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来看你,必然会早些的,只是这易常在出了点事,故而匆匆而来。”
苏云溪叹了口气,将易常在发生的事,一一禀报了,这才低声说着,易常在此次不好,翊坤宫怕是住不得了。
这倒不是说让皇贵妃下命令迁宫,而是说会告诉万岁爷一声,这到时候可能会下命令。
提前通个气,叫他心里也有数。
皇贵妃点头,表示知道了,这是小事,纵然她不说,她也会赶紧把人迁出来,毕竟翊坤宫养着两个小主子,哪里能放这么个不稳定的因素在。
想了想,直接下令道:“将易常在移至……揽翠阁,那地方清幽,利于养病。”
清幽就是偏僻的意思,她这样的情况,住在哪宫都不合适。
苏云溪感激的笑了笑,牵着她的手道:“倒难为你,竟要替翊坤宫收拾这样的烂摊子。”
皇贵妃含笑摇头,示意没什么,不管在哪一宫,这样的事,都是归她管。
只是这么糟心的,许多年不曾有了。
易常在也是个厉害人物,溜溜达达的,竟然活了这么久。
这事交给皇贵妃之后,苏云溪便一身轻,回到翊坤宫之后,瞧见易常在被拉走了,她眼神呆滞,整个人没有一点精气神。
总感觉,虽然人救回来了,但是心神有损。
她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事到如今,她仁至义尽,当初的那点好感,做的那些事,她都加倍的还了回去,这样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只是心里有些不大舒坦,堵得慌。
她蔫哒哒的躺上软榻,午膳都没用,金钏将她喊起来,她也是勉强扒拉了一口,就说没胃口,叫撤下去,难受的要死。
宫廷残酷,可见一斑。
等晚间康熙来的时候,她还窝在软榻上,呆呆的看着外面。
“怎么了?”坐在边上,他低声询问。
其实今儿发生的事,立马就出现在他的案头,但是和国之大事比起来,后宫这点事,着实不值得忧心。
什么易常在,他之前压根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也就如今宠着崇嫔,才听说过什么易常在,之前是星点记忆都没有。
康熙想了想,摸了摸她滑腻的小脸,见有些凉冰冰的,便道:“行了,一日没用膳,这脸都凉了,快起来,朕陪你吃用点。”
苏云溪蔫的要命,她趴在他肩膀上,小小声的开始抽泣。
“臣妾害怕。”
“怕什么。”
“怕有朝一日,落得她下场。”
易常在是自己寻死吗?她觉得不是,真正想死的人,从来都是没声没息的都没了。
就算她吃多了福寿,如今神智不大清楚,但是她自救了。
就是这样,她才觉得难受。
一个人得多无助,才能跟仇人求助,这简直就是羊入虎口,、明摆着将自己的命,往人家口里送。
她这遭人算计,如今连个幕后主使都没查出来,你说惨不惨。
康熙沉默,将她往怀里搂了搂,轻拍着她后背安抚,一边低声道:“你有朕护着,总归不一样。”
但他总有不护着她的一天。
苏云溪最为忧虑的,与其说是什么重蹈覆辙易常在,不如说,康熙没有给她一点安全感。
“嗯。”轻轻应了一声,她擦干眼泪,用被泪洗过的眼睛,看向康熙,软乎乎的撒娇:“臣妾要吃甜甜的糕点,最大块的那种。”
“好。”康熙温柔的笑。
牵着她的手往下走,见金钏捧着水盆过来,便笑着道:“朕帮你洗漱。”
接过银钏递来的湿帕子,仔细的给她擦手擦脸,又换了一条擦过,这才又执起她的手,往膳厅走去。
两人坐下之后,奴才们也鱼贯而入,将膳厅的大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自然也有崇嫔要求的超大份桂花糕。
康熙喂着她吃了一口,便收回手,浅笑着道:“可不许了,毕竟这东西占肚子,别正经东西吃不下了。”
她午膳没吃,这晚膳也没吃几口。
“不行,堵得慌,等臣妾缓缓,明儿再吃。”苏云溪叹了口气。
经常说自己心硬的人,许是心最软了。
康熙又觉得她蠢了,对一个易常在,就如此的心软,若是他做点什么,她不得难受死。
想想年前的时候,去盛京谒陵,她一个人在乾清宫里头,触景生情,得有多难受。
“乖。”他又哄着喝了几口汤,这才浅声道:“多大点事,这宫里头的人,向来都是如此,来来回回一批又一批,有些人跟你好一阵,转脸人就没了。”
光说妃嫔多么不容易,他做皇帝的又有多容易。
你简单的一句话,人家就能解读出一万层的意思来,崇嫔能够得宠这么久,何尝不是因为她胆子大。
你跟她玩情趣,她就陪着你玩。
甚至能够主动撩着你玩,而不是说,你掐掐她的脸,她就一脸惊恐的跪下,说臣妾罪该万死。
多少风月心思,也都在里头泯灭了。
苏云溪瞧着他眼神,觑了一会儿,忍不住叹了口气。
是啊,都不容易,那到底是谁的错?
她没错,康熙没错,这皇宫只是个住所,更加没错了。
摇头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想着今儿还未去见孩子,婴幼儿对于气息最为敏感,不禁抹了一把脸,揉了揉,对着镜子做出各种表情来,见表情活泛起来,这才往侧间去。
等到了的时候,两小只正在软榻上躺着玩,见她过来,先是笑了笑,仔细一看,嗷一声就哭了。
“知道你们敏感,不曾想敏感成这样。”苏云溪有些无语。
看向一旁怔在原地的康熙,她抿了抿嘴,低声道:“走吧。”
既然看不了,那索性不看了,就是惹孩子哭一场,让人有些心虚。
这么想着,她笑了笑,柔声道:“罢了,为旁人不值当。”
康熙摸了摸她的头,能这么想就对了,但是也为她的一腔柔软而感怀,他自个儿的心又冷又硬,便喜欢那种软绵绵的,一掐恨不得能出水的那种心。
苏云溪收拾好心情,浅笑着往外走。
两人索性去御花园溜达了一圈,权当散散心了。
康熙垂眸,就能看到崇月羽睫轻眨,那长长的羽睫就像是小扇子一样,恨不得扫到人的心里去。
而她方才哭过,眼角还有一丝晕红。
这般居高临下的看,叫人忍不住想要更加的欺负她,让她露出更多的活色生香来。
这般妩媚的脸颊上,便是要有春色才更好看。
这么说着,康熙没忍住,伸出大拇指,在那嫣红的唇瓣上,用力的揉了揉。
像是揉在海棠花瓣上一样,恨不得揉出淡淡的花香,和浓郁的花汁来。
苏云溪被他揉的有些疼,眼角就沁出几分细泪来,侧眸看向他,软声道:“别。”
她越是这样软乎乎的,越是叫康熙生出一种感觉,想要把她欺负哭,让那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克制的滚了滚喉结,侧眸看向她,低低的笑:“乖,听话。”
在她软濡的眼神中,他放下手,转而揽住她腰身,往身后的花丛中走。
看到一块巨石的时候,他直接坐在上头,直接把她箍在怀里,对着那红艳艳的唇瓣亲了上去。
方才揉她的时候,那唇瓣上的口脂,被蹭的唇周到处都是。
这会儿他就能闻到那清淡的香味。
苏云溪被他亲的有些回不过身,只能闻到周围那清冽的菊花香气。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这样的情况下,她不禁低低一笑,往上抬了抬下颌,主动的迎接他的吻。
他身上那龙涎香,和清冽的菊花香味混在一起,简直让人目眩。
康熙也有些神迷。
她让人着迷。
两人亲了一会儿,苏云溪这才羞赧道:“这大白天人来人往的,如此怕是有些不妥。”
然而对于康熙来说,什么妥不妥的,他老人家高兴就好。
苏云溪看了他一眼,小脸还是有些红红,就听康熙低低道:“怕什么,奴才们早就净街了,可以说,别说人了,就连动物都不曾进来。”
他话说的笃定。
苏云溪冲他抬了抬下颌,示意他往后看。
一个男子长身玉立,一脸风流的立着。
康熙霍然起身,就听那男子请安道:“隆禧给皇帝哥哥请安,您万福金安。”
这话说的不伦不类,甚至有些轻佻。
康熙皱了皱眉,审视的看向纯亲王,这个弟弟,他之前是盼着他好的,但是他治好病症之后,行事越发的荒唐,就连他也有所耳闻起风流韵事。
但这男人,难免贪财好色,倒也还成。
在他面前还这么纨绔形象,就有些想要挨打的样子了。
看他板着张脸,隆禧笑嘻嘻开口:“打扰三哥亲近美人,是弟弟的罪过。”
苏云溪听罢,福礼立在一旁,安静如鸡,就当自己是这脚下的一束菊花,做一个乖巧的背景板。
然而康熙脸一垮:“放肆!”
他是真没有见过这么放肆的人了。
隆禧这才收了神色,正色道:“臣弟此来是有要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透明的物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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