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你这话不地道,这些年,你是管过你爷一口吃的,还是给过一口水?这会儿了到是想起自己也是孙子了?那这么滴,这回葬礼的花销,你们几个孙子也平摊了吧?”李谷地还是有些威望的,他自然是站在小言一边儿,当然,也是站在公理正义的一边儿。
“摊呗。花销平摊,礼钱也得平分。”李老四正等着这句话呢,光是礼账就是几十册子,来走礼的,最少的都是五十,还得是那最抠的人家。一般本地的都是一百两百,外面儿来的那些都是几百几千的。有好些个开着特别好的车来的大老板,都是一沓子一沓子的扔的。收了几兜子现金,得好几十万呢。
“这是账册,总共花费了八万七千六百,你们哥五个,一人一万七千五。礼钱账册上也写得清楚,是谁的关系都写着呢。是谁的就分给谁。没写的就总是总账里的,给四叔。平分?怎么想的呢?有你这么占便宜的吗?你将来还礼去?人家认识你是哪根葱吗?咋滴呀?你二哥不在家,你还长能耐了是吧?还想分老爷子体已?老爷子有啥体己?你也给换装老衣裳了,搜着啥体己了?“李谷地脸色都变了,这他娘的是想钱想疯了吗?啥钱都敢惦记啊?也不用膝盖想想,丁雪雁要是能让你随随便便就熊住了,她能把生意做这么大?老爷子的葬礼都办得这么风光?前后这几十年,方圆两百里之内打听打听去,谁家老人没了,有过这么大的排场?
“我太爷还真有养老钱。”雪雁跟三个孩子一直都没出声,就那么看着他们表演,这会儿了,小言出声了。从他背着的书包里拿出来了一个老式的铁铅笔盒。打开,里面是一个存折,还有几百块钱的零钱,有零有整的。“这些年,我妈按月跟我太爷养老钱,他一直没怎么花,当初我说要给我太爷养老,这些年我们爷俩在外面的吃喝也都是我花的钱。他的钱都存上了,连着利息,总共有十三万两千块钱。以前他就跟说过,这些钱,将来就留给重孙辈的当学费,谁考上大学了,就给一万块钱当学费,没考上的,一分没有。这折子就交给谷地叔保管,现在大爷爷家松哥和三爷爷家的蓉姐都考上大学了,他们一人分一万。剩下的什么时候有人考上了,您就把钱一分。直到重孙辈的所以人都毕业,不够的,我给补。剩下的,给我爷我奶。”
“切,你说啥就是啥?谁能做证?”这回不只是李老四不乐意了,连着李四公的几个兄弟,也有意见了,当然,这其中不包括有孙子孙女考上大学的两个,平白无故的自家得了一万块钱,他们当然没意见。
“这是遗嘱,在律师行做了公证的正式的文件,有法律效力的。谁不服就去告去。”小言又接着从书包里往出拿文件。
这些事情都是他跟老爷子一起办的,自家公司有律师团,雪雁给李家的老爷子养老,早早的都把可能会遇到的任何问题都问过律师,也都做了风险规避了。该有的文件一点都不少的。老爷子也没啥不能理解的,让立啥他就立啥。原本按他的想法,他花不了的当然都是小言的,但是小言确实也是不差这个钱,他呢,又不想给儿子留,孙子辈的呢,也都人到中年了,个有个的日子,用不着他惦记。就想着给有出息的重孙辈分了算了。
法律文件这么往出一拿,果然就没人再出声儿了。打官司谁能打过丁雪雁啊。
“行,这存折我明儿个就放到村上去,让村上的会计给管着,所有村干部给做见证,保证一分钱都不会乱花。”李谷地二话不说就把存折接过去了。
“还有,我太爷走了。我今儿个把话放在这里,以后一直到我爸出狱之前,每个月给我爷我奶两百块钱养老费,这个钱我出。等他出狱,他的老人他自己养。至于你们其他人给不给,是你们的事情。就一点,在场的你们都记清楚了,我爸我妈离婚了,我们判给我妈了,以后,老李家的事情,跟我们没有关系,也不要再试图给我们扯上关系,要是让我知道谁在背后借着我妈或是我们兄妹三个的名义生事儿,别怪我亲手把你送到监狱里去。我说到做到,我是李立海的儿子,我身上流着啥血你们都知道,别说我做不出来。”李老爷子一走,算是断了小言对李家的最后一点儿念想。
“一辈不管两辈事,你一个小辈儿的,在这充什么大头蒜。”李老四的计划一个都没成功,还要搭上一万多块钱,他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出这个钱的,反正那钱雪雁已经付了,就不信她好意思强要?啥也没捞着,还让小言这小毛孩子一顿威胁,心里不爽。
“我什么时候管两辈的事儿了?我说的都是跟我妈有关系的,我就管我妈,不是我该管的吗?咋滴呀,四叔,你不管我爷我奶,我还得跟你学啊?小岩可是在这儿听着呢,你有亲儿子,真不用教我。”小言在嘴皮子上就没输过,指着李老四的小儿子就怼他。
李老四头一胎不是生了个有点儿缺陷的丫头嘛,两口子得了超生指标,做了三回,才生下的老二,小儿子李岩。他们挣命似的要儿子,可不想儿子将来不管他,让小言怼得想怼回去吧,又舍不得说他也给李四公老两口养老钱。到底把要骂出口的脏话憋回去了。领着老婆孩子出门。
他这一走,别人的嘴还不如他呢,李大嫂到是想说话,可是因为她的作风问题,李占山和李谷地都十分看不上她,就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再一个,这个当口儿上,小言当时又把李立海还剩下的两年零三个月的刑期的该给李四公老两口的五千四百块钱养老费一下子都交了。还给凑了个整,给了六千。谁敢说话呀,谁一说话,一句你给不给养老遇,啥都堵回去了。一个个的,都舍不得一年两千块五百块钱,就让小言一下子给按住了。说不出来话。
存折一交,礼账的钱该分给谁的分给谁,把自家的账一拿,雪雁不可能去计较花费的那几个钱,带着孩子们就往市里返了。从始至终,小风小雪没说过一句话。
以后,跟李家,就真没啥关系了。
回到C市的家,都晚上九点多了,这里人都还等着呢。看娘几个全须全尾的回来了,才放心。
“行了,赶快洗洗,都去睡吧,累了好几天了都。”三四天连轴转了,大人孩子的,疲态都很明显,雪雁就赶三孩子去休息。
这折腾的,人恨不能脱层皮。
老爷子去世,对于孩子们的影响还是挺明显的,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直观的面对亲近长辈的死别。小风情绪低落了几天,更沉默不爱说话了之外,就没有更多让他感伤的机会了,还有不到半个多月就要高考了,老师虽然嘴上喊着要放松放松,但是那卷子可是一点儿不少发。他还得准备报考的事儿,精神马上就崩起了,哪还有空想别的。
报考的时候,小风没有按照之前的计划报考企业管理。“还是有技术更重要,管理可以辅修。”这几年计算机开始在国内兴起了,他又是每年往国外最顶尖的大学跑两个假期的人,接触的也都是那些大学里的最顶尖的人才,对这个新兴行业,非常看好。就直接选了计算机专业。这样的话,学校也得换。毕竟,经济管理是京大最好,计算机还得去青大嘛。那报考的表格上就填了一个青大计算机一行,还不服从调剂,人家说了,考不上他就直接出国了。反正什么雅思托福的他都是满分过的,哪个学校都要他。
学霸的世界就是这么霸道,雪雁上辈子考电影学院,都不是前几,文佛课才三百多分儿,在学习这件事儿上,她是真掺和不了。除了支持,把后勤给人家搞好了,实在帮不上别的什么忙了。
小言和小雪都是中考,小言呢,成绩是无所谓的,专业课他很过关,只要有个成绩,就不耽误他上高中,是直升。小雪呢,好像成绩也没那么重要,当然了,能考上重点高中还是最好。考不上也无所谓,大不了上私立读嘛,高考文化课够就行。不过这也是雪雁瞎操心,小雪就是假期没补课,但是学霸也用不着补裸,她成绩好着呢。
就是吧,这想演戏搞艺术的姑娘,比较感性。又赶上李老爷子的这个事情,到底还是伤春悲秋的写了好几篇小作文儿,感慨了一番生命的脆弱和对生老命死的感触。还别说,小作文儿投稿到中学生博览,还真给发了。得了几十块稿费之后,美了,那点子伤感很快也就随风去了。中考的成绩多多少少受了一点点影响,按老师的话说,得少打了十分。行吧,少打十分,离满分也就还差二十分了。哪个学校都去得了。这就可以了。雪雁这个家长表示很满意。
小言受的影响最大,指的是情绪上。这孩子以前拿钢琴,当成是他走捷径的BUG那么对待的,要说真的爱得死去活来的吧,那是真没有。天赋跟热爱是两回事儿。爱和热爱也是两回事儿。
但是这回呢,回家把老爷子的东西都整理封存只留下照片之后吧,他就老爱在房间里发呆。雪雁怕他做下病,就张罗着换房子,他还非不换。发呆了好几天之后,就一天一天的坐在钢琴前面弹琴。那曲子吧,还都是那种带着淡淡的优伤的那个调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