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特别的后悔,当初逗小风的时候,为啥要说什么谈判不谈判的事儿。
瞧瞧吧,遭报应了吧。
先是自己被未来婆婆约谈,塞了个巨大的包袱给她。
这不,才一年多,她又被这个清纯的姑娘约谈了。
这姑娘雪雁是认识的,以前双胞胎还没有出生之前,孩子们周末的时候爱聚在四合院玩儿。关系好的同学偶尔也会过来。这个叫赵旖旎的姑娘是小言的学姐,跟着小言的同学一起来家里过。所以她认识。
小言是个好交际的,四五岁上就朋友一大堆,更不用说长大了之后了。再加上一起十来个同学来家里,谁也没觉得这姑娘有什么不一样。长得好看,在丁家可以说是最不值一提的特点了。
哪里想到,今天突然收到这姑娘打来的电话,要约她谈一谈。
谈什么呢?
“我怀孕了,孩子是李慕言的。”
姑娘语气挺平淡的,并没什么不好意思啥的。
“你应该去跟小言说的……”
你有孩子了,不找孩子爸负责去,找我干什么?
“我不想让他知道。”
姑娘抬头看着雪雁,眼神冷静得没有任何波澜。
“那你来找我,是什么意思呢?”
拿孩子跟她来谈判?你俩都成年了,玩出了人命,就来找家长?
“我身体不好,有严重的低血糖和贪血,不能做流产。”
所以呢?你想干啥?
雪雁没回话,就看着对面的姑娘。
“我想出国。”
啊,这是来卖孩子的。
“是小言强迫你的?”
“不是。但是我没想到会有孩子,相处之后,我也觉得我们两个不合适。”
“那你可以把你的意思跟小言说啊。”
“我不想伤害他。而且,我觉得阿姨曾经是单身母亲,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
这时候眼框有些红了,看着楚楚可怜。
呵呵,在影后面前拼演技,姑娘,我佩服你的勇气。
“对不起,我理解不了。你们都成年了,成年人该有成年人的担当,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
能知道她的电话号码,你就再装的白莲花,我也没办法相信啊。丁总的私人电话要是谁想打都能打,那她要忙死了。
起身直接就上楼了,跟经理打了声招呼,再没看赵姑娘一眼。
老家咸菜厂今年组织优秀员工出来旅游,第一站就是京城。大部分都是老伙计了,她也认识,要亲自出面请大家伙吃个饭,拉拉家常呢。
往楼上宴会厅去的时候,在走廊里给小言打了一个电话,把事情跟他说了一下,“处理完了回家。”
然后就不管了,臭小子要是这个事情都处理不了,那也不用再想着干什么事业了。老老实实在家趴窝吧。
之后就跟老员工们一起吃吃喝喝,忆苦思甜想当年,聊到半夜,才意犹未尽的回家。
小言正在院子里跪着呢。
他到是挺有自知之明。
“干什么?我又不是封建家长恶婆婆,想结婚你就结呗。我可管不着。”雪雁从他身边儿过,就说了一句。
“妈,我错了。”小言老老实实的跪着认错。
第68章
“起来, 跟我走。”
晚上十一点半,雪雁换了一身运动服,带了个腰包, 里面放着两千块钱, 手机还有一张银行卡,出门叫上还在院子里跪着的小言。
小言一听,就爬起来跟着走,起来的时候,因着跪了好几个小时,脚麻了, 还踉跄了两下, 出门还一瘸一拐的。
出了门, 关海开着车在门口等着呢。
直接把娘俩送到西客厅的候车大厅, 把火车票交给雪雁之后就走了。
小言也不知道啥意思,也不敢问,就乖乖的跟着走。
学校开学一个多月了,又还没到五一, 正是淡季的时候,火车并不挤。不过他们买的是最慢的绿皮火车, 这种见站就停的老火车已经很少了,一天就这么一趟,从京城始发,终点站在满州里,要走四十多个小时。慢,车票就便宜嘛,还是有不少人图着能省下几个钱坐这一趟车的。
娘俩的票是普通的硬座车厢,因着是临时买的票, 两张票在最边上,靠着厕所了。也是车厢连接的地方,哐当哐当的撞击声特别大。四月里的天,半夜其实还挺冷的,坐着想要闭眼眯一会儿,不是来回上厕所或是到中间过道抽烟的人开门关门的进风凉嗖嗖的,就是声行进当中的声音,闹得人脑仁疼,要么就是厕所的味道、烟味儿,怪恶心人的。还有车厢里脱了衣服脱了鞋的,还有带着孩子拉了尿了的,什么味儿都有了。
小言也就是三岁之前吃过点儿苦,进城之后,雪雁那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吃穿用度,样样都是最好的。长大点儿之后无论是跟着大人出门,还是自己出去野,哪受过这个苦了。本来跪了几个小时,腿就疼,硬车板坐着又硌屁股,坐一会腰就酸。他又穿得单薄,要风度不要温度,身上就一个牛仔裤上面一个单卫衣。还好久水米都没打牙了。是又冻又饿全身还难受,环境又不好,直犯恶心。
可一路上,雪雁一句话都没说过,他不敢吱声啊。只能悄悄的忍着,连道个委屈撒个娇都不敢,自己这回犯的错误大了,心里又害怕,这种不打不骂的,就这么拾掇他,才是最吓人的。
心里有事儿,还是这么大的事儿,哪还睡着着觉。后半夜饿得狠了,更睡不着了。
熬到了天亮,有卖吃的小推车经过了,他身上没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妈。
再怎么收拾,也不能不给饭吃吧?
雪雁到是也没有一直饿着他,买了两桶泡面,两个火腿肠,让小言去接热水,把面泡了,就是早饭了。
小言因着没有刷牙洗脸就直接吃早饭了,还隔应了一会儿,半天才过了心里关。
一直到晚上七点多,才到了S市下火车。中间又再吃了一顿方便面,这回连火腿肠都没有了。
下了火车,也没人来接。雪雁在火车上一天多,电话都打没电了,也没有叫过人接站。
下车也不回家,天晚了,客车站早没有车了。就在火车站买了到青山县的过路车,在候车室又等了两个多小时。既没回家打个站儿,也没找地方吃东西。
到青山县的时候,十点多了。县里其实也有自家的宾馆,是文强开的,就三星级的普级宾馆,在县城里算是最好的几家之一。青山县是他的老窝,朋友多,开这宾馆也不是为了挣钱,就为了平时哥们朋友有个聚的地方。小言以前也在宾馆住过,知道是小舅的产业。以为会去那边住。
偏没有。
雪雁是带着他在站前小广场边儿上一家两层楼的小旅店住的。十块钱一天。屋子里除了两张看着都不怎么结实的单人床,啥都没有。被褥也都不是本白色了,带着明显的淡黄污渍。雪雁倒下就睡,小言是说啥也睡不着,觉得哪哪都得劲儿。自己跑出去,在小广场上转了好些圈儿,到底找了家浴池,洗了个澡,又到医院边儿上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里买一床被子回来,才算是躺下了。他的包没带着,随身就几十块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第二天早上四点多,雪雁就把人叫起来。在隔壁的小吃部里花三块钱娘俩吃了顿早餐,就坐上了回兴隆镇的小客车。那客车如今已经是私人承包的,司机和售票员是两口子,都是兴隆镇的老户,跟雪雁也是一起长大的,一见是她,可热情的聊起来。车上十几个乘客里也有几个认识雪雁的,不认识的,一听是兴隆镇出去的最有名的女人,也都跟着一起唠,老乡嘛,谁跟谁拐几个弯都是亲戚,怎么都聊得起来。这一聊就是一路,四十分钟的路程,聊的那叫一个热闹。
大家看着雪雁是带着孩子的,就闻呢。雪雁就说是带着孩子回来给老人上坟。
因着雪雁的关系,小客车的司机也没在车站就停,特意多踩了一脚油儿,给送到了丁家大门口。
丁家的房子,前门房如今是丁老娘的外甥两口子住着呢,接着原来文强的小卖部,现在是小超市了。当年这位就是接丁老娘班的,后来供销社关门了,他们这些人自然也就下岗回家务农了。两口子本份,并没有奔着市里再去扒拉丁老娘这个大姑。正好,孙兰英娘家一家搬到县城里去了,他们就接了小卖部接着干,正好给看院子了。也是因着这个,后院这些年虽然就丁家人回来偶尔住上三两天的,但是并不破败,维护得相当不错。就是院子乱一点,堆得都是超市的货。
“妈,回姥家干啥呀?”小言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看着雪雁问。
雪雁没理他。
王家表嫂已经迎出来了,寒暄了几句,她也没进屋,只说还有事儿。从超市拿了一些烧纸,让表嫂给找了个方便袋装着,就又带着小言往李家沟走。
兴隆镇受丁家照拂,大地里基本都是种经济作物。这时候,地里苗儿长得有一匝高了,在地里一点儿都不好走。
李家沟离着兴隆镇有差不多二十里路。延着小树林的毛道走了十几里,能看到村头的房子的时候,也就到了李家的坟地了,坟在庄稼中间,得走两百多米的地垅沟,小言不可能让他妈拿着烧纸吧。一手拎一个大方便袋,那老烧纸又重,走了这么长的路,腿都跟灌了铅似的,再走地垅沟,走几步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