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可能是法门寺的人收了好处,帮着别的什么人陷害我。可是如此得罪了一个公主,法门寺就不怕我报复?别的不敢说,摆弄几个法门寺的和尚我还是做得到的。眼下父皇不在长安,我一气之下直接调动皇宫的禁卫军把这些和尚全部抓起来杀了,也不是不可能啊。”
李有财呐呐的道:“殿下真的这么干了,自己也落不到一个好吧……”
“是啊,可谁能保证当时我不会怒火中烧这么干,就算事后我被处罚,但法门寺的和尚已经死了……我不是真的那么凶狠,只是设身处地的想,这件事牵扯太大,收了好处也得先有命花,我不觉得法门寺的几个主事和尚有这个胆子,多半还是外人干的。”
“但是这样一来,疑点就更多了,那个人怎么知道这条密道的?而这个和尚又是从哪里找来?而且更重要的一点,那个人为何就如此肯定一定会有人发现我房里多了个和尚。老实说,如果仅仅是想弄死我,那为何不直接派个武功高强的杀手,非要弄个长得还不错的和尚……我怀疑背后的一切都是女人干的,整件事都充斥着一股子后宅争斗的味道。”
李有财当然不知道什么宅斗宫斗,公主所说的话到后面他已经跟听天书似的了,他腹诽着女人就是女人,什么事情都能七扯八扯的想一大通。要他说的话,这件事还不简单,随便找个理由把法门寺的和尚全抓了,严刑拷打,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王微假如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一定会大翻白眼,这已经不是什么简单构陷的事情了,她怀疑这一系列事件都出自同一人之手,而这个人不知为何非常嫉恨自己,一心想要弄死她。
如果最初的几次对方还只是想要她的命,现在好像那人已经不满足于此,势必要让她身败名裂。结合一系列可疑的线索,王微觉得这个人一定能够出入宫中,而且多半地位不低,对她的行踪了若指掌。搞不好还就在今天法门寺的一群女眷里,不然怎么可以精确的把控时间来“抓奸”呢。
但问题在于今天法门寺里的女眷足足有好几十人,那家伙既然一直都藏头露尾丝毫没有泄露自己的行踪,也不一定就是当时进院子的几个人。王微总不可能把这些女眷全部扣下审问吧,那岂不是把人都得罪光了。
而且这么做势必会暴露有男人摸进她房间一事,王微不想在这种时候再给自己招黑了。
“大不了回去对着镜子按照名单一个个的问呗,总能问出来。”
打定了主意,王微决定还是和事前考虑的一样,把这件事压下来,权当吃了个暗亏,以后有机会再原封不动的回报一番。
这么做还有个好处,既然连郑桀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搞定那和尚的,想必策划这一切的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心存顾虑,怀疑她身边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暗招,从而干出什么傻事暴露自己呢?
辛辛苦苦分析了一通,无奈李有财到底只是李有财而不是李元芳,呆若木鸡的站在一边,完全不会凑趣吹捧几句“殿下真乃神人也”之类的,让王微觉得好生寂寞。
“连揣摩上意见缝插针的捧哏都不会,活该蹉跎半辈子连个禁军统领都没混上。”
王微看着李有财那副样子就不禁有气,不过她也就看重了这个人不善言辞有点死脑筋,要是李有财巧言善辩谀词如潮,她还不敢用呢。
于是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说了半天,这尸体该怎么处理?你那里就没有什么化尸粉吗,往尸体身上撒一点,沾血即融,最后化为一滩血水,尸骨无存。”
李有财看上去也很想翻白眼:“殿下是话本子听多了吧,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也是哦,要不就用你的大力金刚指捏碎全部的骨头,让他全身柔若无骨,卷成一团塞进箱子里带走?”
“属下没练过什么大力金刚指!也做不到您说的这件事!”
李有财嘴角开始抽搐,再一次怀疑起了人生,为什么公主这般凶残啊?说起这些猎奇的话题面不改色还似乎挺期待,一般的小娘子不是应该被吓得哇哇直哭或者干脆晕倒在地吗。
他很想知道,圣上知不知道自己的闺女是这般性子,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把公主丢回长安来的吧?
虽然明知不该这么想,他还是忍不住腹诽,说起来公主也是当年女帝的后代子孙,那位女帝手段毒辣,对待敌人出了名的残酷。流传至今虽然不知真假,有些事迹几乎可以拿来当鬼故事讲。公主该不会是继承了祖上的血脉,才会如此弱柳之姿,风雷之性?
李有财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看穿了一些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在外面带着全家旅游还挤出时间撸文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第73章
王微和李有财在房间里密谋如何不被发现的毁尸灭迹的时候, 距离法门寺不远处的一栋私人宅院里,几个身材窈窕头戴面纱的女子正秘密的聚集在其中的一个房间。房间被布置得舒适且富丽堂皇,到处都陈列着昂贵且货真价实的古董陈设,地上铺设着动物皮毛制成的地毯, 房间的门帘全是用拇指大小的猫眼石串成, 在鲸油制成的蜡烛光照下反射着瑰丽夺目的光彩。
镂空的凤凰牡丹纹香炉里, 焚烧着最上等的百合香, 让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淡雅的香气,和房间里肃杀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房间里坐着的几个女子因为都被面纱遮住了面孔,所以看不见长相。但从她们的衣着来看,个个非富即贵,所用的衣料皆为一般人承受不起的昂贵物。坐在最上首的女子将两只手摆在了桌上, 雪白的手指上带着一枚巨大的宝石戒指,越发衬托得肌肤如雪, 洁白细腻。如果细看的话, 便会发现这枚宝石戒指的造型和中原一带的风格大相径庭,围绕着宝石的戒托乃是一条环形咬着首尾的蛇。
而与她对面坐在最下首的女子正在瑟瑟发抖,即便是戴着厚重的面纱也能察觉到此刻她内心的恐惧。她身上穿着百花穿蝶图样的拖地襦裙, 正是眼下长安最时兴的花样, 胸口带着一枚金灿灿的七宝璎珞, 上面缀满了珍珠和翡翠, 甚至连微微露出脚尖的一双绣鞋上也缀着龙眼大小的珍珠,可见出身非同一般。
却不知为何她显得如此的畏缩,就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 垂着头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边上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女子仿佛忍受不了沉重的气氛,轻轻咳嗽了一声,用有些嘶哑的声音道:“大姐, 九妹只是一时糊涂,看在她还是个孩子份上,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话音刚落,另一个蓝衣女子就不屑的冷笑道:“上次她自告奋勇要去做这件事的时候,满口都说着自己已经长大,现在怎么就又忽然是个孩子了?老五,知道你和九妹同出一源,可是不要忘了规矩。自从进了这个门,就别再谈什么家族血缘亲情。”
青衣女子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不死心,再次张口企图说情:“大姐——”
“够了。”
上首被称为大姐的女子沉稳的道,显然已经做出了决定,被唤做九妹的女子身躯猛的一抖,像是要坐不住的从椅上跌落到地。然而除了那名青衣女子动了一下,其余的人皆是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三妹说得很对,本门从不讲任何情面,只论对错这一点,想必当初诸位姐妹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被告知得很清楚。九妹,你滥用手中的职权,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胡作非为,导致出现了不必要的死伤,甚至引起了王家和宫中的警戒,就冲这一点,我身为本代的门主,也不能轻易放过你。”
九妹颤抖着滑到地上,半跪着嘶声哀求:“大姐,看在以往我也为本门立过不少功劳的情面上……”
大姐冷漠的摇了摇头:“九妹,现在说这些不是显得很可笑吗。没错,你确实为本门做过不少事情,难道你没有得到回报?别忘了,当初你在家里被继母逼得几乎活不下去,是什么让你翻身一变,不但重新夺回了令尊的看重和宠爱,还获得了正式的册封,成了长安城里有名的贵女,享尽了风头和追捧。现在你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屡次犯了戒律,就为了让那长乐公主身败名裂不得好死……不得不说,你太让我失望了。”
九妹颓然倒地,勉力用手臂支撑着身体,哀求的望去。但是在场所有的人都无视了她的绝望,其中不乏有几个人正满心欢悦的欣赏此刻她的狼狈。最后九妹凄凉的笑了起来。
“是啊,是啊,我让大姐你失望了……可这能怪我吗,我又不像大姐,天生的铁石心肠。我、我也是个人啊,凭什么不能有喜欢的男人。我只是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做他的妻子,长乐公主明明就是个本该死了的人,谁叫她挡了我的路!反正她总是要死的,我提前把她杀了又有什么错!”
大姐无动于衷,还是那个蓝衣女子嘲讽的道:“看看,看看,这反倒还是我们不对了。本门的规矩,不得对男人动情,想来九妹早就忘了这事儿。唉,人啊,就是这么得寸进尺,当初你哭哭啼啼跪着求大姐收你入门的时候,可没想到过有这么一天吧。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扶不上墙的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