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峥早在山庄里便跟人演了戏,故意让众人看出这几人死于谁手,然后他才带着这些尸体和几位德高望重的大侠来钱来客栈,毕竟那规矩是他定下的,自然也要他来执行。
客栈里那些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一见梁峥纷纷逃了出去,谁敢跟尸体待一起,而且看这架势也不像是好事,不能触了霉头。
“教主。”薛因梦见谢羽笙出门赶忙跑上去,然而谢羽笙瞧也没瞧她,直接绕过她走了。
“……”
她能明确感受到,他跟以前不大一样了,而这种感觉让她很不爽。死男人。
谢羽笙信步从楼梯上走下,轻袍缓带,面容冷峻,展戈在后,再是骆回遥和三位侍女。楼微雨定定地瞧着骆回遥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梁云朗见着薛因梦眼前一亮,然而薛因梦并没有看他。
“教主让属下……”骆回遥一见梁峥等人便得明白了他们为何而来。
谢羽笙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说,就算他不杀人,梁峥也会找上门来,早来晚来并没有什么区别。
骆回遥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收了话。
“梁盟主,好大的架势,带这么多人来迎接本座?”谢羽笙走下最后一格楼梯才开口。
梁峥一见他,眸中便有杀气浮现,但他面上却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谢教主,老夫做武林盟主已有二十年,期间鲜少有人在武林大会期间闹事,可昨日却有人在武林大会杀人,你说,这人老夫该如何处置。”
谢羽笙无视地上的尸体,翩然走到一张桌前坐下,他说地轻松,“你若是把武林盟主的位置让给本座,那本座便替你处置了。”
其他人没敢坐,全站在了他身后。
他此话一出,梁云朗的手立即握上了剑柄,他不允许有人对义父不敬。
梁峥闻言瞳孔一缩,寒芒凛凛,英挺的剑眉跳了一跳,“谢教主倒是会开玩笑,你若真想当武林盟主,就该散了这拜日教。”
薛因梦静静地看着名义上的爸爸跟自己的攻略对象打嘴炮,心情无比复杂,老实说,她不喜欢这个爹,他对她根本就没有爱,全是利用,他只想让自己做武林盟主做地更舒心。
等等,她记得谢羽笙对她说过一件事,他爹死的时候尸骨全无,这不会是她爹做的吧,如果是的话,那真是虐恋。
他对着仇人的女儿,真的能喜欢?
这么一想,她好难。
“谢教主应该看得出这些人死于谁手,不用老夫解释,在座的人都看得出,他们是死于你教大护法骆回遥之手。”梁峥的声音忽然变得高亢起来,带着层层的迫人气压。
楼微雨不由往骆回遥望去,但她担心的不是他现在的处境而是他昨晚做了什么,她更担心,这是他们设计的一个圈套。
或许在她心里,拜日教没有骆回遥重要,但谢羽笙却不是,她在爹爹面前发过誓,她会尽力护他,虽然她的武功并不能保护他。
谢羽笙拿起茶壶不紧不慢道:“梁盟主想如何处置他?”
梁峥惋惜道:“按照老夫之前定下的规矩,骆回遥该出一命抵一命。何况这里不止一条命,已经是轻算他了。”
“哦,若是本座想护短呢?”谢羽笙右手一扬,一只雪白的羽翎在他指尖竖立。
梁峥冷笑一声正要开口。
“教主,此事因属下而起,属下但凭梁盟主处置。”骆回遥木着脸从谢羽笙身后走出,一字一句说地掷地有声。
薛因梦虽然知道骆回遥是奸细,但她也知道谢羽笙不会放任骆回遥被梁峥带走,所以她要仗着她是梁峥女儿的身份任性一下。
她上前一步扬声道:“这种当街调戏民女的人渣怎么就杀不得了?”当然,她不是觉得人渣就要死,但这场戏是他爹安排的,她只能这么说。“在你们这群正道人士眼中,女人就该被人调戏?”
梁峥没料到薛因梦会出来说话,面上闪过一抹的错愕。
谢羽笙也没想到薛因梦会出来说话,他眸光微变,渐渐转深。
一位穿着黑衣,看起来像是人渣掌门的人气愤道:“女人怎么能跟男人比?”
薛因梦仰着脖子,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眼,学着谢羽笙的样子高冷道:“我觉得你娘很美,所以我可以找个老男人调戏你娘么?”
男人意欲拔刀,谁知长刀刚出一寸便被梁云朗按了下去,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是站在哪儿边的。
就在男人拔刀的那一瞬间,谢羽笙捏着羽翎的手一紧,那是蓄势待发的动作,而这一切全落在了梁峥眼里,看样子,他的另一个试探也有结果了。
“前辈,她只是个姑娘。”梁云朗沉声道。
“呵,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姑娘。”梁云朗那么一压,他都使不出劲儿了,只得作罢,“行,我不动她。”
薛因梦松了口气,她继续道:“你看看,我才说说你就要拔刀,我要是真做了,你还不得杀了我泄愤?所以你这是双标咯。”
她此时倒是不怕,因为她知道,梁峥尽管不爱她但绝不会让人杀了她,就算他会,梁云朗也不会,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而梁云朗也确实这么做了。
另一黑衣人不屑道:“调戏你们拜日教的女人怎么了?你们拜日教做了那么多黑心事……”
谢羽笙拧眉,指尖飞速一弹,他出手够快,梁峥没拦住,那人一口咽下毒药直接哑了。
“狗嘴就不该开口。”
第29章 我在为你心疼
谢羽笙这话一出,对面一群人登时气地脸红脖子粗,长剑在鞘里吟着颤音,他不仅敢当众毒人,还对他们恶言相向。
他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梁峥瞬间沉了脸,狭长的眸中好似有股血色升起。
梁云朗眉间深锁,左手握紧了剑鞘,他很清楚这件事是谁安排的,但他不清楚的是,梦儿竟然会帮着谢羽笙。
薛因梦站地昂首挺胸,对上一群所谓的正道人士,她居然有种他们是反派的错觉,果然伪君子就是比真小人恐怖。
“梁盟主曾经规定过,武林大会期间不得寻事,这个寻事我可以广义理解吧?他们先调戏我在先,有因必有果,如果他们不动手就不会死,自己先犯贱怎么能怪别人呢。还有,针对刚才那位黑衣人说的,我们拜日教是接了不少杀人的生意,但我们并没有杀过普通人,杀的都是江湖中人,而且还有许多是恶人。”
谢羽笙轻阖眼帘,再看向薛因梦的背影时,眼底嵌了层浅浅的笑意。
梁峥听得此话眉骨耸动,眸中寒光如锥,她竟然敢教训他。
薛因梦见对面一群人被她唬住,继续道:“这个世上本来就不是非善即恶的,你非要觉得我们拜日教做的都是恶事,那么我问你们,你们这群人中有没有人从来没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大到人命关天的误杀,小到遇见乞丐不给钱,但凡没做过一件恶事,那你才有资格说这话。”
“你!”一群大老爷们被她赌地说不出话,个个瞪大了眼睛怒目而视。
“啪,啪,啪。”谢羽笙抬起右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三下左手掌心,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她除了谄媚之外的口才。
骆回遥静静听着薛因梦的话,木头一般的脸上掠过些许无助的迷茫。楼微雨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他,他既做出了选择,自己又何苦再执迷不悟。
“……”梁云朗愣愣地瞧着薛因梦,眼前的梦儿让他觉得陌生,他在她身上找不到一点以前的影子。
然而梁峥与梁云朗都不晓得的是,梁因梦正是见了拜日山脚下的人,才会了解到拜日教并不像江湖上传言的那般。她早便厌倦了做工具人的日子,那日百感交集汇成心灰意冷,这才选择了死亡,她不愿再继续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
梁峥的脸色一沉再沉,语中寒气森然,“强词夺理。老夫定的规矩不论是谁都该守,否则这江湖上哪儿有秩序可言。照你所说,那几个人是该死,可骆回遥不破规矩,老夫也不会来找他,有因必有果,那么贵教是否该为他们几个的将来谢罪?”
“……”好吧,姜还是老的辣,她原本是想仗着自己在现代学的东西来堵他们的嘴,但这件事确实很难完全将骆回遥的责任撇去,所以她说话不可能没漏洞,而梁峥也是钻了她的漏洞。
不愧是老狐狸,还是他厉害。
谢羽笙起身拉过薛因梦,看着她的视线温柔不少,“梁盟主,本座管教无方,让侍女冒犯了大家,还请你与几位大侠别与她动怒。”
薛因梦听他这么说,心头便有气,她明明是在帮他。“我哪里……”
“嗯?”他喉间重重哼了一声,眨眼示意她。
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嗯。”他这半带宠溺的眼神让她不得不妥协。行吧,她信他能处理好,他毕竟是个教主,而自己充其量只有女主光环而已。
两人之间游走的暧昧似有似无,看地梁云朗心里一痛。
梁峥冷然讥道:“老夫岂会跟一个小丫头片子置气,谢教主,这事老夫定会给江湖豪杰一个交代。”
谢羽笙开口:“既如此,梁盟主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