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科学方面的知识,杨玉英的数据库里不知有多少,到了她和元帅的年代,一瓶营养剂浇灌出的土地,三五亩就能生产出养活小半个城市人口的粮食。
虽然在这等落后的地方,既不能,也不适合研究那一类高强度的营养剂,但是简陋至极的版本,把粮食产量提高个两三倍,总归是颇有希望。
杨玉英那点对农业知识一知半解的了解,也足够培养出优秀的农业专家了。
水蓝星自古就注重农,精通农业技术的人才比比皆是,哪里就非得靠武圆圆?
所以,杨玉英没非要把这姑娘往既定道路上推的意思。
可事情还是朝着时盟预见的结果发展。
既然是她本身的兴趣所在,那自也非常好。
母女两个收拾东西收拾得差不多,老家那边的邻居特意送了封信过来,说是武圆圆大伯娘收人钱财,差点‘卖’了侄女的事,弄得村子里人尽皆知。
结果流言蜚语太多,她大伯娘受不了,收拾行囊也没知会她大伯父,就离开永安县,说是要去投奔她一个亲戚。
临走之前,她大伯娘还算有心,送儿子到永安县的一家小书院求学,还给她女儿说了一门亲事,不是村子里的人,是永安一户做买卖的商户,姓乔,家里有一家颇具规模的布坊,不说特别有钱,但也衣食无忧,比村子里最好的人家也要好上许多。
邻居还在信里感叹,果然是亲娘,就是要走,都提前给闺女打算好,和对待侄女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武圆圆看了信到是挺高兴。
刘氏却是忍不住嘀咕:“所谓齐大非偶,择女婿,还是门当户对更好些。”
小丽自幼也算是刘氏看着长大的,孩子脾气有些大,可那也是自家的孩子,刘氏和大嫂的恩怨,可没牵连到孩子身上,总归盼着她顺利。
到了武丽丽成亲那日,刘氏干脆带着武圆圆去给她撑门面。
这阵子刘氏休息得好,身体恢复许多,她其实还年轻,别看多年操劳折腾出一张老妇的面孔,可人才三十来岁。好吃好喝地养着,病也不怎么犯了,换上新衣服,头发上面是白,底下都开始反乌,如今稍微染一染,那是体面得很。
刘氏带着武圆圆到时,武家在乡下的老宅已经清扫地干干净净,门上贴了大红的喜字。
武丽丽没在永安县那窝棚里出嫁,反而回了老家。
此时一见刘氏就低下头,期期艾艾地喊了声:“婶娘。”
刘氏四下看了两眼,没看到武圆圆她大伯,登时蹙眉,大喜之日,到底不多说,反而笑着安抚了几句,又给她添妆,足足送了一箱颜色鲜亮的好料子。
绫罗绸缎,一样不缺。
第66章 奋进的外室(19)
乔家顺顺当当地来迎亲,便是知道武丽丽爹娘都不在,竟也很体贴地一句话都没多说。
武丽丽早先担忧的那些问题,一样也没有发生。
村子里许多人也来帮忙,族人多添了妆,武丽丽的弟弟武自强也匆匆赶了回来。
他眼下正准备童生试,他娘给他选的虽是个小书院,先生却出了名的严苛,除非父丧母亡,回家守孝,否则一概不许分心,他能回来一趟殊为不易。
一场婚礼办得极为妥帖。
别看村子里长舌妇多,杂事也多,可遇上事情,远亲都不如近邻,正经事上,大家还是颇团结。
就说当初刘氏被送回来,孤身一个,村子里闲言碎语是不少,可左邻右舍也的确看顾她。
要不然她一个病人,病恹恹的留在村子里怎么活得下去?
村中还有两个父母双亡的可怜孩子,一样吃着百家饭,病了,不去正经的医馆,可村子里也有自己的赤脚大夫,总能糊弄些草药吃一吃,总归每一个都没被饿死,冻死,好生被拉扯大了。
武丽丽大约也正因为这个,才坚持在村中办喜事,如果在她原本的家办,还不知能办成什么模样。
热热闹闹的婚事办完,刘氏就松了口气。
“小丽的暴脾气,在家里还好,只盼着她嫁了人,稍稍收敛一二。”
武圆圆也点头。
她知道,她家小丽姐心肠不坏,可那脾气真是连她这样相熟的亲眷都受不住,要是不收敛,到了婆家真不知会闹出何等是非。
黄昏送了亲,天色不早,武丽丽她那兄弟连夜赶回书院去,刘氏就干脆带着女儿在老宅里住下,如今武家大伯不在,大伯娘也走了,刘氏是打算在老宅里住到小丽回门,等事情了了再返杭安。
杨玉英忍不住蹙眉:“书院考核越来越近,你可别耽误了学业。你要是怠慢了学习,最后没考上书院,还得折腾一年,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武圆圆讷讷道:“小丽姐身边只有我和娘两个亲人了。”
杨玉英只好不多说。
可村子里的人对刘氏着实是好奇的厉害,好些人家找各种借口来串门,只要人一到,武圆圆就不好躲回去做功课,让杨玉英应酬这些人,别说她不乐意,圆圆都得提心吊胆,生怕哪里不对付,玉英姐一生气……那杀伤力一定比自家小丽姐强得多。
虽说杨玉英觉得自己是个忒好说话的人,但武圆圆不信,她也没法子。
好在也就三天,三日回门后,武圆圆和武家,怕是再难有什么联系。
“不如把老宅卖了,卖的银子给你小丽姐和强子分一分,置办几亩田地,或者买个小庄子之类,好歹有个进项。”
当天夜里,刘氏应付完来串门的邻居,四下打量了下屋舍,叹了口气。
叹完便拉着武圆圆计算,这宅子卖个什么价更合适,话还没说完,外面忽然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不多时,整个村子的犬都狂吠不止。
刘氏吓了一跳:“怎么了?”
杨玉英伸手把刘氏护在身后,提着灯笼起身出去,骤然打开大门。
抬头一看,灯笼的光芒笼罩下,一张油腻腻的大花脸仿若鬼怪。
“啊!”
刘氏心里噗通乱跳,就听那大花脸哇一声哭起来,哭得眼泪飙飞,鼻涕横流,满身狼藉。
“婶娘,呜呜呜。”
“小丽?”
刘氏被她吓得气都不匀称。
武圆圆也受惊,缩头缩脑地躲在识海中。
杨玉英拖着人进门,提了热水让她洗了把脸,又喂了她两口冷茶,武丽丽这才冷静,抽抽噎噎地道:“乔家欺负人,他们家那二少爷是个傻子!我不要嫁过去。”
刘氏脑子里嗡一声:“傻子?今日迎亲时看,明明是个很体面的后生。”
“那不是二少爷,是他们家大少爷,他们大少爷是正常人,二少爷却是连路都走不了,只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知道,连话也不会说。”
“乔家把我关到新房里,锁了门,我砸昏了那傻子,踹开门就跑了。”
刘氏:“……”
杨玉英看武丽丽身上穿的还是嫁衣,只不过裙摆被撕得短了一大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武丽丽一怔,哭声更大。
杨玉英轻咳:“哭吧,哭好了咱们找村长里正评评理,媒人是哪个?来,我写一纸状书,回头就告乔家骗婚。”
这也幸亏被骗过去的是武丽丽,武丽丽性情彪悍,眼睛里揉不下半点沙子,从小就不肯吃亏,换了性子软弱的,还非让乔家得逞不可。
杨玉英果然坐下去写状书。
武丽丽都有些心惊:“我能别被乔家纠缠便是,还要惊动官府?”
杨玉英失笑:“经不经官府无所谓,姿态必须有,小丽姐你是正经出嫁的,不掰扯清楚,时过境迁,乔家也长着嘴,还不由他们浑说,这等事,女子总归吃亏。”
“且如今朝廷正执行新政,启迪民智,咱们去打官司,比以前容易得多。”
再者,若当真是乔家骗婚,也该给他们家张扬张扬,免得再有别的女孩子上当受骗。
杨玉英一纸状书写好,就听到外面好些人砸门叫喊。
整个村子都被惊动,人人惊起,灯火通明。
刘氏歪在床上脸色发白,杨玉英安抚道:“小事而已,小丽姐,走,咱们出去。”
她伸手拿起状纸,唤武圆圆:“来,圆圆,你来,我教你怎么说,帮你小丽姐解决掉这个大麻烦。”
武圆圆一怔,她从来听话,如今也听杨玉英的,握着状纸,低头看了看,再转头看咬牙切齿的武丽丽,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勇气。
大门一开,武圆圆就见乔家夫人高氏,还有族人七八个,正堵住武家的大门。
高氏一脸骄横,满身戾气,一见有人出来,满腔的怒气再也按捺不住,手差点戳到她眼皮上:“你们武家什么意思?啊?新婚第一日,你们家的姑娘就打晕自己的丈夫跑了,她想做什么,今天不把武丽丽交出来,我与你们没完!”
其他人也纷纷吼道:“欺负人欺负到我们乔家头上,什么东西,赶紧交人!”
武圆圆脑子里嗡一声,呆愣半晌,嘴唇发抖,说不出一个字,杨玉英朱唇轻启:“别怕,你终会是脱出樊笼的鹰,眼前这些,野鸡而已,来,我们今天吃宵夜,红烧油炸,任尔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