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夷光最后带着水银镜满载而归,至于剩下的成品玻璃,她已经吩咐人进京呈给太子了,只有这块水银镜,薛夷光想要亲手送给太子。
薛夷光不知道的是,她在庄子上的这几天,京中因为苏夷玉诗集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
自从那日从英国公府离开后,齐国公夫人对她根本就没有一个好脸色,裴邵连声质问她诗集的事情以及在宴会上为什么做不出诗,这让苏夷玉无法回答,但她知道绝不能说出自己是抄袭的,这样她会被裴邵恨死的,所以只能选择继续隐瞒,她赌咒发誓说是自己写的诗集,在英国公府也只是一时想不出来,没有灵感,所以才没有做出祝寿诗。
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将裴邵哄得对她重新相信了几分,但是另一旁的齐国公夫人看着她明显不信任的眼神,让苏夷玉心中发慌。
她知道齐国公夫人对自己从来都是看不起的,也是不喜的,好不容易因为诗集的事情让齐国公夫人对自己和颜悦色了几天,如今又要恢复以前的日子,甚至更甚,苏夷玉心中不愿。只是她讨好得了裴邵,却哄不住齐国公夫人。
“那诗集最好是你自己写的,不然就是被指责失信于人,我齐国公府也会退了这亲事。”
苏夷玉至今还记得齐国公夫人最后警告自己时,那目光的冰冷,仿佛能冷进人的骨子里。不过,苏夷玉也并不担心,甚至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的诗虽然不是自己做的,但也不会有人揭穿,因为这些诗现在都还没有现世,不可能有人知道她是抄袭的。
结果令苏夷玉没有想到的是,刚过了一天,宣平侯府门前就来了十几个男子,说是她抄袭了这些人的诗,苏夷玉只觉得荒唐。
十几个男子,而且身上基本上都是有功名的,这些人在宣平侯府前说苏夷玉的诗是抄袭他们的,惹来了京中众人的围观,宣平侯根本坐不住,连忙将苏夷玉叫来质问。
苏夷玉过去的时候,根本没说话呢,宣平侯直接将一本书砸在了她脸上,苏夷玉心中愤怒,宣平侯也只敢这么对她,前世今生都这样,薛夷光要搬离侯府的事情闹得满京城都知道,宣平侯也不敢往薛夷光身上撒气,果然宣平侯对她和对薛夷光从来都不一样。
“你最好跟我解释清楚,你是不是真的抄袭了外面那些人的诗?”宣平侯看着苏夷玉愤怒极了,那眼中的凶意,好想要吃人一样。
苏夷玉心中害怕,但是她坚信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些诗,所以坚决地摇头。
“好!既然你不承认,我也不说什么,外面那些人闹着也和你对质,你必须去。”宣平侯看向苏夷玉的目光十分骇人,“若是你能证明这诗是你自己写的,那你就还是我宣平侯府的嫡女,若不是……,我宣平侯府也没有抄袭人家诗文的女儿!”
苏夷玉听到这话,心都颤了起来,她知道她若是不能和外面那些人理论输了,到时候宣平侯就不认她这个女儿,会觉得她败坏宣平侯府的门楣,将她逐出宣平侯府!
这样的结果苏夷玉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前世她在京中被嘲笑,宣平侯也没有这样对过她。这一刻,苏夷玉心中对宣平侯充满了恨意,果然她这个父亲对她没有半点慈父之心。
苏夷玉原本信心满满,只是看着来闹事的人,实在是不敢相信,脚下一软,差点直接倒在地上。
第97章 对质
来得这么多人中, 苏夷玉自然不可能每个都认识。其实,苏夷玉上辈子一直是内宅夫人,并没有见过太多名声大噪的才子, 但是有一个人她是认识的, 这人是她抄袭的其中几首诗的作者,但是她记得此人是三年后才来京城, 名声渐起的, 怎么现在也在京中?
见到此人,苏夷玉看着其他人, 心中更加胆颤,她觉得这些人可能真的是她抄袭的那些诗的原作者,她心中害怕极了!
她就不明白了, 这些人不应该是过几年才会做出那些诗吗?怎么这一世他们现在就作出来了呢?苏夷玉心中有些恐怖, 这一世和上一世确实出现了很多的不同, 薛夷光成了郡主,太子活着回来了, 薛夷光还找回了亲生父母等等, 那也就是说这些人提前作出诗来也是天意。
这一刻,苏夷玉只觉得天要亡她!
旁边的侍女扶着苏夷玉,她们现在可不敢让苏夷玉真的晕倒, 上回苏夷玉晕倒,她们回来后就被宣平侯夫妇骂了好久,还受了责罚, 如今这要是再让苏夷玉晕倒,她们只会被惩罚得更重。
上次苏夷玉晕倒, 她们心中就清楚苏夷玉是假晕, 真晕还是假晕外人看不出来, 但是她们这些扶着的人还是能感受到的,毕竟没有人可以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苏夷玉在装晕的时候,还是有不少小动作,只不过在暗处,旁人看不到而已。
这一次看宣平侯的态度,就是苏夷玉装晕,她们也不敢包庇了,她们现在期待苏夷玉老老实实地,别让她们受惩罚。
外面的人闹得厉害,管家见到苏夷玉出来,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着众人高声道:“诸位,我们四姑娘来了,大家有事还请和四姑娘对话。”说完,他就把地方让给了苏夷玉,这是宣平侯吩咐的,他只管听命行事就好。
这时来找苏夷玉理论的人中,有一人高声道:“诸位,既然苏四姑娘出来了,我们就排好队,一个一个地问,诗可以抄袭,但是诗的立意,里面包含的典故,地名等等都是抄袭者无法解释的,咱们一个一个来,别乱了,若是苏四姑娘不承认,咱们就告上京兆府尹,总会为自己讨回公道的!”
这人说完后,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赞同声,然后接着一人高声道:“我先来!”接着只见一位二十多岁,衣着十分朴素的人来到苏夷玉面前,指着自己手上的诗道:“敢问苏四姑娘,所做这首诗寓意何在?”
苏夷玉看了一眼被男子举起的诗,有些支吾不清,她前世在商贾之家的时候,不喜欢读书,她养父母也没有逼着她读,后来到了宣平侯府,宣平侯为了不丢人,不让人说宣平侯府的姑娘是睁眼瞎,这才专门请先生教她读书,只是她一共也没读几年。
不要说作诗了,就是连诗的意思很多她都读不懂,不过眼前这首诗还算是简单,苏夷玉答道:“是写一个女子梳妆时的场景,赞美女子美丽的,这有什么不对?”
“敢问苏四姑娘是赞美谁的,这诗中的女子又是指谁?”那男子又道:“这诗中的发髻可是妇人才梳的,苏四姑娘不会想要说这诗中写的是你自己吧?”
苏夷玉之前没有仔细注意,确实想要说自己,被这男子的话堵住,心中庆幸,答道:“自然说的是我母亲,我写一首诗盛赞我母亲难道还有错了吗?”说完后,苏夷玉还是有些得意的,她觉得自己这话回答地天衣无缝,而且又能给自己得一个孝顺的美名。
那男子听到苏夷玉这句话后,直接笑了,指着苏夷玉鄙夷道:“原来苏四姑娘对自己母亲也有爱慕之情?我劝苏四姑娘还是不要不懂装懂,这首诗是我写给自己妻子的。”说完后那男子指着自己的最后一句诗道:“诸位请看这诗的最后一句,不怕大家笑话,我与内子恩爱情深,故每日起来为妻子画蛾眉,还有这诗的中间,我也有写到每日同床起,这是一个女儿和母亲的故事吗?”
被男子一说,苏夷玉的脸上一阵尴尬,但旁边却有人附和道:“这位兄台说得对,这诗一看就是对女子表达爱慕之情的,苏四姑娘当真要认下吗?”
其他人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苏夷玉此时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她十分清楚自己之前的解释是大错特错,但若是她强硬着认下这首诗,后果更严重。
但苏夷玉并不想这么屈服,硬着头皮道:“这是我替我父亲写给我母亲的,有什么不对?”
众人根本就不信苏夷玉的话,下面是一片哄笑声。
接下来又有一人上前道:“刚才那位兄台的诗是谁作得大家想必心里都有一杆秤,苏四姑娘不认不要紧,接下来看看刘某的这首诗,刘某想要问这其中净慈是何处?苏四姑娘一个人半夜泛舟,在此处听到钟声,想必对这处地方记忆十分清楚吧。”
苏夷玉被质问的脸涨得通红,她哪里知道这净慈是何处?而且此人故意说出是深夜,她若是承认,岂不是证明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大半夜出门还泛舟,传出去她名声还要不要了?
此刻,苏夷玉心中只有无限的后悔,她没有想到自己抄袭的这些诗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麻烦?又是立意,又是地名的,她怎么会知道?
“这净慈是我随意编的一个地名,根本不存在,至于那泛舟和钟声不过是我夜里梦到的,这首诗是写了一个梦境。”苏夷玉此时只能开始乱编,反正她就是不能承认自己是抄的,若是承认了,她就完了,再难她也要编下去。
“真是笑话!”那个自称是刘某的人道:“这首诗作于一个月前,那日我与友人泛舟,诗中的净慈是指江南的净慈寺,这净慈寺在京中不出名,但是在江南却是极为出名,大家一打听就知道,苏四姑娘所说的不存在简直就是胡说!诸位一查就知道刘某说得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