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就是犯贱,人家在族谱的时候他们瞧不上眼,等人家退出去之后,他们才发现没了张承就等于没了钱。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再过两个月就要过年了,宗祠上供祭品,还有宗族里的人都要发过年钱的,这些钱以前可都是张承给的。
现在张承走了,他们找谁要钱去。
这几天张有望简直后悔死了,族里的人也不断地埋怨他,弄的他里外不是人。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张承找回来,让他出钱。
张承病了,不见人,这些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眼看快年下了,张承美美的在家等着过年了,以往给宗祠那么多钱都是打了水漂的,今年张承想起来了,他干脆把这钱拿出来搭粥棚,舍粥吧。
每逢过年都有从城外逃难进来的难民,还有要饭的乞丐冻饿而死,这些人的命就像是草芥一样,死的悄无声息。
今年不一样了,张承花钱雇了十几个人,在他家的门前搭了五口大锅,然后买米舍粥。
众人做梦也想不到原来臭名昭著的吝啬鬼,今年居然做起了行善积德的事了。
一开始有人还怀疑他是作秀,怕是打个幌子,赚个贤良的名声罢了。
但是没想到张承是认真的。
他一口气买了五十担白米,大火熬粥,熬的粥,热气腾腾的给乞丐和流民们喝。
热气腾腾的白米粥隔着多远都能香气四溢,不要说流民,就是走路的百姓都要停住脚步闻上一会儿。
手下人犹豫着这么好的东西,真给那些穷人吗。
张承眼睛都不眨一下:“舍粥。”
好家伙,排队的人从他家的门口一直排到城外去。
大家伙儿口口相传都知道张承舍粥了。
如果说是大善人舍粥,人们还没有那么惊奇,关键是张承可是出了名的吝啬鬼,吝啬鬼能干出这事来,那这件事着实轰动太大了,连临县的乞丐都过来蹭饭吃。
张承一律统统发给他们。
反正花的也不是他的钱,凡是过来领粥的,统统都有。
一天的时间就舍出去十担白米。
手下人都有点犹豫了。
花费也太多了,多少银子够呀!
张承又进了五十担米,舍粥舍呗!
过年的时候张承还买了两头大肥猪过来,杀猪酬神,并且用这两头猪杀了一起煮给乞丐和流民门吃。
这就轰动了。
吃不起饭的民众排队在张承这里领吃的,然后磕头跪拜。
张氏一族的人就在外面守着急的抓耳挠腮,这些东西如果都分给他们宗族里的人,那他们今天一定过个好年,现在呢?到现在他们一分钱都没的,连买祭品上供的钱都没得。
他们也想着拉下脸皮到张承的粥棚里领饭吃,但是试了几次都没舍的出脸皮。
这件事实在太难受了,就像是到嘴的鸭子飞了一样。这些人蹲在张承家的墙根底下看着人家分肉吃,哈喇子都流出多长。
“娘,我也吃肉!”
栓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大锅里翻滚的猪肉。
霍红妮狠狠地扭了他一把:“再叫你吃肉,你上一次要是不吵着吃肉,这会儿你都当上大少爷了。”
孩子哇哇的哭着走了。
其实孩子并没有什么错,有错的是大人。
张承坐在摇椅上不断的听着下人们汇报消息。
张承哪里都不用去,外面的事情什么都知道。
这年月不太平,常常有蛮夷过来骚扰百姓侵占田地,他们这帮百姓没有什么依靠,就依靠着冯坤手下的巡防营守卫者老百姓的太平。
这眼看快到年下了,士兵们没吃没喝的连饷银都发不下来。
张承想起了,原身藏的那些私房钱了,他从里面拿出几十根金条,买了米买了面还买了二十几头大肥猪一块儿给运到巡防营去了。
反正是过年了,大家伙一块儿过年吧。
原身的魂魄看到这场景心疼的一下子死过去了,差一点魂飞魄散了。
张承这边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如果巡防营的士兵饿死了,那他的产业不是更加完蛋了吗?所以这笔钱一定要花。
冯坤不是好人,但是带兵打仗这一块儿,还不是孬种,自己说的话也是算数的,说不后退一步就不后退一步,所以这件事儿张承敬佩他是条汉子,至于别的,人无完人。
巡防营的士兵在江边上溜溜的喝着西北风,他们以为今年的过年一定十分难熬了,没想到大批的白米白面肥猪都源源不断的送过来了。可把大家伙儿高兴坏了,一个个的士气高涨。
众人都打听到底是哪位大善人把这么多的东西给他们送过来了,得到的结果居然是城里最有名的大吝啬鬼张承给他们送过来了。
众人当即就拍大腿了:“好!好!这才是懂的大义的人!这个大善人我们以后好好罩着他。”
冯坤正在筹过年的物资呢,突然之间来了这么多的好东西,可把他高兴坏了,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
有人跟他禀报说是张承给他送来的,他也马上想到了吝啬鬼的传闻了。
要是一个大善人做这种事,他倒是不在意了,偏偏是一个吝啬鬼还能想到犒赏三军,冯坤感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这么吝啬的人都能够想到他们,冯坤觉的他们太值了。
今年过年,将士们敞开了吃,白面馒头管够。
金条和粮食都送走了,张承长出一口气,心里格外的舒坦,反正花的又不是他的钱,他可得做个好人。
快到年下,各家店铺的先生们都过来了,都来给他报账。
张承仔细的听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又没了。
今年各个店铺的生意出奇的好,光账面上的银子净赚了八万两,这还不算各家上货压货的钱,连那些货物算起来张承今年净赚十五万两。
这都是钱呀!白花花的钱!
张承咬牙道:“外面继续舍粥,一直舍到大年初六。”
各家店铺的先生们也都不说什么,发了财了东家怎么折腾都不过分了。
大家伙都以为张承生病之后想开了,所以也都并不怀疑什么。
别的先生都不说话,其中有个明先生满脸忧愁的站出来。
他手下有一户人家,今年的租金不出来,他问张承怎么处置,因为这家人家遭了难了,一家人都被土匪给杀了,现在家里只有一个四岁的男娃。
明先生有点自责,那个铺子是他租出去的,就是看准了这一家人吃苦耐劳,讲信用,没想到现在人都死了,就剩下这么个孩子,这个租金,他怎么能要回来了。
男孩的家里只有几间破房子根本就不值钱,再就是能把这个孩子卖掉也许能换点钱,但是他不忍心。
明先生向张承汇报完之后,就等着挨骂了,张承让他把孩子带过来给他看看。
明先生犹豫着就把孩子带过来了。
一个瘦弱枯黄的小娃娃出现在张承面前,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脚上穿的鞋子都是破的,大冬天的露着脚后跟,脚后跟都冻破了,走路的时候看着很艰难。
男孩儿的头发枯黄像是干草一样,但是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第一次见到张承也不惧怕他,就像天生的不怕人一样。
张承打量着这个孩子。
“不错!不错,模样长得不错是个好苗子。”
张承由衷的赞叹说。
这孩子五官十分匀称,骨相十分好,而且说话十分沉着冷静,一看就不是那种大怂货,这么小的孩子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
张承看到这里,让赵金凤赶紧去给孩子弄身衣裳过来,再弄双棉鞋过来,冻伤的地方要赶紧擦药,不然的话脚后跟都要掉下来了。
张承摸着孩子的头,柔和的问道:“你愿意跟着我吗?”
孩子一双大眼睛盯着他,想了一会儿点点头:“我愿意。”
张承道:“那好以后你就叫我爹,从今以后你跟我了。”
这么幼小的孩子尝尽了冷暖,有人要他,他赶紧点头。
这个孩子在那堆砖头瓦砾里呆了三天了,饿了就到井边喝口水,四岁的孩子没有饿死,已经算是奇迹了。
周围好心的邻居谁看见他,就给他一口吃的,没人的时候,他就只能饿着。
这孩子的爹娘和哥哥尸体也都是邻居们帮着埋掉的,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年头他们自己家的孩子都养不起,谁又能养的起这张嘴,所以这小孩子饿死是迟早的事。
这次还偏偏凑巧了,张承那边的管账的明先生过来收租金。
收租金的明先生救了这小孩子的命。
明先生也不是狠心人,不舍的把孩子送上绝路,正巧这孩子也知道感恩。
所以张承让他叫爹,他就马上叫了爹。
这一声爹不得了,以后这小娃娃就要继承张承身后的家业的。
虽然张承想着把原身这些东西花完了,但是万一花不完呢,还是要留给过继的儿子的,让张华一分钱都拿不到。
张承摸着他通红的小脸蛋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这孩子马上到:“毛娃。”
毛娃?这啥名字?以后上学叫出来也不好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