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苏幼禾手中的托盘掉到了地上。
托盘上的药碗连同她的一颗少女心一起,摔了个稀碎。
钟无期看了眼洒落一地的药汤,眉头紧皱。
这可是医修给易衡开的灵药,这个苏幼禾,究竟想要干什么?
“幼禾,你怎么来了?”看到女儿,苏骋也有些惊讶。
她不是应该在正殿的吗?
为什么会来这里?
苏幼禾抿紧嘴唇,直勾勾地盯着床上脸色苍白的易衡。
听到衡哥哥被寻回的消息,她就按捺不住自己想要过来看望他了。
可娘亲一直阻拦,她好不容易才想办法偷跑出来,刚好遇到送药的侍女,就接过了托盘,未曾想,进门却听到了如此令人伤心的话。
“衡哥哥,你当真要我去断罪崖吗?”
易衡一头雾水:“这是宗主的命令。”
“好,好,那我去就是了,只希望以后,你不要后悔!”苏幼禾情绪激动,美眸含泪,像是在看一个负心汉。
易衡越发困惑了,刚想开口询问,苏幼禾只留下了一个决绝的背影……
这到底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做错了事,去断罪崖不就是应该的吗?
他为什么要后悔?
出了这么一个小插曲,房间里的气氛更尴尬了。
“衡儿,幼禾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不要放在心上。”苏骋满怀歉意地看着易衡。
“幼禾师妹应该是与我同岁,不过我并没放在心上。”
苏骋讪笑几下,觉得自己不能再留在这儿了。
他怕再待在这里,会被易衡气到折寿!
“张长老,咱们先走吧,让易衡好好休养。”
“没问题宗主,我早就想走了。”张凌月笑笑,抬脚就走出房间。
苏骋嘴角抽了抽,也跟着出去了。
终于只剩师徒二人,钟无期叹了口气,看着易衡苍白的面色,有些心疼:“那苏幼禾打翻了你的药,重新熬又要花不少时间。”
“师父,无碍的,我本来就伤的不重。”
“这伤的还不重吗?”钟无期脸色沉下来,“伤口再深一点,你这条命都不一定能留下来。”
“让师父担心了。”
易衡知道,在整个灵剑宗中,唯有他的师父,是把他当作家人来看待的。
“不说这些了,你说这鸟是你的救命恩人,究竟为何?”钟无期指指在易衡身边跳来跳去的小红鸟。
“此事说来话长。”易衡将自己在山洞中经历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钟无期听得啧啧称奇。
“看来这鸟确实有几分本事。”钟无期摸了摸下巴,“这憨傻的样子,难道是伪装?”
小红鸟瞪他一眼:“啾啾啾!”
你才憨傻,你全家都憨傻!
见它炸毛的模样,钟无期乐得戳戳它的小脑袋:“哟,还生气了,能听懂人话啊?”
“师父,它应该是能听懂的……”
小红鸟忍无可忍地盯着钟无期的那截指头,飞快地一啄——
“嘶,还真挺疼。”钟无期甩了甩手,“不过就凭它,能打死一头元婴境野猪,我还是觉得有些玄乎。”
“我也有些疑虑,但现在还并没有什么线索。”想起晕过去之前自己行动起来的佩剑,易衡眼神微暗。
两人聊了一会儿,都有些乏了。
喝了重新熬好的药,易衡目送着钟无期离开,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床边的林慕小心翼翼地动了。
刚刚听到易衡的话,她便知道,易衡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
既然如此,她倒不如直接不做伪装了。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想办法让易衡看清苏骋的真面目。
林慕在房间里晃晃悠悠半天,才招呼着小红鸟过来,拿出了易衡的储物袋。
易衡躺在床上,眼睛眯起一条缝,悄悄看着一剑一鸟忙活。
他猜得没错,那野猪尸体上的创口,明显是剑伤。
他的剑,果然有玄虚!
易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剑轻轻松松地打开了他的储物袋,鬼鬼祟祟地取出了一块暗红色的晶石,递给了小红鸟。
一剑一鸟围着晶石,就那样静静地坐着。
不过,他怎么不记得自己的储物袋里有这些东西?
等他的剑和小红鸟将东西放回,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回到原位之后,易衡才睁开了眼睛。
他拿起了自己的储物袋,认认真真地用神识搜索了一遍。
易衡看到了堆成小山一样的玄辰玉石和几颗糖豆一样的蓝色玉髓,看到了刚刚小红鸟和佩剑围住的红色晶石,看到了几个装着不知名液体的玉瓶……
还有一小堆瓜子。
他突然想起在问道梯上的那把瓜子皮,终于明白刘文谦为什么会用那么诡异的眼神看着他了。
这不对劲,这非常不对劲……
第9章 009 我是你爹
易衡在第二洞天养伤的日子当真是有滋有味。
苏骋为了不落人口舌,往第二洞天送的灵药源源不断。
易衡伤的伤对修士来说本就不算极重,灌了几天药,也好的七七八八了。
只是钟无期一直不让他从床上起来,理直气壮地向苏骋碰瓷,他也不也好落自己师父的面子。
他躺在床上,每天除了修炼就是睡觉,暗中观察自己的剑和小红鸟,是他唯一的乐趣。
这天夜里,易衡刚准备睡下,就发现他的佩剑拿了他的储物袋,鬼鬼祟祟地跑到了门口。
它似乎纠结了片刻,还是冲进了夜色之中。
易衡呼吸一滞,飞速起身,悄悄跟在佩剑身后,想搞清楚它究竟要做些什么。
那剑飞行的速度极快,易衡动用了修行已久的身法,也只是堪堪吊在它身后,不被甩下。
黑暗在夜晚肆意翻滚着,涌动着,路边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一阵阴冷的风吹过,易衡抬头,才惊觉自己竟然跟着剑来到了断罪崖。
断罪崖虽然名中带了个“崖”字,实际上却是由几座大山围住的类似峡谷一样的存在。
这是灵剑宗关押罪徒的重地,身着铠甲的守卫弟子随处可见。
看着断罪崖入口处的守卫弟子,易衡皱了皱眉。
它来这里要做什么?
此处有众多守卫弟子,它不怕被发现吗?
眼前的佩剑突然行动了起来——
它没有从断罪崖的入口进去,而是晃晃悠悠地绕到了山体的一侧,在地上刨了个坑,钻了进去。
易衡:……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袍,认命地叹了口气。
从剑刨的那个坑钻进断罪崖内部,稀薄的天地灵气让易衡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那佩剑却丝毫不受影响,灵活地避开巡视的弟子,来到断罪崖最南侧的山崖处。
等易衡好不容易跟上来的时候,它已经在忙活了。
易衡眯起眼睛,看着它用自己锈迹斑斑的剑身一下又一下的砍着泛红的山壁。
他该不该上前拦着?
这不是自残吗?
剑与山壁碰撞出闪烁着的火花,在一记重砍之下,山壁竟然裂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山洞。
易衡见自己的佩剑进了山洞,犹豫片刻,也跟了进去。
一进入山洞,易衡差点被闪瞎了眼睛。
闪着金色光芒的矿石随处可见,他的佩剑正拿着他的储物袋,撒着欢往里收着矿石。
易衡抿了抿唇,嗓子有些发干。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些应该是铸剑用的极品材料——玄铁!
百年玄铁为银色,千年玄铁为金色。
在这座山洞里,满满当当的全都是千年玄铁!
玄铁本就是一种极为稀有的矿材,铸成武器,威力极大,年份越久的玄铁效果越强。
易衡记得,灵剑宗的剑库之中就有一柄加了些许千年玄铁的天级宝剑。
仅仅只是一点点千年玄铁,就可以达到天级的评级,那眼前的这一整个山洞……
要不要把这个消息上报宗门?
有了这些矿石,灵剑宗的整体实力定然能上升好几个层次。
他还没做出决定,再抬头,山洞已经空了。
易衡:……
这土匪一般的行径,究竟是跟谁学的?
把所有矿石都收了的剑终于心满意足,准备打道回府。
易衡一惊,躲在了山洞外面。
等剑光扬长而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
奇怪,他为什么要躲?
该心虚的,应该是剑才对啊?
然而剑已经不见了踪影,易衡自然也不能在此地多待。
他从来时的坑中钻了出去,拍了拍身上的土,用最快的速度冲向第二洞天。
等易衡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装出熟睡的模样之后,佩剑才慢悠悠地从窗户处飞了进来。
它似乎并没有发现易衡跟着它出去了一趟,谨慎地将储物袋放回原处,然后躺在了易衡的榻边。
易衡紧闭着眼,喉结动了动。
他感受得到,这把剑在缓慢地朝他的被窝里面挪动。
剑缓缓地贴上了他的白色衣袍,易衡腰侧突然一凉——
它竟然把他的腰带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