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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农女怎么办 (stillhet)


  “那知府呢, 知府可是从四品官员, 知府都管不了?”
  许晏清摇头:“你知道卢家攀附上谁了吗?”
  水芹摇头,但却语带嘲讽道:“定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吧。”
  许晏清无意识抚摸着她的肚子:“陛下年已五十五, 虽有十来位皇子,但最宠爱的便是贵妃所生的三皇子, 而卢家嫡长女,便是三皇子的侧妃。”
  “卢家倒也真是有本事。”一阶富商却能拥有如此大后台,也不知道他们究竟付出了多少, 整个盛朝也没几家吧。
  许晏清不再说话,闭上眼看似养神,脑中却迅速将得知的消息都杂糅起来。
  卢家的消息汉州谁人不知, 他只是用几个小钱便敲开了乞丐与摊贩的嘴。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有些奇怪,在他看来,那知府包庇卢家, 无能懦弱,指不定与卢家狼狈为奸,但在百姓看来,知府是难得的好官,错全在卢家,知府为了他们与卢家多次作对,只是卢家太过势大,知府也无能为力。
  虽说卢家确实势大,但知府真的无能为力吗?
  这是个问号。
  不过此事应该与他无关,还是不要多探究为好。
  打定主意第二天就要走,许晏清不再多想,早早就睡了,谁知第二日一早,马车还未驶出客栈,便被一队官兵拦在了门口。
  为首之人对许晏清微笑,却又不失强硬道:“许举人,我们知府有请。”
  “敢问知府大人有何事?”
  官兵笑容渐隐:“许举人去了便知。”
  知道这一回是非去不可,许晏清再冷静,也难免有些咯噔。
  定是昨日那番打探被知府知道了,没想到他们消息竟会如此灵敏,是他大意了。这知府到底是正是邪还不知,他在汉州脚下,万一发生了什么事,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水芹她们也会被自己连累。
  可是他打探到的,不过是一些百姓都明了的消息而已,何至于此?
  他定了定神,对那官兵道:“容我与妻子交代几句。”
  说罢,也不等那人阻止,便拉着水芹回了屋,交给她一封信,细细交代:“这是我昨日便写下的信,如果我真出了什么问题,让人顺着地址寄到京城,自会有人来救我,你千万要护好自己,只要你都安好,我就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水芹接过信,死死捏着,然后从怀中掏出两个药瓶:“白瓷瓶里是迷魂药,青瓷瓶里是金疮药,如果真有万一,你不用担心我,我定会没事的,你自己一定要保重。”
  两人深深对视一眼,此番前途未卜,实在凶险,只盼望是虚惊一场。
  “笃笃——”敲门声响起,官兵催促:“许举人,知府大人事务繁忙,还望多体谅。”
  许晏清深吸一口气,最后揽了水芹一把,头都不回开门随他们走了。
  “夫人……”小雨和嫣儿冲进来,小虎和陈武紧跟在后,都十分惴惴与茫然,“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芹自己都心神难安,哪有心思跟她们解释。她摆摆手,略带疲惫地让几人出门等候。
  昨日她便有些心绪不宁,但以为早些走便能无碍,谁知,只是多留了一晚而已,就遭了这等事。早知如此,昨日回来便该走的。
  一路上官兵还算有礼,至少没有推搡他,只是看着他,一齐来到府衙门外。
  许晏清不是第一次见知府,三年前中举时,他也曾拜见过江州知府,只是当时身穿华服,打扮严谨,不像现在,一身臃肿的棉衣,带着几分乡土气。
  被人领进了一间宽敞的书房,许晏清二话不说,连人都没见到,直接一拜:“晚生有罪,望知府大人恕罪。”
  前方传来一个低沉的语气词:“哦?”
  许晏清抬头,见到一位约莫四十来岁、蓄着短须的中年男子,乍一看有些眼熟,但那人眼神犀利,许晏清被一看,顿时绷紧了身体:“是晚生多管闲事,昨日多嘴问了不该问的东西,都是晚生的错,我甘愿受罚,还请大人不要累及他人。”
  知府搁下笔,语气意味不明:“你是说昨日你问过的那些乞丐和摊主?”他嗤了一声,“本官还不至于如此草木皆兵,这些百姓都知道的消息,你问便问了,若是你能从那些东西里得知些什么,做出些什么,那本官倒是要敬你几分。”
  许晏清一愣,是错觉吗,知府大人的对他似乎没有恶意。他就当这是一句赦免,假意不知其中深意,感激涕零地福了福身:“是大人宽宏大量,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但的确是晚生做错了,大人能原谅晚生,晚生感激不尽。”
  但知府大人没让他走,反而让身边一小厮将桌上的一块白布往他这边走来。
  那是什么?许晏清余光瞄到,暗中思索,既然不是他外出询问之事,那知府大人叫他过来应该是另有其事,恐怕与他手中那抹白布脱不了干系,那会是什么?
  或许是知府的威压太重,他还未从方才的惊险中脱出,一时脑袋如浆糊,拧着眉想不出什么,直到小厮将那块布放到他手上,许晏清小心翼翼打开,看到布上四根银针闪闪发光,头脑顿时一昏——这定是水芹的针!
  许晏清这下二话没说,直接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大人有何吩咐,只管交代,晚生定会竭尽全力。”
  他低垂着头,心如擂鼓,这针是哪里来的,怎么会在知府手上,水芹做了什么……难不成、是昨日的那群人?
  脚步声渐渐靠近,还没等许晏清继续告罪,知府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若是我想让你做些什么,就不会将你请到这里来了。本官姓赵,家中排行第二,赵生煦那小子,是我的四弟。”
  许晏清猛然抬头,同时跟着力道起身,这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他眼熟,因为他和赵生煦有四五分相像,若不是他太过紧张,其实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
  “赵、赵知府……”
  “不必紧张。”赵知府拍了拍他的肩,“坐吧,我确实有事相商,不过对你而言,应当不是什么坏事。”
  他先是指了指许晏清手中的针:“昨日那场闹剧你也在当场,这是从卢三公子骑的那匹马中找出来的,不过你放心,这事只有我的人知,日后也不会有其他人知晓,只是往后行事还要收敛一些,这招可以用,只是不过半刻你娘子便又施针救人,未免太过凑巧了些。”
  “多谢赵知府,晚生明白了。”
  赵知府和煦一笑:“叫我赵师伯就行,你是生煦唯一的徒弟,自然也是我的师侄。”
  许晏清从善如流:“多谢赵师伯。”
  赵知府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你会参与其中,也是我没想到的,但这也好,我们倒是先一步遇上了。你先说说,昨日你都打听到了些什么?”
  许晏清毫无隐瞒,将昨日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都说了,他本就只打听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赵知府听了,淡淡点头:“八九不离十,只是浅薄了些而已。”
  说着,他亲手给许晏清沏了一杯茶:“早春的信阳毛尖,一芽一叶,尝尝。”
  许晏清对茶没什么研究,只干巴巴吐出两句:“香气高雅、清新,味道醇香,初时略带苦,后回甘纯粹。”
  赵知府也不大在意,浅尝一口后,继续道:“这卢家,虽说有三皇子帮着,但我要将他撸下来,也不是不可,与他们交往,淡薄是有几分,但若说我形势艰难,是没有的。”
  许晏清挺直了腰板,正襟危坐,微侧着身,脸上满是认真。
  “赵生煦那家伙,生性不拘,都三十的人了,也没个正形,当年他被迫娶了妻子,又不想继续科考,心中有怨,不肯回京,我们才托人让他进了嘉通县县学。他这等人,怕是没什么能教你的,也不会对你说官场上那些弯弯绕绕。”
  还没等许晏清替师父说些话,赵知府又道:“当今皇上虽有九子,但十指伸出有长短,他免不了会更疼爱其中几位,风头最甚的,便是三皇子,也就是卢家背后之人。三皇子虽是龙子,但气焰嚣张,仗着宠爱做过不少逾越之事,现今皇帝宠着他,我们顺着便好,等到哪日陛下厌了,那便是清算日。”
  “我如今将这事报上去,不过是草草了事罢了,卢家迟早会东山再起,然而再等两年上报此事,那卢家便会如同一滩烂泥,再也扶不起,所以,我便令人传出那些话,让卢家放松警惕。”
  许晏清恍然点头,时机很重要,早一步,虽说百姓也能早日脱离苦难,但新的苦难却也会在不久降临。
  赵知府又说了些朝廷上的风起云涌,虽只是一点而过,什么大皇子英勇善战,二皇子足智多谋,五皇子正宫嫡子,六皇子外家势大,但许晏清只听了几句便都明白了,赵家在朝廷上到底是怎样的立场。
  虽说夺嫡之事暂未浮出水面,但一想,皇帝已经五十五,迈入老年,身体每况愈下,确实是该立太子、站位的时候了。
  赵知府说了这么多,是提醒他,也是笼络他。
  谈话在两刻钟内结束,许晏清听到了许多从前一概不知的事,对官场有了更深的理解——果然官场如战场,每一桩事背后都深有含义,一不小心就会落得掉脑袋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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