像是有人在求救。”陆芸的脸色严肃了许多,她道,“感觉和刚刚的尖叫声是同一个人发出来的,果然,什么鲛人之类都是骗人的,但是怎么会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呢?”
傅屿扬也跟着认真了起来,这个城堡看起来和谐,但他却总能感受到一股挥之不去的诡异气息,“对啊。如果是鲛人的话,应该没有这种能力才对。不过也说不准,毕竟这个世界里的生物也许和我们了解到的那些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