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翠花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她的威胁居然没有用?
张承接着道:“家里的饭养不活春芝和孩子,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人孩子饿死,分家我也没意见,改天把王叔公和张队长请过来做个见证就是。”
刘翠花道:“你说我偏心,你个没良心的娶了媳妇忘了娘,我哪顿没给她吃?你出了这个门就别回来!”
张承连眼都没眨,转回身将孩子抱在怀里:“走吧!”
一家人衣衫褴褛迎着瑟瑟的寒风,来到了张承收拾好的家。
几间土房子坐北朝南,外墙看着很破旧,房顶上没有瓦长满了荒草,但是一进门一股暖意扑面。
灶膛里烧的通红,锅里面烧着开水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泡,炕上也暖暖活活的,顿时让人有种家的感觉,竟然比住在张家的东屋里还好。
张承把孩子放在炕上,又把自己带来了来的那几件衣服,还有一床被褥铺上。
“你先洗个澡,待会儿咱们吃饭。”
“吃饭?吃啥?”李春芝说到吃饭立刻愁眉不展,他们人出来了但是口粮都在刘翠花手里,难怪她能那么痛快把他们放出来。
张承把墙角藏着的那只山鸡拿出来。
“吃它!”
……
“吃饭,吃饭。”刘翠花笑嘻嘻地把饭菜摆在桌子上,杂面馒头,外加小米粥,还摆上一盘小咸菜。
以前母子两个偷偷的吃,现在好了,家里就剩他们两个人了,吃的光明正大。
“娘大哥走了,家里的活谁干?这些我都不会干哈。”张小宝满脸愁容,家里的活他全都不会干,为了偷懒他一直躲在学校里,小学上了七年,初中上了四年,今年十八岁在学校混不下去了才回家来,头一遭遇到这么困难的事情。
“不用你!娘掐着你哥和春芝的口粮,他们过不了几天就回来,等他们再回来看我给他好脸色看。”
“不吃了。”小宝嫌弃的看着眼前的饭菜,嘴里吧嗒着滋味儿,前两天才吃一锅野兔再吃这些东西没滋没味的。
“娘,咱啥时候才能有肉吃?我这两天,夜里做梦都在吃肉。”张小宝吞了吞口水。
庄户人家吃点口粮都困难,更不用说油水了,就是有钱也搞不到,除了每年过年的时候杀头猪,其余的别想了,还就是这半年,张承隔三差五弄点野味回来。
想到这里,刘翠花也没胃口了。
“别挑三拣四,赶紧吃,过两天队里就分口粮了,我把你哥嫂的口粮领出来到黑市上给你割点猪肉吃。”
张小宝喜出望外,他也没想想那是他哥的口粮,他们换肉吃了,他哥吃啥。。
还是肉香啊!啥也没有肉香。
张小宝已经幻象吃猪肉的情景了,就着这个味吃啥都像是吃猪肉,他都不记得猪肉是啥味儿了。
……
香喷喷的野鸡肉端上桌子。
说是桌子,就是一块木板,垫了几块砖,虽然简陋,但是心里头舒坦。
李春芝凑上来,闻着这肉香味儿有点不敢相信。
鸡肉炖得稀烂,奶白色的汤汁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周围还飘着一层油花,香味飘满了整个小屋。
张承赶紧催她:“吃,别愣着,锅里还有好多。”
春芝赶紧加一块尝尝,连舌头都能吞下去。
第6章 七十年代的愚孝儿子
庄户人家一年到头也见不着点肉沫,现在能足足地吃上一大锅,热乎乎的香喷喷的鸡肉下了肚,她把什么都忘了。
以前过年的时候队里也杀猪,但是分到手的肉根本就到不了李春芝的嘴里,今天管够。
吃完之后张承把鸡骨头收拾起来,到外面看看四周有没有人,然后到房后头找个隐蔽地方埋了,处理掉痕迹,这才回来把门关好。
李春芝也赶紧擦擦嘴,警觉地朝外四处看看,两个人心照不宣。
锅里还剩下好多肉,她赶紧找了个破盆,洗干净了把肉装好藏起来。
收拾好了之后李春芝想起一件事来:“张承咱们原先的口粮都在娘那里,接下来怎么生活?”
张承早就想好了:“你别担心,以前那些口粮吃得差不多了,过两天队里又要结算粮食,按人头算的,我明天就去找队长要出来。”
他早就想好了,他一定不能让春芝和孩子再受委屈,他提分家,刘翠花必定要死要活,那么他就釜底抽薪,先把粮食要出来再说。
像刘翠花和张小宝这种寄生在别人身上的人一味只知道吸血,压根不知道怎么生活,必须要给他们断了供养才行。
李春芝是个没注意的,原先她念的那些书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这些年一直被刘翠花洗脑谩骂,丈夫又是个靠不住的,她吃了很多苦。
张承接着道:“这件事交给我,你就安心坐月子吧,娘和小宝那边你别管,小宝现在都十八岁了,也该是时候锻炼锻炼了,不给他断奶,他一辈子都长不大。”
第二天张承就找到了大队长,大队长也姓张,还是张承本家的一个叔叔,张承把来意说了一遍。
张队长有些为难,说实在的张家的事他都清楚,也知道刘翠花是个啥人,屁股坐歪了,只顾想着小儿子,把大儿子一家折磨的不像样,但是本着劝和不劝分,他还是规劝了张承几句。
张承递给他一根烟。
张队长愣了一下,这年头可见不着这样的成品烟,还是带烟嘴的。
他不敢接。
张承替他把烟点上,递到他手里。
“叔,我这不是为了逼一逼小宝吗?他现在都长大了,眼看着就要说媳妇了,你看他下学之后到队里来上了几天工?地里的活不会,家里的活也不会,将来怎么成家?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
我娘疼他,但是爱子如杀子,将来他什么都不会,吃亏的不还是他吗?您说对不对?我这也是为他好。”
张队长为难的看了张承一眼,然后低头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屁股往地上一丢,使劲的踩了踩,下决心道:“是这个理儿!不瞒你说,我已经到你家去了好几次了,跟你娘说让小宝来队里上工,你娘说有你顶着,死活不让他过来。
你也知道咱村里是按照人头分粮食的,你说张小宝这么大岁数了不干活还要分粮,这不是占队里的便宜吗?
你娘这一次被队里评了个落后分子,到时候公社里还得通报批评,这是扯了咱们张家屯的后腿了。”
张承没想到那么顺利,赶紧趁热打铁更进一步:“那叔,口粮的事儿?”
张队长爽快的答应了。
张承顺利地将家里三口人的粮食全都领走了。
分口粮的事在村子里传开了,家家户户喜气洋洋,今年粮食大丰收,大家都在暗地里估算一口人分多少粮,等不及的人们一大早就拿着口袋等在村东头的打谷场里。
男人们窃窃私语翘首以待,女人们手里拿着鞋底子,一边聊天一边熟练的顺手纳几针。
“我听今年一口人要分不少粮呢,可算是见到粮食了,分了粮食咱先吃顿白面馍。”
“可不是?要说还是老张家有福气,张承刚添了个丫头,这孩子一下生就能分到口粮。”
“可不是咋滴?他家一个壮劳力,就分好几个人的口粮,就属他家合适。”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见到刘翠花向这边过来了,一个个都低头只顾纳鞋底。
打谷场正中摆了一张桌,大队会计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戴着一副了老花镜,桌子正中放着一个算盘,一摞账本,还有一杯大茶,压了一口茶,哑着嗓子道:“分粮吧。”
今年大丰收,果然每口人都能分三十斤粮食。
那可是三十斤呀!
刘翠花眼睛都冒亮光,伸手算了算,他们一共五口人就能分一百五十斤粮,然后拿出五十斤粮换猪肉,她跟小宝吃个够,谁让张承一家不听话,他要是回来求她,她就勉强让他喝点汤。
前面的人排着队,一口人一口人的领粮食,刘翠花在后面神思恍惚,连割回来的猪肉怎么吃都想好了,好不容易排到她,刘会计把账本拿出来翻了翻找到刘翠花的名字。
刘翠花欢欢喜喜把口袋拿出来。
刘会计一板一眼道:“刘翠花,张小宝一共两口人,一口人三十斤,一共六十斤。”
后面有人马上高喊:“开秤!六十斤。”
刘翠花马上不干了:“刘大叔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家五口人,张承,春芝,还有刚生的丫头也是都是有粮食的。”
刘会计听了她的话,又仔细的翻了翻:“你说大承的口粮啊,他的已经领走了,咱们大队按照人头分粮食,这上头有人名的都能过来领,你跟我吵吵有啥用?你领不领?你不领就换下一个。”
刘翠花一屁股坐在地上,好端端的一百五十斤粮现在成了六十斤,心口都在滴血。
不行,她得把这粮食找回来,她一骨碌身从地上爬起来,来找张承算账。
张承把粮食拿回来之后留下三十斤麦子,剩下的六十斤拿到黑市里换成了钱,他又若无其事的回到村子里,转了一圈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他这才回到屋里哄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