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穿成康熙后专职养儿 完结+番外 (花夕雾)
他在来的路上和离开的时候都带了许多书,平时除了骑马赶路,休息时除了用膳基本上都是手不释卷的,但是这个习惯却在今天改了一遭,因为他今天早上拿着书的时候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进去书,脑子里满是胤禔他满脸血的样子。
“大夫说,大哥的脸上要留疤?”
“四贝勒?”纳兰性德连忙起身看着靠在了门上的胤禛,“你怎么过来了,那大夫怎么说,你的身体没事儿吧?”
胤禛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何时能醒?”
“大夫说最早都得半夜了。”
“你一夜未合眼,”胤禛看了一眼眼底青黑的纳兰性德,“我在这里坐一会儿,你去歇歇吧。”
“这如何当得?”纳兰性德连忙拒绝,“你不知道我昨天傍晚找到你们二人的时心悸的样子,而且现在我一闭上眼就浮现出大阿哥他……”
纳兰性德顿了一下,心里想着满脸血的可怖模样,嘴上却有些缺乏恰当的词语了,“总之,我现在是睡不着的,所以……”
“那也要休息一番”胤禛微微垂下眼眸,站在门的阴影里,叫人看不清面目,“今夜,你还要继续守。”
守夜这件事,让一个病人来确实不太妥当。
身边倒也不失没有可用的人,但是怎么说呢,自从上次的刺杀事件发生后,纳兰性德有些疑神疑鬼的,对谁都不太相信了。
那下手刺杀的马得阡可是在会宁这半个月的时间里表现的最好的一人,是曾经被四贝勒当面表扬了的,但谁又能想到这人竟然做出了这种事情,真可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如此,那我便先回去歇息一番。”
胤禛轻轻点了点头,看着纳兰性德离开后自己慢慢走到了床前坐下看着胤禔面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皇阿玛对大哥究竟是什么态度,但是在皇阿玛的信里可见他并没有放弃大哥,但是如今大哥的脸……
七弟因为他的腿这些年没要受委屈,大哥……
“咳咳咳!”
“水,咳咳咳……”
胤禛一下子惊醒,起身端了一杯水弯腰扶起了胤禔,“我喂你……”
胤禔一把夺过杯子仰头而尽,咽下去后身子往后靠了靠抬眼看着胤禛:“我还要喝。”
胤禛:……
这可真不像是一个刚刚醒过来的人。
心里那么吐槽着,但胤禛手上还是很利索地将壶提了过来,想着给他倒进那水杯里,手中的壶就被他抢了过去对着壶嘴咕噜咕噜喝了一气。
“你们刚刚是不是喂我喝药了?”胤禔舔了一下嘴唇将手中的壶和杯子递给胤禛的时候这样问道:“我感觉嘴巴特别苦。”
“你想吃糖?”
“糖?”胤禔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吃什么糖啊?老四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胤禛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没说什么。
“唉,对了,是你把我弄出来的?”眼睛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胤禔抱着胳膊向胤禛询问现在的情况,“话说你动作挺快的啊!我没什么事吧?大夫是不是说我身体很好根本没什么大碍?要我说咱们都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了要不明天就启程回京吧,皇阿玛应该都着急了。”
看着兴冲冲,表示自己现在就可以出发的,元气满满的胤禔,胤禛沉默了好久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昨日背你出去快到那片森林尽头的时候遇见了纳兰带人过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不太记得,我醒过来便来你这里了。”
“是吗?”胤禔轻笑一声,看着面色不太好的胤禛,忍不住出声调侃道:“你这么担心我的?”
“我觉得,你应该担心你自己。”
“哈?”胤禔的笑容有些凝滞,“什么担心我自己?”
当胤禛不发一言地将那面铜镜摆在他眼前,看着镜子中那张脸,他才明白了胤禛话里的意思。
他的脸上,已经看不见一片完好的肌肤,整个脸像是被刀子剜烂,“这么严重啊……”
胤禔喃喃了一句,伸手将眼前的铜镜推开,抬起头看着胤禛,“你说,你要怎么赔偿我啊?”
胤禛默不作声的看着胤禔。
“你说句话啊,别这么沉默,搞得我挺尴尬的。”
“你后悔吗?”胤禛突然冷不丁地出声。
“什么?”
“后悔吗?”
后悔吗?
怎么可能不后悔?
而且这种后悔的情绪在第二天那个被他们亮明了身份强行带上的白大夫给他的脸换药的时候达到了极点。
“嘶……很疼的,你下手能不能轻点?”胤禔龇牙咧嘴地瞪了一眼在近前给他换药的白大夫。
“脸朝着荆棘草丛砸下去,脸没有烂不需要割肉已经算是好事了。”将最后一点药抹完,白大夫一遍收拾自己的家当一边吐槽,“当时救人的时候怎么不想着现在会遭这个罪?我可告诉你啊,你这个脸就算最后好了也是会留疤的,那些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祛疤用的根本没用,不是我医术不好,实在是你这种情况我能把你救回来也算我厉害了,知道不?”
“你知道,外面那辆马车上坐着谁吗?”胤禔抬手摸了摸唯一没有被这种伤害波及到的喉结,“这么跟爷说话,嗯?”
“那又怎样?”白大夫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酒壶仰起头喝了一小口,“我这人医术不错,也算是有用之人,你们不会轻易杀我,就算你们狼心狗肺要杀我也没关系,我无父无母,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无所谓了。”
“不过看在我给你尽心看病的份上,你记得每年往我坟头放几壶好酒便是了。”
“白大夫倒是潇洒。”
“这不是潇洒,”白大夫突然敛了眉目,看着胤禔认真道:“这是苦中作乐。我没有办法拒绝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皇子,难道还没有办法消极怠工吗?”
“消极怠工?”
“哦……”仰头又喝了一口小酒,白大夫撩起帘子目光看向外面,“我说的是以后。”
胤禔轻笑一声对这个有意思的人产生了兴趣。
他以前可不会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这种无聊的小事和行事乖张的人身上,但现在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对这样“大逆不道”的人没有生气,反而想跟他再多聊几句。
“我叫胤禔,爱新觉罗胤禔,你呢?姓白,名什么?”
“跟你有关系吗?”白大夫白了一眼胤禔,“怎么,你这是想跟我这个草民做朋友了?”
“何乐而不为?”胤禔点点头,“君子之交淡如水,也许你我之间的友谊日后会被传为佳话,堪比伯牙子期。”
“别,”白大夫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可不想跟君子做朋友,我这人俗得很,只跟钱打交道,你给的钱多,我们就是朋友。”
“哈哈哈……嘶。”哈哈大笑的声音因为扯到了脸上的伤口而被迫停止,胤禔嘶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的脸不像刚刚那么疼了。
“你说你何苦呢?”白大夫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胤禔,“我看你也不是想和我交朋友,而是觉得以后你只能跟我交朋友了,因为你的脸让你失去了很多机会,所以你以后打算做一个纨绔了?”
“但你是为了救旁边马车上的那位皇子,皇上也不至于打压你吧?”
“实不相瞒,”胤禔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笑着说出这番话,“我此前去会宁的时候,皇阿玛他已经不承认我是他的儿子了,我只是过来赎罪的。”
“那,”白大夫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还挺惨的啊。”
“还行吧~”胤禔耸耸肩,一点也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对了,你还没跟我说你的名讳呢?”
“我是我师傅在初雪那天捡到的,”也许是因为胤禔的悲惨经历打动了白大夫,他竟也愿意开口说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了,“那日大雪纷飞,白雪皑皑,师傅便给我取名为白雪。”
“倒是挺有深意……”等等,他说什么?
“白雪?”胤禔眼底的诧异灼伤了白大夫的心。
“怎么,有问题吗?”
“没,没有。”胤禔强忍着笑意摇摇头,“你的师傅取的名字很好。”
“哪里好了?”白大夫没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你以后还是唤我白大夫吧,莫要提这个名字。”
顿了一下,白大夫看了一眼胤禔,“就算你这么叫我,我也是不会应的。”
“我知道了。”
“你在偷笑?”
“没有没有。”胤禔一本正经地摇摇头,“我一笑脸就疼,怎么会在笑……嘶。”
“咳咳,那个,说话也疼,说话也疼。”
白大夫收回自己的目光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闭上眼睛,突然为自己刚刚那个有些冲动的决定而后悔——他觉得,他日后可能会无数次后悔今天这个决定的。
急着赶路没有在沿途的驿站休息,一行人紧赶慢赶地在原本定好的第六天赶到了京城。
带着白大夫友情提供的黑纱草帽,胤禔站在马车上仰头看着皇宫,心中涌起一股股莫名的情绪。
“走吧。”胤禛回头看了一眼胤禔,“皇阿玛已经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