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凤儿擦了把眼泪，问。
二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很是委屈的回答，“疼。”
“疼最好，这次要是记不住，敢有下次，我就让赌坊里的人打断你们的腿！”
“姐……”
二宝委屈，赌坊又不是他要去的，是大宝拉着他去的。
“去过几次了？”
凤儿冷着声音问。
二宝眼神躲闪，“没、没几次。”
看他这神情，就知道他在撒谎，凤儿闭了闭眼，忽然觉得大宝被人砍了手指也是幸事，否则以后还不知道会欠下赌坊多少银子。想到那些被赌坊讨债而家破人亡的事，凤儿打了一个冷颤，神色也严厉了几分，“去院子里站着，今天晚上没有我允许，不许进屋来睡觉。”
“姐……”
二宝急眼了，虽说现在天不太冷了，可在院子里待一晚上，也会受不住了。
“去！”
二宝站着没动。
凤儿忽然来了脾气，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扯了出去，“好好在院中站着，要是敢不听我的话，以后别在家里吃饭！”
凤儿这动静不小，凤儿娘听到，朝着外面看了一眼，以为是因为两人偷了银子，凤儿惩罚他，也没管。
看凤儿真生了气，二宝乖乖的站在院中。
凤儿没回屋中，去了药炉边，看张爷蹲着，去了厨屋拿了一个板凳出来给他。
张爷接过，坐好，仔细的扇着火。
凤儿带着浓浓的鼻音，“给你添麻烦了。”
张爷扇火的动作又顿了一下，“没事。”
“银子我会还的。”
“嗯。”
凤儿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又合上。
屋内，屋外寂静一片。
……
大宝一个时辰后才醒来，是被疼醒的，钻心的疼，忍不住叫出声，“啊……”
药已经熬好，温在炉子上，凤儿陪张爷坐在院中等着，猛然听到大宝这一声，凤儿噌下站起来，药也没顾上拿，就往西厢房跑，跑了两步，想起什么，咬了咬牙，停下，转身回来，抖着手，把药倒在碗里，给大宝端了过去。
凤儿爹吃了药一直睡着，凤儿娘被这一声惊的坐直身体，惊惧的喊，“凤儿，怎么了？”
“没什么”
凤儿声音平稳，听不出异常，“大宝有点不舒服，您别管了。”
大宝前几日一直在吃药，凤儿娘只当他的伤又复发了，便没有过来。
大宝右手捂着左手，疼的来回打滚。
凤儿进去，看他这个样子，眼中闪过心疼，但还是狠下心，冷声问，“知道疼了？”
“姐，姐……”
听到她的声音，大宝闭着眼睛告状，“都是他害的，都是他害的！”
砰！
凤儿把药碗墩在屋内唯一的一个破旧衣箱上，“你还有脸说，你要不去赌坊，能被人砍了手指头。”
大宝不知哪来的力气，腾一下坐起来，赤红了眼睛，“去赌坊怎么了？我不是想赢银子回来，好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一点，我有什么错？”
“沾上赌的人哪个最后不家破人亡，你还敢说？”
“那是他们运气不好，我本来是赢了的，赢的还不少，谁知道后来点背，又输了回去。”
“你还敢说。”
凤儿气的扬起手想打他，看到包裹着的手指，到底是没有打下去，“以后你再敢去赌坊，看我不让张爷打断你的腿！”
“你让他打，让他打，最好现在就打断了，也省的碍你们的眼！”
啪！
凤儿真打了下去，用的力气很大，打的大宝的头偏向一边。
大宝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转过头来，“姐，你打我！您竟然因为一个外人打我？”
“他不是外人，是你姐夫！”
“我没这样的姐夫！”
大宝怒吼。
“你闭嘴！要不是张爷，你今天能活着回来？”
大宝举起左手，猛的把纱布扯下来，让她看自己光秃秃的手指尾部，“姐，你看到了没？三十两，只要三十两，我就能没事，可他见死不救，就这么看着，让人砍了我的手指！”
纱布扯下来，牵动了伤口，鲜血汩汩的往外冒，一滴一滴落在炕上。
凤儿看得心疼，但两手握紧，强迫着自己不心软，“这是你自己找的！你若不是去赌坊，人家怎么会砍了你的手指？”
大宝觉得自己仿佛听错了，他的大姐，一向疼他入骨的大姐，竟然这样说他。
“还有，”
凤儿冷着声音，撂下重话，“你以后若是再敢去赌坊，我就没有你个弟弟！”
“没有就没有，我现在就走，免得碍你们的眼！”
大宝挣扎着下炕，凤儿上手拦他，大宝猛得一推，凤儿撞在衣箱上，衣箱晃动，药碗掉了下去，啪的一声摔的粉碎，药汁洒了一地。
大宝看都没看一眼，不管不顾往外走，差点撞到站在门口的张爷身上。
看到他，大宝眼中冒火，头一低，朝他撞去。
张爷没躲，轻轻松松钳制住了他，拎着他后勃颈的衣服把他扔回了炕上，“还这么有劲头，看来没事，那手也别包扎，药也别喝了。”
大宝挣扎着还要起来，张爷扯下门帘三两下把他捆起来，两手在胸前，让他一低头就能看到自己流血的手指。
第375章 惩罚（3更）
“你不是人！你是……”
大宝大骂，张爷从门帘上扯了一条布，塞进了他嘴里。
大宝呜呜的叫着，张爷仿佛没有听到，说凤儿，“你出去！”
凤儿心疼得厉害，但也知道不这样大宝记不住教训。
咬了咬牙，拿了笤帚和簸箕进来，把地上的陶片收拾干净，出去。
张爷坐在炕沿上，满身的戾气，仿佛只要大宝敢在挣扎，他立刻出手教训他。
大宝也就是仗着凤儿疼他，才敢那样闹腾，现在凤儿出去了，不管他了，他立刻怂了，身体直往后缩。
凤儿到了外面，拿了一副药重新熬。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大宝眼睁睁看着自己手指一直在往外流血，很快染红了一大片衣服，开始惊恐，呜呜地叫了起来。
张爷没有理会他。
大宝脸色越来越白。
他感觉着眼前也开始发黑，身上也觉着发冷了。
他着实吓坏了，呜呜叫的更加厉害。
张爷目光在他流血的手指上扫过，冷声问，“想包扎？”
大宝拼命的点头，再这样流血下去他就要死了。
他不想死。
“还闹吗？”
大宝又拼命的摇头。
张爷仿佛没有看到他惊恐的脸色，“以后还去赌坊吗？”
大宝继续摇头，摇的头昏眼花，也不敢停下。
“记住你今日答应了什么，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进赌坊，我让人砍断你的整只手。”
大宝点头如捣蒜，嘴里呜呜叫着。
张爷这才站起身，给他松开。
一得到自由，大宝右手立刻捂住左手小指的部位，眼光在炕上寻找，看到被自己扯下来的纱布，挣扎着过去，捡起来，抖着手套在上面。
张爷伸手过来，大宝吓的哆嗦了一下，张爷把纱布拆开，手法娴熟的给他重新包好，一句话没说，转身出去。
大宝半张着嘴，愣愣的看着他身影。
药熬好，凤儿端进来。大宝什么也没说，老实的喝完，扯过一边的被子蒙在头上。
凤儿抿紧嘴唇，一句话也没说。
出来，见二宝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瞪了他一眼，然后去了张爷身边，“今日多谢你了，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
“我今晚留在这里。”
张爷惜字如金，凤儿却明白了他的心意。他是怕自己爹和大宝晚上有事，凤儿心中甚暖，“外面冷，你去我屋里坐吧，我去做饭。”
“嗯。”
张爷应，却站着没动。
凤儿做好饭出来，看他还立在院中，反而愣了一下，上前问，“怎么不去屋中？”
“院中挺好。”
凤儿咬紧了嘴唇，他们已经定亲，就算张爷睡在她屋中，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压下自己的心思，回了厨屋，盛了饭给张爷。
……
吃过饭，收拾完，夜已经深了，周围寂静的很，左邻右舍也全进入了梦乡，家家户户没有一丝光亮。
“你……”
凤儿想让张爷去自己屋中休息，又不好启齿。
张爷朝着西厢房抬下巴，“你去睡吧，我去那屋。”
那屋平日是大宝三个睡，今日三宝害怕，跟爹娘挤在了一个炕上，倒是也有地方，凤儿点点头，“我去给你拿被褥。”
家里不富裕，哪里有多余的被褥，凤儿进屋把自己的被褥抱出来，抱去西厢房，在炕的一头铺好。
大宝吃了药，沉沉地睡着，没有感觉她的动作。
铺好后，凤儿从屋中出来，“铺好了，你去休息吧。”
“姐……”
二宝可怜兮兮的喊。
风儿看他一眼，狠下心，“在院中待着，不能进去。”
二宝张嘴就要嚎，凤儿警告他，“你若是敢嚷，吵了四邻八舍，我就让官府抓了你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