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屏息听外面的动静。
客厅里的一家人在聊天,季曼玲抱怨没买到好看的裙子,却意味深长的说:“妈,季灿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裙子,那布料真不错。”
沈桂香知道闺女的心思,不屑道:“不错啥啊,不就是的确良的料子,没你身上这件好看。”
她指望着季灿灿穿着好看衣服去相看,早点嫁出去呢,万不能此时让季曼玲抢走衣服,不然得她出钱给季灿灿买。
季灿灿闻言差点跳起来,相看!见面!
方才沈桂香说她下午要和人相看,这人大概率就是杜军强,不!就算这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她也绝对不要嫁给杜军强!
但客厅内的季曼玲并不高兴,认为沈桂香向着季灿灿,迟早季灿灿得越过她去。
想到此,故作不经意的回到房间,一眼看到季灿灿露在裙外的细白小腿,还有那双高跟鞋,衬得双腿修长,当真碍眼啊!
“季灿灿,你这裙子哪个裁缝店做的告诉我呗,我也想去做一条。”
季灿灿防备的看她,冷冷道:“凭什么告诉你?”
季曼玲在家除了要让着弟弟,平时还算受宠,又觉得季灿灿抢走她看中的人,很不客气的推一把她肩膀:“别给脸不要脸!”
“你干什——”
季灿灿没抵挡住她的大力气,一下子趴倒在地上,似乎是脑袋撞在地上,咚的一声,趴在地上不动了。
季曼玲一愣,她明明没用劲!
“你,你别装死!”
沈桂香听到这动静,坐在客厅喊:“怎么回事?”
季曼玲扭头出去告状:“妈,我没打她,她自己倒下了!”
季灿灿瞥见她出去,用力撮一下额头肌肤,她皮肤白,稍微碰一下就会红肿,而后继续趴在地上‘昏迷’。
第2章
沈桂香随季曼玲走进来就看到季灿灿虚弱的睁开眼睛,额头一抹红肿再明显不过,沈桂香还未开口说话,便看季灿灿艰难的爬起来,眼睛里都是陌生。
“你们是谁?”
“啥?”
季灿灿桃花眼里添了一抹水润,疑惑里带着浓浓惊恐:“你们是谁?这是哪儿?”
边说边揉了揉脑袋。
沈桂香不确定的问:“曼玲,你打她了?”
二丫头刚回来时老巴结季曼玲,方才两人说了什么,她也听得清楚,现在却闹成这样,不由后悔没彻底阻止季曼玲。
“妈,我没有!我就是推了她一下,她、她自己趴地上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季灿灿,你老捂着头干什么?”
季灿灿后退一步:“你们是什么人?我头好疼,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是谁家?”
沈桂香摸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不想让季灿灿出意外,上前摸摸她脑门,下一刻,季灿灿又恐惧的躲开,恨不得缩到墙角,她心里一沉,二丫头平时巴不得跟她亲近,这才一会儿功夫就要躲开她,难不成……真摔出毛病了?失忆了?
“我、我是你妈!”
语气略有生疏。
季灿灿摇头,又头疼的捂住脑袋:“不,你不是我妈!我妈叫刘花枝!”
季曼玲傻了,后退一步说:“我刚才什么都没干,你别赖在我身上,哼,你说你妈叫刘花枝,那你回去找刘花枝啊!”
沈桂香攥住她胳膊狠狠瞪了一眼,轻声问:“那你记不记得你爸叫什么?”
“我爸叫季有德啊!”
是了,没错。
沈桂香六神无主,扭头叫来丈夫季有福,小声说了前因后果,两人边说边打量季灿灿,都拿不定主意。
季灿灿一直没放下防备:“你们在说什么?”
她揉揉脑袋,疼痛难忍的就势坐在床边。
季有福听完倒是和和气气:“灿灿,你除了头疼还有啥不舒服没?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还头晕恶心,你们到底是谁?我怎么在这儿?”
“是这样,灿灿,你知道你不是有德的亲闺女吧?我们是你亲爸妈,十五号你妈刘花枝不是有病去世了这你记得不?是你知道了我们前天才回来找的,今天是我跟你妈出去见客留你自己在家跟你姐起了点争执,你们是亲姐妹,别计较这个,要是实在不舒服就躺着,让你妈出去给你抓点药,啊?”
季有福说的不是假话,他和季有德是关系稍远的堂兄弟,两人爷爷是亲兄弟,当初也是因为这层关系才愿意把二闺女季灿灿给了季有德夫妻俩,想着至少还能看见孩子,将来认回来两家更亲,这些年,季有福夫妻不算薄待这孩子。
季灿灿仍是一脸茫然,像是消化了刘花枝去世的消息,含在眼里的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我见犹怜。
她哭着喊:“我妈啥时候死的?我咋不记得了?我要回家!”
沈桂香听她喊刘花枝妈心里别扭,得到季有福的眼神暗示,忙按下季灿灿安抚:“你急啥,离这几十里地,你怎么回去?你先躺着,我给你煮个鸡蛋,咱慢慢想看你都记得啥。”
再说,下午还得相看,要是季灿灿走了,那季曼玲肯定愿意顶上,她不乐意。
季灿灿眼睛红红,总算是止住哭声点了头,低落道:“我知道你们了,我爸妈以前给我看过照片。”
又像是初见亲生父母,很不好意思的说:“我刚想起来,脑子里的事儿有点乱。”
沈桂香看她哭的跟兔子似的,想起她刚出生要被送走时哇哇哭那模样,难得动一点慈母的恻隐之心,忍着酸涩道:“那慢慢想,我先去做饭。”
说着瞪向季曼玲。
季曼玲满心不高兴的嘟起嘴巴,果然没想错,这死丫头一哭,爹妈都心软了,明明是她在这个家的时间比较长吧?
外面,季有福和沈桂香仍在讨论这事儿怎么个办。
过了十分钟,沈桂香给季灿灿送来一个滚烫的煮鸡蛋放到桌上:“你先吃点。”
季灿灿看看煮鸡蛋,动动嘴巴,还没说什么,沈桂香已经转身走了。
她呆坐一会儿,望着那枚鸡蛋,想起养母已经去世忍不住抽泣。
旁边也有一人冷眼旁观。
季曼玲心生一计,也不觉得她哭哭啼啼的模样招人讨厌,摆出好姐姐的架势柔声问:“灿灿,你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你好像是大姐。”
“啊?你记得了?”
季灿灿垂眸擦擦眼泪,委婉强调:“刚才知道的,以前我妈也说过。”
谁家领养孩子,邻居是最清楚,书里的季灿灿打小就听人说她是抱来的,养父母没瞒她,两家离得远不见面,但季灿灿偷偷来季家看过,知道亲爸妈家里条件渐渐好了,养父母的日子越来越苦,心中怨恨颇多。
季曼玲顿时喜上心头:“那就好,咳,咱爸说得对,咱们是亲姐妹,我刚才就是觉得你一直在家怪闷得慌的,想拉你出去玩,没想到随手推了一下你就倒了,你别生我气啊!这个、这个给你!”
她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拿出一根红皮筋塞到季灿灿手里。
“这就当姐姐给你的见面礼了。”
季灿灿受宠若惊:“谢谢姐。”
因激动和害羞,白皙的双颊透着粉红,水洗过的眼睛格外明亮,唇红齿白的跟干部家里的孩子差不到哪儿去。
季曼玲看的心里嫉妒,都一个娘生的,怎么她没季灿灿白?
不过紧要关头,她顾不得想这些小事,别有深意的问:“你还不知道吧?咱爸妈可疼你了,你养父母都不让他们见你,这不,你一回来,对你多好,这身裙子和高跟鞋都是咱妈给你置办的,我都没有——”
季灿灿一愣,像是不敢置信被亲生父母疼爱,抿了抿嘴角。
这人扯谎的本事和她不相上下啊。
她期期艾艾的抓着裙角:“真的吗?”
季曼玲眼馋,还得肯定的点头:“那可不!咱妈想让你过得好,给你找了个好人家下午就来相看,原本是说给我的,唉,我也想补偿你呢,就是刚工作没什么钱,刚好就让给你了,下午要是能成,以后都是好日子了!”
后半段,她重重强调。
季灿灿又是一愣,闻弦歌而知雅意,不安的搅着手:“姐,这怎么能行,给你介绍的怎么能给我,不行不行,我不能抢你的幸福呀!”
季曼玲眼睛亮了,故作不在意的坚持道:“这有什么!咱们是亲姊妹,当年因为家里困难把你送走,现在肯定要紧着你想要什么,姐姐年纪比你大,理应排在后面。”
这死丫头倒是好骗,可得一直知趣才行啊!
“不行,姐,我现在就去找妈说,我不能和人见面,得你去,你比我大两岁,你才得早点找对象呢!”
“欸!别去找咱妈,咱妈要是知道肯定说我不老实,我都行,还是你去相看吧。”
我都行,就是半推半就的意思。
季灿灿愈加惶恐不安:“姐,下午我肯定不跟人见面,要是不跟咱妈说,那到时候她不得生气?”
说着神情痛苦的揉揉额头。
季曼玲佯装关心的问:“你是不是头疼?下午能好吗?要不就躺着?”
季灿灿顿时找到了主心骨,抓住季曼玲的手开心道:“姐,我就照你说的做,我呆在房间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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