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爱华拧干毛巾,小心翼翼开始给儿子擦拭。脸,手臂,腿……轻轻柔柔,十分仔细。
壁荷渐渐放松心神,舒服的眯起了眼。突然身上一凉,察觉不对,倏然睁大,只见谢爱华已经掀了被子,冒着热气的毛巾在自己一马平川的胸口揉搓,继而往下,避开缠满纱布的伤口,来回擦拭没有半丝曲线的腰。
“我的,我的胸……”壁荷欲哭无泪,修炼那么那么多年才塑造成的完美身段,一眨眼就这么没了?
在壁荷内心痛苦挣扎时,上半身擦完了,谢爱华拉上被子掩好,预备动手撩下半身被子继续擦拭。
卧槽,大脑一阵充血,壁荷一个挺身坐立起来。掀到一半的被子伴随突然起身滑落下来的大半一起齐齐往床下滑去。
一只丑丑的被塞了根管子的家伙登时撞入壁荷眼帘。管子里还残留一节没顺下去的黄。壁荷心态彻底崩了,脑袋空白一片。
谢爱华被儿子猛然起身的动作吓到,一声惊呼,不管三七二十一忙把儿子按回床上躺好,眼泪都飙出来。嘴里厉声训斥,手有些颤抖,咬牙稳住开始拆纱布检查伤口。
忙乱过后,谢爱华长舒口气,还好伤口没裂,血都没渗出一点。“你怎么回事?不说不让你乱动吗?人能有几次幸运,要是再出事,伤口再裂开,你怎么办?”
“有几个人能保证每次都能从手术室里安安稳稳出来?”谢爱华训斥着,眼泪已经糊了满脸。
她的喧哗没能拉回壁荷神智。呆呆盯着天花板,双眼无神,任由摆布。
唠叨半天,见儿子没半点反应,谢爱华再确认一遍壁荷状况后转身去了护士站。
“人能有几次幸运?能活着不就已经很好了吗?起码还活着啊!”壁荷嘴里低喃,一遍一遍又一遍。
第八章 被看了
一夜的思想建设在清早顶起的小帐篷下灰飞烟灭。
昨晚何爱国陪床,不到后半夜呼噜声已经打的震天响。壁荷默默听着,面对这个没心没肺的‘父亲’心却渐渐安稳,不知不觉也跟着睡了过去。
早上睁眼,何爱国已经起了,正对着电话说着什么。见儿子醒了,急急挂掉电话,凑到病床边开始朝壁荷一番挤眉弄眼,眼角挂的眼屎愣是被挤得拉出了丝。壁荷莫名其妙。
不理会儿子的淡漠,何爱国边收拾边拿眼神往儿子身上来回扫,还不停啧啧出声。离开前,更是笑眯眯冲壁荷念叨:“好小子,不错,不错。”
壁荷越发觉着不对,眼神往何爱国刚打转的地方瞄去。
“嗯?这什么?”平坦的被面突兀嵩起一个包,壁荷心里咂摸,我的凹凸有致,凸错位置了啊!哎,郁闷!
以为那位老爹恶搞自己,不知在里面给塞了什么,遂掀开被子查看。
“卧槽,这,这特么什么啊?”壁荷一个激灵,差点吓的二佛升天。被子掀到地上一半也顾不得整理。左顾右盼想着是不是哪里搞错了?这怎么办。
那家伙直愣愣挺着,透明管子还插在上面,又丑又滑稽。
壁荷从未遇过这种事。修者,炼神修心,自身欲念早已能随心把控。而且,资质好的修者,入仙阶前更是不会念私欲的。毕竟仙家寿元漫长,谁都不愿熬受相思之苦。当然,将情感玩弄掌心的除外。
壁荷急得抓耳挠腮,眼睛盯着那凸起。突然伸手,隔着被子便朝下压去,心里祈祷,但愿能给按下了。可一松手,小帐篷又顶起来,再按,继续顶,异常顽固。导尿管因着壁荷粗鲁的动作被连带拔出一点又插入更深。壁荷吸气,那酸爽……打了个摆子,腰身弓起,疼加委屈,忍不住想飙泪。
病房很安静,查床的护士还有多半个时辰才会来。昨天谢爱华说今早要开会,过来大概会到中午。今早电话里,刘翠英说要过来给金孙加营养,因着现在还只能进流食,她便大清早开始忙活煲汤,大概也要八九点钟到。
壁荷扫了眼墙上挂钟,七点半。
“呼!”庆幸没人见到自己这么尴尬的样子。壁荷收敛心神,预备将这根讨厌的管子先处理掉。神识沉入体内,内视透明管子位置:“这么深,嘶~”壁荷小心翼翼往外拔,一边认真观察有无异样。
操作很顺利,只是在离体的刹那,几滴血珠飙出,溅到了洁白的床单和被子上。
壁荷嫌恶的捏着管子扔出老远,拽了张纸巾擦擦手,重新盖好被子。等了片刻,那鼓包依旧没消停。壁荷绝望,这该怎么办?
思索间,余光瞄见桌角的玻璃水壶。隐约记得,这是刘翠英给何必胜带来凉水用的。说是生水里细菌多,给金孙擦洗身子,得用开水放凉了兑着用,这样才安全。
壁荷顾不得那些,伸手抄过水壶,里面还小半瓶水,入手冰凉。她扯一段卫生纸将壶身一包,直接塞进被子里。
突然贴近的凉意激得壁荷浑身一激灵。哆嗦着深呼吸两口,开始念起静心咒。
“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
不知过去多久,一道惊呼将壁荷拉回了神。
眼见着小护士急匆匆冲出房门,壁荷迅速打量四周。小帐篷消失了,地上安静躺着那根导管。除此之外似乎再无异样。
壁荷呼口气,掏出水壶放回原位,扔掉包裹用的卫生纸,整理下被子安安稳稳躺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微微闭目养神。
不多会儿,之前见过的那名中年医生带着几个护士呼啦啦又围了进来,壁荷有些无语,这又要干什么?
没几分钟,谢爱华也急匆匆赶来。见着地上那晃眼的几滴血红,头有些晕,眼神复杂的注视床上的儿子。
那么多双火辣辣目光盯着,壁荷实在装不下去,睁开了眼,看着几人问道:“怎么了?”
“小胜啊,你有没有觉着,嗯,不舒服?”中年医生开口问道。
“没有。”壁荷摇头,这是她到这个世界至今,最舒服的时刻,没有帐篷,没有管子,没有不可控的恐慌,她舒服的想尖叫好么!
中年医生与谢爱华对视一眼,“检查一下吧,确定没事也得好好消毒。”
谢爱华点头,领着几个小护士一言不发出了病房。
壁荷不明所以,刚想说点什么,这唯一留下来的老男人上来就掀了自己被子。壁荷蒙了,幸亏经过昨晚的央求,谢爱华给自己套上了身宽松的病号服。这尼玛……
老男人见被子下还穿了裤子,不禁皱了皱眉,二话不说就想继续往下扒。这让壁荷怎么忍!顾不得行动不便,抬腿就欲踢,这时,老男人说话了。
“小胜啊,你这胆子也太大了,导尿管自己说拔就拔了?万一细菌感染,你就不怕以后废了?”
“废了?”刚抬起二指高的腿僵住,壁荷脑子不受控制的被‘废了’二字填满。
“亏着这还在医院,要是有不舒服你找医生给你处理啊!好家伙,看把你妈给吓的。”
壁荷还在愣怔,老男人接着说:“男人啊,勇敢果决是好事,但也得分时候不是!时机不对,那就是鲁莽,是愚蠢!你这个年纪……”
说着话手里不停,不多会儿已经处理利索了。帮壁荷拉好被子,拍拍她肩膀,大叔转身走出病房。
壁荷依旧愣愣的,注视中年大夫消失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心里只剩下:被老男人看了,居然被老男人看了……还特妈没法反驳!
无量山,降龙渊。
“师弟,速度太慢!让师兄好等啊!”文州挤眉弄眼,手里拖只小匣从断崖台走来。“要说这无量山风光,还独数你这降龙渊断崖台啊!看看这群山叠嶂,断崖嶙峋,还有这悬浮的仙气袅袅,真真是神仙住的地方。”
“师兄说笑了。”文渊抬手致礼,温文尔雅。
“师弟,师兄是替徒儿们来送谢礼的。”文州急急走至文渊身侧,抬手打开匣子凑到文渊眼前道:“师弟请看,此乃我徒延山所练,名为增神丹。嘿嘿,一点心意一点心意。”只见匣中丹药浑圆饱满,通体萦绕薄薄雾气。
“此丹乃延山的最高造诣,虽为天阶下品,难入师弟法眼,但重在有心嘛。”文州笑得一脸谄媚,拉上文渊衣袖向殿内走,眼角余光却凌厉扫视周边。
“师兄客气,延远、延山二人炼丹之术乃师兄亲传,自是差不了的。”文渊附和着。“不知延远师侄送的是何物?”
“哈哈,就知道师弟你对延远那小子的东西更感兴趣!走走走,来壶茶,慢慢给你看。”文州笑得肆意,拉着文渊大踏步行进。手指却在文渊胳膊上轻轻挠了挠。
文渊看着文州的笑脸,也扬唇微笑,遮在袖中的手轻捏法决,给二人周身设了隔音结界。
“师兄请!”到内室,文渊招呼文州于塌上落座,自己摆了茶具,沏一壶竹叶青,缓缓倒上两杯。
“好茶!若这无量山上所有人都能有师弟这般心性,坐下砌一壶茶,静心品一杯铭,倒是要省心不少啊!”文州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一脸享受。
“师兄心思深远。”文渊淡笑,为其将茶蓄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