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由左右丞相出面,跟番突诸部首领进行了具体归顺事宜的协商,大唐向优兀草原派驻官吏和军队,开放双方通关通商通税通婚等等。被押来的诸部首领被泰宗皇帝各自分封他们一些虚衔爵位和虚职官位,又赏了官邸,令他们在洛城长住。
当然,唐军从优兀草原返回时,也把平萱公主的骸骨带回了洛城,并以大唐公主的身份,重新入葬皇家陵寝。
在这场战争中,杜启宁自率一路人马,在对番突诸部的分兵进袭和迂回包抄等战役中,都表现突出,战功赫赫,很快成为了大唐年轻一代将领中的翘楚人物,升了游击将军,跟着大军得胜回朝,春风得意。
唐军在番突平原节节胜利之时,朝堂上也展开了风风火火的吏制改革,安凌墨行事精明利索,手腕刚柔并济,力保改革方案上令下达,成为了泰宗皇帝的左膀右膊,以最短的时候拜相入阁,成为大唐王朝有史以来擢升速度最快入阁的大臣。
然而,安凌墨一点没有成为权臣后的春风得意,反倒更加兢兢业业地埋头干事,实践着辅佐明君,励精图志,兴利除弊,造福万民,再创盛世辉煌的鸿图大志。
说实话,安然看见这样的父亲,倒真有几分佩服,觉得安凌墨虽然官迷了一些,但终究还算是个有理想也肯为理想不懈奋斗的人。前面二三十年的宦海沉浮,官场搓磨,没有消磨掉他的为官初心,真是不容易。
泰宗皇帝虽然御驾亲征失败,还非常丢脸地被番突俘虏了一次,但其后善纳良谏,广开言路,擢拔贤臣,对外收复番突,拓展疆土,对内整顿吏制,兴利除弊,造福于民,使得大唐朝在永康盛世之后,在经历了元和十九年的小小衰弱之后,大唐再度呈现出一派繁荣兴旺,万国来朝的盛世景象,史称黎嘉中兴。
转眼冬月某日,安然刚登上瓦肆的舞台,准备表演,就听见台下有人用番突话破口大骂:“安然,你妈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妈的良心被狗啃了……蓓姬格格呀,被你这不是人的东西害惨了,呜呜,你妈不是人……”那人一边骂,一边就要冲上舞台打安然。被周围的东西人死命摁住。
虽然隔得远,安然听声音,还是认出了他,竟然是右真部的右真奇奇。这个右真奇奇为了赢得究缘节的斗舞会,拜凌肆为胡旋舞老师,安然的胡旋舞大部分也是跟凌肆学的,细究起来,安然跟这个右真奇奇在胡旋舞上,还算是师兄弟。
忽然之间,听到蓓姬格格的名字,安然的心情顿时低落了下去。好不容易坚持着把歌舞表演完了,便约了右真奇奇出去打架(摔跤),这是番突人解决问题的方式。
那天下着雨,安然跟右真奇奇找了个废园,放开手脚,狠狠干了一架,干得两个人都一身泥污。本来安然的身法要略占上风,但安然没好意思尽全力。
尽管番突人对大唐边民凶残暴虐,烧杀抢掳,无恶不作,但对他安然,还算可以,他辜负了番突格格的芳心,还杀了番突大单于,安然总觉得对之略为有愧。
两个人各自都挨了对方一些拳脚,最后,倒在泥泞里,右真奇奇一边痛哭,一边骂安然,一边又讲了蓓姬格格后来发生的事。
其实蓓姬格格也没发生什么事,那时番突各部落在唐军的攻打下,自顾不暇,没有多余的能力接应别的部落。后来才听说,在大单于死了,他的几个儿子想争夺部落首领之位,想像他们的父亲一样征服诸部落成为番突大单于,因此接连发生了几次激烈的内讧,那克部死伤了很多人,实力大减。当那克部落暂时安定下来后,人们才发现,蓓姬格格失踪了,她的母亲在内讧中死了。
过了一段时间,才有人说,在草原深处,看见一个巫师很像蓓姬格格,由此,人们推测,蓓姬格格皈依了天神。因为巫师是伺奉天神的奴仆,选择成为巫师,就必须放弃凡尘中的一切。对巫师,都不能去追寻他们的过去,他们已经不是凡尘中的人了。
右真奇奇哭骂道:“安然,你个混帐王八蛋!你刺杀大单于,我能理解,你是唐人。可是,你不喜欢格格,为什么要招惹她?她还不到二十岁啊,他爹他娘都因你而死,你叫她怎么活下去啊?”
甚至,番突部落的迅速崩溃,都可以归结于安然刺杀了大单于。如果大单于没死,番突部落肯定不会在唐军面前不堪一击,溃不成军。
刺杀掉番突大单于,对番突部落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对大唐来说,也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只是安然一直觉得对那克初山有愧,并不觉得这是一桩功劳。番突草原上的雄鹰应该死在战场上,才算死得其所。
跟容问凝一起回到洛城后,安然的心情本来一直很好,但见过右真奇奇,跟他打了一架后,安然的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下去。
尽管安然很确定,曾经对蓓姬格格产生过的朦朦胧胧的喜欢,已经随着逃亡,随着刺杀消散了,可是,蓓姬格格是那么一个可爱的异族小姑娘,安然还是会忍不住心疼她,一直祝愿她能找到好的归宿。
想不到蓓姬格格成了番突族的巫师,注定了孤苦一生,漂泊无依,这让安然心头感觉很不是滋味。就像右真奇奇说的那样,他招惹了她,而又没有把她想要的爱情给她,才导致她在经历父母双亡,部落剧变后,断然皈依天神,以求解脱吧。
安然情绪上的变化,一点也瞒不过容问凝。打架那天,她不在场,事后听别人说起经过,她敏锐地抓住了蓓姬格格这个关键词,以她的冰雪聪明,她大致能猜测到发生在优兀草原上的事。
容问凝很惊讶,安然以俘虏的身份被抓到番突草原,居然还能勾搭上那克大单于最宠爱的女儿,真有本事!不过她并不嫉妒那位蛮族格格,反而有些可怜她。
安然跟蛮族格格的事,早在她嫁给安然之前,就已经翻篇了,她没必要去吃那陈年旧醋。
容问凝没有安慰开解安然,她愿意给他时间,让他处理自己的情绪,她只不再替他接洽新的瓦肆客串表演,同时把自己的商铺杂务进行了处理。
翻了年,黎嘉七年,等到二月春暖花开,容问凝见安然仍旧蔫耷耷地,提不起情绪来,笑道:“子慕,优兀草原现在已经是我们大唐的疆土了,现在天气暖了,你带我去那边玩玩吧,教我骑马,好不好?”
第230章 蜜月
第230章:蜜月
作者:天际驱驰
安然有些惊讶:“你怎么想着要去草原上玩?你的商铺不需要打理吗?”
“我早已经安排好了, 每个商铺的掌柜都是可靠的人,还有雨桃姑姑和木尘居中坐阵呢,我就算出去玩个一年半载, 都不会出问题的。”
“可我在瓦肆不是还有演出么?”
容问凝抬手, 轻轻拂去飘落在安然肩头上的残花, 笑道:“从今年开始, 你的演出合约,我都是一旬一签, 你想出去玩,随时可以走人,不用担心合约的事。”顿了顿,她又说道:“想,就去。你坐在这么远的地方, 光是想,有什么用?”
安然看着容问凝, 忽然明白容问凝从去年年底就开始准备跟他北上草原的事宜了。他心下感动,轻轻把容问凝搂进怀里,说:“阿凝,你不怪我心头想着别的女子, 还想着要陪我北上去看她。”
容问凝却从安然的怀抱里挣了出来, 看着安然,一本正经道:“我才不是陪你去看你的旧情人,我就是想去北方,看看草原, 学学骑马。嗯, 我会给我-胯-下-的马儿取名叫安子慕,然后我拿着皮鞭使劲抽, 使劲抽……抽到它只会驮着我跑为止。”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使劲抽鞭子的动作。
安然怔了一会儿,被容问凝这不是吃醋,却胜似吃醋的话震住了,继而,他又觉得非常开心,哈哈笑道:“阿凝,”他背起她,模仿着骑马的动作,把容问凝驮在背上一颠一颠的,在屋子里跑圈圈,学着马儿跑的声音:“得得得……得得得……阿凝阿凝,我跑得好不好啊。”
容问凝被颠得格格直笑,拿手学着抽鞭子的动作,一下一下拍打着安然的肩头,叫道:“驾!驾!我的马儿驾驾驾!”
“嘶!”安然叫着,忽然凝身不动了。容问凝拍打道:“驾驾驾,快跑。”安然嘶叫道:“嘶!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我要撂蹶子!”说着,勾腿反踢容问凝。容问凝笑着一边叫:“哎哟,我这马儿不乖,还会撂蹶子!”一边扭着身子在安然身上躲避。
两个人打闹在一起,玩着玩着,就直接滚到地上去了。好在早春二月,天气尚冷,屋里铺着的厚实保暖的氍毹。
因怕容问凝多心,把心事存在心里,越存安然越难释怀。不管怎么开解自己,他总觉得对不起蓓姬格格。现下知道容问凝早就知道他的心事了,她没有一句的安慰和开解,安然反倒一下子就解开了心事。
跟蓓姬格格的一往情深比起来,容问凝的感情更从容内敛,进退有度一些。安然更喜欢容问凝处理感情的方式和态度,因为容问凝永远不会成为他感情的负担,她只会是他心灵的依靠和感情的港湾。
两个人打闹够了,瘫在地上,安然说道:“阿凝,别去草原了,草原上除了草,啥都没有,一点不好看。也别去学骑马,骑马辛苦。”他可没忘了,为了逃命,把大腿内侧的嫰肉磨得起泡破裂的痛苦,又说:“阿凝,咱们另外找个地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