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欲加之罪
一众禁卫包围四王府,将宫千暮强行带走,是在第三日的清晨。 四王府的众人都吓坏了。 宫千暮质问何故抓人,对方说,二王爷和七王爷都交代,当年是受她蛊惑才去偷的药,换句话说,是她造成了两皇子的兄弟相残。 宫千暮矢口否认。 没做过的事,她如何认? 当年本就是步若轩自愿给她的,给她的时候,跟她说是自己府中的药,待她父亲食下后,才告诉她,是他从龙吟宫偷的。 而步飒尘,她就更加冤了,若不是上次青柠跟她说,她甚至都不知道他也去偷过药。 被半路拦截,被步若轩的人打死,她更是完全不知。 但禁卫们不管这些,无论她怎么说,置若罔闻,只道自己是奉旨行事,有何事见到天子再说。 宫千暮很怕会殃及将军府,问对方是否也带走了她爹她娘,好在对方给了准话,说没有,皇上仁慈,说此事只她一人撺掇,她爹娘毫不知情,且她爹护国有功,故只追究她一人责任。 闻及此,她的心才稍稍放下来一点。 便让禁卫们稍等,她回房将青柠的睡衣换下来,穿了自己的常服。 若穿睡衣前往,在宫里跟青柠交换了,那就真是送肉上砧,自投罗网了。 恐王府众人慌乱,也恐她爹娘担心,她找了崔宁,告诉他,自己并未做过此事,目前有些误会,她会跟皇上禀明,事情也会水落石出,让大家不要担心,也让崔宁将她的话送去将军府给她爹她娘,叫她爹娘亦宽心等她回来便是。 禁卫们将她带到龙吟宫,她将当年之事详尽地跟皇帝讲了一遍。 皇帝让人带来了步若轩和步飒尘两人,两人一口咬定就是被她蛊惑的。 步飒尘说,虽然他不是七王爷,但是,他承袭了七王爷的所有记忆,说她暗示他,若替她偷得此药,日后将军府便站队七王府,成为他坚实的后盾。 而步若轩说,她不是暗示,就是很明确地跟他直说的,若他能替她偷得此药救她父亲,日后她必定以身相许。 宫千暮气得差点当场扇两人耳光了,若非天子当前,若非禁卫钳制,她真的会出手。 从未见过如此卑鄙无耻之徒。 亏她曾经还对步若轩有过情,她那时是瞎了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也是那一刻,她忽然明白过来,两人如此齐刷刷指证,齐刷刷胡编乱造、含血喷人,应该是事先已通好气的。 换句话说,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指证。 对。 只不过,预谋的目的是什么呢? 她的性命? 不不不,她并没有如此重要,让两个皇子做假证来害她性命,毕竟她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 就算曾经她知道一些步若轩的秘密,但那也都不是什么大是大非的秘密,而且,她若要捅出来,早捅了,不会等到今日。 那是什么呢? 她的血? 她的血并没有用,这一点皇帝应该已经很清楚了。 所以是...... 毕竟皇帝的当务之急是青柠,她就不得不往青柠这方面去想。 是觉得青柠穿过来一定是跟她交换吗? 所以故意安个罪名她头上,将其关在宫里,只等青柠换过来,来个守株待兔? 若真是如此,那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 她既没穿睡衣,也没穿喜袍,也没穿宫女服,也没穿那套叫什么香奈儿的套服,没穿任何可能跟青柠产生交换的衣服,就让他们等去吧。 果然如她所料,皇帝并未将她也关进天牢,而是将她关到了静室,专门用来思过的静室。 然后四周重兵把守。 ...... 这些天,青柠也很忙。 她先去医院做了一个孕检,得知一切指标都很正常,她才放下心来。 然后去看了喉科,针对童大夫用银针刺激的声带做了一个治疗。 又买了两个大容量充电宝。 再还有就是在钦博言的介绍下,进了一个高级配音速成班学习。 但,就算这样的忙碌,她依旧好想步封黎,尤其担心他。 想着剧本是月下影所写,她应该知道剧情,应该知道步封黎的情况,她试着给她打电话,不是不接,就是关机。 她也给她发邮件,每天一封。 她将要求一降再降,从最初想看看她后面修改好的剧本,变成只想知道步封黎现状可好。 将自己的姿态也越降越低,从起先的‘请’,变成了‘求’。 然,依旧封封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她甚至试着找月下影的人,却无人知道她在哪里。 问张导,张导说,因为剧组叫停挺长时间了,他也不知道。 没有办法,她只能等。 她依旧每天给她发短信,发邮件,希望哪一天她突然就回复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时间太难熬,她每天将自己安排得满满当当。 早上早起,洗漱完毕,去小区里散步,然后顺便吃早餐。 吃完早餐回家收拾屋子,洗衣服,给月下影发短信,发邮件。 然后开车出门去上十点的配音课,中午在配音班吃,吃完会徒步走去距离上课的地方大约一公里的酒店,她在那里定了个钟点房,每天十二点到两点两个小时,为了孩子,她要午休,她要好好休息。 配音班下午的课是从两点半上到四点半,下课后,她开车回家,路上路过超市买晚上的菜。 晚饭她都自己亲手做。 以前工作的时候,她做饭做得少,大部分都在外面吃,现在为了孩子,她得注意营养,且确保营养均衡。 晚上沐浴后躺在床上,就是思念疯长的时候。 她会一遍一遍地翻看手机里的照片和视频。 很多次若不是强行告诉自己,为了肚子里的宝宝,不能熬夜,不能躺着伤眼睛,强迫自己关掉手机,她会越看越精神,越看越没有睡意。 钦博言每天也会给她一个电话。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问她在做什么啊,或者问她在哪里啊,或者问配音学得怎么样了,或者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诸如此类的废话。 她其实心知肚明,他不过跟她一样而已,在煎熬,在等待。 只不过,她想知道的,是步封黎还好吗? 而他想知道的,是她什么时候穿回去,将人换过来? ------题外话------ 7
第556章 这是逼供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宫千暮还是宫千暮,皇帝便又急了。 他实在没多少时间可等了。 而且,听上次随步封黎一起出征的军医说,那个女人怀孕了。 这就更麻烦了,找到人后,还得堕掉她腹中的孩子,将其身子养好,再让其受孕,又需要不短的时间。 所以,这件事真是火烧眉毛了。 实在无计可施,只得再次提审步飒尘。 其实这些时日,关在天牢里没事干,步飒尘也一直在想、在考虑这件事。 “父皇,儿臣在想,很有可能水饺在那边能知晓我们这边的一切。其实,说两个人间并不准确,因为那个人间只是我们这个人间的未来而已,就是我们现在的几百几千年后,但因为时空出现了交错,未来跟现在平行了。” 皇帝表示没听懂,但第一句话听懂了。 那个女人能看到他们这边,他们看不到女人那边。 “是这样吗?” “不然,她为何一直没有穿过来?她就不担心四哥吗?要知道擅入禁地,是死罪。她就不担心宫千暮吗?她有性命危险,穿回去,同一瞬间,宫千暮换回来,也面临着很大的危险,不是吗?” 皇帝觉得是有几分道理。 “还有,儿臣这些时日,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跟她的点点滴滴。儿臣想起她跟婢女青柠交换的时候,有一次,她曾刻意引四哥去四王府的湖边,当时,疾二姑娘差点落入湖里,四哥及时赶到,救了疾二姑娘,幸免了一桩祸事。” “有意思的是,她当时是以儿臣会落水为借口,引四哥前去的。被四哥追责,她说自己会未卜先知。四王府的府规里有一条,不得信怪力乱神,四哥要惩她,她又说,是自己想落水,想让四哥救她,没想到她没落成,疾二姑娘先落了。反正她的解释各种混乱,那时只以为她是青柠,所做一切都是花痴四哥的手段,如今想来,她的确未卜先知,明显就是知道将要发生的事,在刻意引导。” 皇帝听完就头疼了。 “难怪她一直没出现,如果是这样,她肯定不会穿过来。” “所以,得制造点危机感让她看到,比如,四哥有危险了......”一抹精光从眼底掠过,步飒尘建议道。 “老四不行!”皇帝当即否决。 “为何?” “他跟东蓬签署的停战协议里明确写着,只要他在一日,东蓬就不得攻打大燕,若他有危险,朕恐东蓬会借机生事,要知道东蓬上回可是为了几只羊都能掀起战事。” 步飒尘几不可察地拧了拧眉:“他还真是精得很。” “所以,只能另想它法。”皇帝也皱了眉。 步飒尘还在耿耿于怀这件事:“那这般的话,岂不是永远都不能动四哥,无论他犯下什么大罪。” “那倒也不是,朕已修书给东蓬皇帝,准备等朕手头上的一些紧要之事办了,就去东蓬拜访一番,另外,大燕这头也在大力培养能领兵打仗的将帅之才。” 步飒尘这才心头稍霁,却依旧不是那么个滋味。 等办完手头上的紧要之事,再去拜访,那是什么时候? 而且,培养将才又岂是一朝一夕之功? 不过,眼下形势似乎又只能如此。 东蓬这几年崛起得特别快,上回攻打,大燕朝中几乎已经无人能派,可不就让步封黎捡了便宜! 据说此次两方都没打,只是步封黎跟东蓬太子见面谈了谈,就签了停战。 他觉得,可能对方只是忌惮步封黎,毕竟“战神”呢,名声在外。 其实,是真的实至名归,还是世人有些夸大地将他神化了,谁知道呢。 但这名声,却的的确确给他带来了不少便利,比如很多边国,听到他就闻风丧胆,又比如,与东蓬这次。 他觉得,若真打起来,指不定也是输。 只可惜自己没这方面天赋,也没有经验,就上次接手过一次统帅,还是坐享其成。 早些年这方面应该多做历练的,如今后悔已迟。 “有其他法子吗?”皇帝问,将步飒尘的思绪拉了回来。 步飒尘敛了心神,言归正传。 “既然不能在四哥身上做文章,那就只能是宫千暮了,对水饺来说,最在意的,应该就这两个人了吧?” 皇帝点点头:“嗯,宫丫头可以,她现在正好是罪身,想要让她有性命之忧,也简单。” ...... 这一日,龙吟宫的大太监季喜来到了静室,带来了一份供词,和皇帝的口谕。 “皇上说,不知四王妃这段时间思过思得如何了?有没有深刻反省自己,有没有意识到错误,若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便在这份供词上签字画押,送去刑部按律走流程,让刑部审理判定。” 宫千暮看了看那份供词,发现上面写着的就是那日步若轩和步飒尘所说的。 她自然不签。 没做过的事,为何要认? 见她不签,季喜又道:“皇上说,让四王妃画押,那是看在宫将军的面子上,让四王妃免受皮肉之苦。如果四王妃执迷不悟,那就只能将四王妃直接交给刑部了。想必四王妃也知道的,对待那些死活不认罪的人,刑部都是轮刑的。而距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熬过刑部的那一百零八套刑具。四王妃金枝玉叶,定然也受不住。皇上仁慈,给四王妃三日时间考虑,最后三日,只有三日,是画押,还是受刑,四王妃自己做决定。” “你们这是逼供!”宫千暮气得不轻。 虽知道当今天子不是善类,却也没想到,卑鄙无耻至此。 连他都这般,还有天理吗? 天理何在?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黑暗了!季公公,这供词我不会签的!” “杂家只是传话的,四王妃好自为之。” 季喜说完就走了,留下了那张供词。 宫千暮将供词扔得老远。 当她是傻子吗? 蛊惑皇子偷窃皇帝之物,还致手足相残,此罪名有多大,她清楚得很,就算她画押了,也不可能从轻发落,反而成了她认罪的铁证。 她才不会签。 ------题外话------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