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妈妈给存着,回家就放盒盒,好不好?”盒盒又没拿回家,雪雁就说帮存着。
“妈妈,做包包。”嘿,结果小丫头还非得自己拿着。到是丁雪跟丁晴俩小姑娘,直接把钱给雪雁了。
“那就做包包。”自己想管就管着吧。包包可太好做了,正好有布,剪个长条,对折,两边缝上,开口锁上别露毛边儿,按个拉锁,再缝个带子可以背上就好。家里有缝纫机,五分钟就能做一个。没一会儿,仨小姑娘就背上了小花包儿,跟她们身上的古装还挺配的。
“钱给你们自己带着,买好吃的,别弄丢了,记住了吗?”把两块钱给放小包包里,雪雁又嘱咐了一遍。
三个孩子都答应着。
后面从孩子处理这个包的事儿上,也能看出来孩子们性格的不同。丁雪是个谨慎的,晚上丁大哥丁大嫂带着仨小子过来吃饭的时候,她就把钱给她妈了。包还背着,觉得配着衣服好看。然后过年嘛,孩子们都有压岁钱,她就往包里放,然后再给她妈拿着。文强的压岁钱给得晚,他也是有意逗几个孩子,特意留到最后给,孩子们也是都不怕她,丁雪就时不时的在她叔跟前儿拍她的小包,她不说直接要,但那意思,就是告诉她老叔,该给压岁钱了。她也不抠,弟弟妹妹们拿钱买玩儿的,吃的,跟她分享,她就回家跟她妈要钱,也买来给分享。她是大姐,从来不占弟弟妹妹的便宜。
丁晴是谁也信不着,钱也没拿出来,也不花,就放包包里,走哪带哪,上厕所小包都得背着,晚上睡觉,包着放她枕头低下。弄得谁都知道她那包包里有钱了,谁来了见到她都爱逗两句,她就把小包往身后一放,护得紧得很。
小雪是跟谁都没说她包里有钱,跟没那么回事儿似的,跟她丁雪姐一样那么背着,不知道的都当是跟丁雪一样,背个空包呢。然后收的压岁钱雪雁也不要,都让她自己拿着,这钱一多,那小包就鼓起来了,别人问她,装了多少钱啊?她就说是纸。回头就把那小包装得满满当当,瓜子,糖块什么的,还有她的小手绢。把钱藏在最低下,谁也看不着。但她也不抠,那钱也不是只存着,拿钱去买糖,都买六块儿,跟哥哥姐姐们分着吃,还会分享。
姑娘们都有装钱的包包的,小子们回来,看着眼馋啊。
雪雁也惯着他们。过年给做的背带裤,一身胸前给缝了一个大大的兜,带拉锁带盖的,怎么淘东西都不会掉。
男孩子就存不住钱,家里也都没跟他们要,得了钱就跑公销社,全买成小鞭炮放着玩儿了。一天到晚院子里响个不停。
行,爱玩就玩吧。文强看着呢。也都不管他们。
“这就是个愁人的,不知道存钱,你说可咋整。有多少花多少,要不要了命儿了。”丁大嫂愁得够呛,包饺子的时候就跟雪雁念叨。
“我两个都没说愁呢,你愁啥呀?长大了他们想花自己挣去呗。丁雪多好,有多少都给你。”雪雁就开导丁大嫂,淘小子爱玩儿,不算大事儿。文强小时候也那样儿。到现在了,在外面吃吃喝喝那也是大手大脚的,能花不要紧,知道往回挣就行。他自己能挣来,能养家,花就花呗。没花到歪道上 就行。
“嗯,她也是个实诚的,一点心眼儿没有。”丁大嫂爱听雪雁夸丁雪,这孩子对谁都实心实意的,从来不跟家里藏心眼儿。
孙兰英不说话,但是心里挺高兴,觉得丁雪和小雪都没有她家丁晴有心计,丁雪是太实在,有钱也把不住,将来肯定也不能当家。小雪倒是挺聪明,知道把钱,可她也就是过路财神,那钱根本留不住。还是自家丁晴好,吃的喝的跟着哥哥姐姐也没少一口,钱还攒下了。她知道不好说别人家孩子不好,她就不说话。
“实诚点儿好,孩子又不是不知道好赖。错不了的。”雪雁跟丁大嫂对视了一下,都知道啥意思。贪小便宜吃大亏,特别是姑娘家,长大了最不能有的毛病就是贪小便宜。丁雪这样儿的,就挺好的。不占别人便宜,但也不吃亏。
第二天,雪雁真的让文强开车带着她跟三个孩子回李家沟。本来丁老娘的意思,小风和小雪就不带了。雪雁是想着那到底是他们血缘上的亲人,不能培养孩子们不孝顺,带着吧,别以后大街上遇到了都不认识,那让人笑话的,还不是自家孩子嘛。
东西也没多带,就是一袋子米,一袋子面,一桶油,还有一个猪后腿。给老爷子单独又带了四盒子点心,四瓶白酒,还有一箱子罐头,一箱子冻鱼,就带鱼和鲅鱼两种。都是老爷子爱吃的。小言还把他攒的一罐子宝贝给老爷子,都是平时雪雁给他们买的或者做的吃的,饼干小蛋糕小面包还有水果糖啥的。糖块我雪雁本来就不让他们多吃,两天给一块儿。他为了给太爷爷攒着,一周自己就吃一块儿。都留着呢。老爷子哪能要孩子的东西,小言还非得给,雪雁说了孩是怎么一点一点攒下来的那些个,老爷子乐得胡子只颤,到底收下了。回过头儿偷偷摸眼泪。
“爷爷,来年等天气暖和了,您去我那儿住上两个月啊?小言在家天天念叨您呢。”老爷子跟雪雁是隔着辈的长辈,从前就一直帮着看孩子,雪雁也是你对我孩子好,我就乐意孝顺你。
“我去干啥去,老胳膊老腿的,也帮不上你,还得让你伺候我,可不去,不能去。”老爷子七十六了,其实身体还很健康的,就是这个岁数,难得的长寿了,人人都叫老爷子,自己也觉得自己老了。
“不用您帮忙,不是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吗?你就去给我坐坐镇。”雪雁哄着老爷子说。
老爷子嘴上还谦虚着,可表情很愉悦。人老了就怕自己没用处,雪雁说话,他爱听。
“雪雁哪,过了年,让老五过去帮帮你吧?他一身的力气,啥活儿都能干。你就跟罗成一样儿支使他就行。自己家的兄弟,比雇外人强。”胡春秀找着机会就提要求。
“老五不是在砖瓦厂干的挺好的吗?有自己表哥厂里,罗刚还能给他分重活啊?”这是想一出儿是一出儿吧?雪雁怎么可能答应。
“他没念过几年书,只有一把子傻力气,只能干力工。拉一个月的砖坯子,才能挣二十一块钱。再说那厂子是公家的,又不是罗刚的。我寻思着,一样是出力,帮你多好,钱财不出外国。”话里话外的,你既然能花钱雇外人,那钱还不如让自家挣了。罗成两口子回来,她就问过雪雁给多少钱,一听说一个月给一百,就急得不行,一个人能挣一半,那也比在砖瓦厂干好啊。
“我那儿现在也没那么多活儿,我们三个人干一天还能闲半天。来年我还想能多攒点儿钱买个房子,老租房子也不是事儿,心里没底呀。要不然,过完年,看看市场有没有啥零活儿,我帮着打听打听?”啥叫钱财不出外国呀?我的钱财跟你家有啥关系?怎么就不是外国了?一天天的,想啥呢?
“哎,我也是让老五给愁得实在没法儿了。这眼看着二十了,连个对象儿的影儿都没有呢。我跟你爸这还一身的积慌,寻思着好歹他有个好工作,自己能挣来个媳妇,我跟你爸就算是完成任务了,就是死了,也能闭上眼了。”这又开始念上殃了。
“才二十,忙啥呢,慢慢找呗。现在城里二十五六结婚的有的是呢。”你完不完成任务,跟我真没关系,老五是个本分的,但又不是我的责任,我可是开了这个口子,那以后你们老李家婚丧嫁娶的,不都得来找我啊?
“那不是人家城里吗?咱农村可比不了。过了二十再不定,就都是剩下的了。你二十的时候,小风都一岁了。”这时候农村还是实兴早早把孩子们的婚事定下。一般十七八就开始寻找,有合适的就先订婚了,让孩子们先处着,等到了结婚的年龄再办婚礼。有些着急的,二十一二就选办婚礼,到了法定年龄再登记。
“我这不就是太小了,所以才嫁错了嘛。还没去大姨家呢,我过去看看。”雪雁直接怼回去,起身就往罗家去。
连晚饭都没在李家吃,罗家留的饭。文强一到就去找他的哥们儿了,订好了点儿再来接她们娘几个。小言一到李家沟就跟鱼归大海似的,在家里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带着小风出去找他的小伙伴们了。小雪乖乖的待在雪雁身边儿,自己在炕上玩雪雁给带的娃娃。
罗家招待雪雁,那是拿出最丰盛的伙食,用最大的热情款待的。罗成两口子在省城干了不到仨月,就挣了三百块钱回来,供吃供住,孩子还全管,没有一分钱花钱的地方,连回家的年货,都是雪雁给准备好的。挣一分就攒一分。胡大姨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特别是儿子媳妇一回来,穿的戴的,再细问都干啥活,就能看出来雪雁对他们啥样儿了。雪雁一来,她是千恩万谢,不知道说啥好。拉着雪雁的手,就一直不松开。
罗刚已经在县城里找到合适的房子了,院子挺大的,有一百五十多平,后院三间正房,没有前门房,过了年儿天气暖和了,打算把前门房盖起来就搬家。他们两口子住前门房,老人带着孩子住后院,等孩子长大了,一人还有一个单间。罗成他们回家,也能住开。这应该是在农村过的最后一个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