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应下,艾莉这才离开。
叽叽喳喳的女佣离开,房间里冷清下来。
安雅从贵妃榻上站了起来,缓步移动到落地穿前。不远处,教堂的灯火璀璨,但此时此刻,各大媒体的新闻头版,一定都是这次暗杀的消息。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向荼路:“管家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她知道荼路能回忆起自己控制他身体时发生的事情。
“您这样做太冒险了。”荼路垂着眼帘。
“有人会替我背这个黑锅。”安雅说,“只可惜,如此大费周章,却没有达到最佳效果。”
“神迹的事情,不会被轻易压下去的。”荼路抬起头,也看向不远处的教堂,“只是现在它的冲击力不如总统遇刺大。”
安雅突然转过身,打量管家的眉眼。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灯,在幽暗的灯光下,她褪去了一切的伪装,又冰冷又危险。
“我很好奇。”安雅开口,“管家先生现在究竟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在和我探讨这件事情?钟善身边忠心耿耿的走狗,亦或者,新生女王身边的幕僚?”
荼路没有回答。
安雅低低笑起来,她知道,管家先生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管家先生看起来也不像表面一样忠诚。”
她不再深究原因,缓缓转过身:“我和钟善不一样,管家先生若是背叛了我,我有的是方式拖你一起,下地狱。”
荼路不说话,像是没有听见安雅的威胁,他站在原地,又一次垂下头:“您该休息了。”
时近两点,早就超过了她的日常作息。
“不。”安雅没动,“我要等的人还没有来。”
荼路突然间意识到什么。
他抬起头,女王的背影在黑夜之中显得如此单薄,又如此坚韧。
“管家先生。”安雅神色淡然,“人就是这样虚伪的动物,胆小,怯懦,不敢面对自己的恶的一面。”
“行为举止处处让人误会,但心思却深沉如海,充斥着算计。”
荼路知道,她说的是钟善。
钟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人,他也不逞多让。
“亚特兰蒂斯裔从来都不伪装自己内心恶的一面,所以成为了人们眼中的疯子。”
“不合群者,天生带有原罪。”她轻轻一笑,“被人为附加的原罪。”
荼路听懂了她的话,但他无法表态。
“没人会否认亚特兰蒂斯的贡献。”他只能退让,“在人类陷入危机时,是他们带领人类度过危机。”
即使之后,亚特兰蒂斯的前人迅速利用人对于英雄的崇拜,建立的帝国,甚至企图用海神教派控制民众的精神层次。
他们的野心路人皆知。
是的,他们从不伪装。
但钟善不一样,他不一样,伪装是他们的生存手段。
“真奇怪。”安雅活动一下手腕,撇一眼隐去的蓝色幽光,“我居然会和管家先生说这些。”
“也许是太心寒了。”她的语调上扬起来,完全听不出心寒的意思,“他不该算计我,至少,不该算计那个时候的我。”
那个享受十四年无忧无虑与十年□□生活的安雅。
她是真心,将钟善视做依靠。
可这太正常不过了。一个天真无知的少女拥有一个足以让人发疯的身份,没人能停止对她的肖想,没人能抵挡她的诱惑。
钟善是凡夫俗子,却不是唯一一个凡夫俗子。
“时间差不多了。”安雅转身,看向荼路,“我要等的人,来了。”
荼路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他快步移动,藏在了衣柜的与墙壁形成的角落。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灯,黑暗成为他最好的掩护。
安雅重新坐下,看着门被推动。
前世的她就有所判断,这位保皇派的成员是通过玫瑰花厅侧门处的通道进入了曜日宫,那里的守卫薄弱,平日里又会作为观光景点开放给游客。
钟善似乎特意调遣开曜日宫的守卫,让这位夜半访客如此轻松的进入公主的闺房。
“你可真不走运。”
就在这位访客四下打量时,安雅的声音让他突然戒备起来。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枪。
“你的领导没告诉你这间屋子里住的是谁吗?”安雅的声音幽幽响起,在幽暗的灯光之下,保皇派成员看到一个斜斜的剪影。
直到她转过身,他看到与任务前上级给的照片上的那张脸。
真人比照片美上千倍百倍。
他咽了口口水:“安,安雅殿下。”
随着这个禁忌的名字脱口,接下来的一切都顺当起来:“我来自……”
“我知道。”安雅打断他,“保皇派。”
“今天的事情,是你们做的?”
那人应下来:“是,刺杀钟善是保皇派的手笔,殿下,您的臣民在等候真龙归来。”
安雅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轻蔑:“等着跟我一起送死吗?”
保皇派的使者楞了一下,这与他相信的不同。
“不,不是这样。”男人连忙解释。
“回去吧。”安雅不再与他废话,“不要用这样鬼鬼祟祟的手段接近我,如果你的上级想达成他的目的,我建议他最好当面和我对峙。”
使者吞了口口水,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出此行的目的,全程都在被这个女人牵着走。
“那,我们又该如何见到您?”
“等我去找你。”安雅微笑了一下,“你可以离开了。”
使者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来下城区的朝生。”
“没问题。”
说罢,那人就要离开。
安雅却突然出声:“等等。”
使者离开的脚步微顿。
“你不能就这样离开。”她微微一笑,声音提高,“荼路,开枪!”
作者有话说:
安雅: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13章
安雅突如其来的反水让保皇派的使者满脸震惊,他迅速地拔枪自保,但荼路的速度更快一分。
管家开枪射击,子弹打在使者握枪手臂的下端,让他难以完成举枪的动作。
“不要试图反抗。”年轻的女王用甜蜜的语调说着冰冷的话语,“我不会要了你的命,你死在这里,我尸可没法处理尸体。”
使者捂着伤口,鲜血从手指缝与溢出,在地面汇集,深陷入地毯,他的声音因剧痛而沙哑:“所以,你要将我交给钟善?”
“不。”安雅上前,在那人面前蹲了下来,迅速从他手指夺过枪,向窗帘方向开了几枪,子弹破坏了卧室,甚至在她心爱的落地窗上留下一个丑陋的弹痕。
使者不理解她的行为。
“还不明白吗?”安雅用枪托拖起他的下巴,迫使使者抬起头。
“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将你交给钟善。”她的语调很轻,一点点将今晚发生的事情透露着使者,“你们的组织中出现了叛徒,今晚发生的事情,钟善一清二楚。”
看着使者因为震惊而逐渐扩散的瞳孔,安雅继续道:“现在,你觉得你口中的下城区朝生,还安全吗?”
“怎么会……”使者喃喃自语道。
“对了。”她又抛下一个重量级的炸.弹,“刺杀失败了,钟善提前获得的消息,你觉得接下来,他会有什么动作?”
他一定会围剿保皇派的残余势力,甚至于这一次的围剿将会是他赢得大选的契机。
“别傻乎乎地想着如何接近宫殿里的公主了。”她站了起来,“想想怎么解决自己的麻烦吧。如果你们有能力处理好这一次的危机,我自然会考虑你们合作。”
“对了,告诉你们的首领,如果他解决了这次危机,就去圣玛丽大教堂,找封决。”
找封决三个字一出,荼路侧头看了一眼安雅,昏暗灯光下,她的笑容天真无邪,却轻轻松松将一个毫不相关的人拉入权利的斗场。
“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从哪里来,就从哪里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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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善得到安雅遇刺消息的时候,一项逻辑缜密的大脑出现了瞬间的空白。
他眉头蹙起:“人呢?”
“没有大碍,但精神情绪不稳定。”秘书长回答道。
钟善松了口气,又问:“保皇派的人呢?”
“逃了,但荼路重伤了他。”
钟善的表情凝了一瞬:“荼路出手,却只是重伤,而没有要了他的命?”
“现场具体情况不得而知,只是说安雅小姐情况不稳定,临时联系了医生和心理咨询师。”
钟善起身,他赤.裸着上身,紧实的肌肉上,分布着几道狰狞的伤疤,左胸口出大片大片的青紫色淤青,在这种情况下愈发的显眼。
“回去看看。”钟善拿起一侧的衣服。
“先生,医生说您还有一项必要的检查。”秘书长有些许犹豫。
“回曜日宫。”
秘书长见钟善坚持,不好继续说什么,立刻联系司机,赶回宫殿。
首府陷入了混乱,新年夜总统遇刺,这样的消息足够让民众陷入慌乱。
“先生。”回程的车上,秘书长打破了车内的宁静。
钟善睁开眼睛。
“现在,网络实时热搜词前十,都与这次刺杀有关。”秘书长将调整好页面,恭敬地讲手机递给钟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