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斐道:“我难得来一趟,你也不陪么?”
他的话,让魏隐有一息的停顿,但没有犹豫太久,魏隐就继续迈步走去,对身后道了句,“今日有事先行告辞,只能改日再陪。”
二人身边都随行了不少官员侍从,主角之一突然离开,让周围人都不知所措,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还要留下来。
翁斐在原地定定坐了会儿,而后传来下属,淡声吩咐,“至少拦住他半个时辰。”
“是。”
一队人马悄无声息地候在了京城的各个出口,紧盯出城的人员。
如他们的主子所料,才两刻钟,就有大批身披甲胄的卫士直接御马朝城门疾奔而去,他们带了出城令牌,远远地就亮了出来,“奉长义王之令出宫办事,速速让开!”
照他们狂奔的架势,其实无需多言,道旁的人也已经自发让开了,但就在这队卫士快抵达城门时,一队人突然闪电般出现,用刀背猛地击向马腹。
马儿吃痛,长长嘶鸣一声,齐齐停在了那里。
“你们是谁?!”为首的卫士又惊又怒,但和他们对峙的人全都蒙着面,一句话也不说,就直接动起手来。
无法,他们只能迎面而上。
出城的其他几道门,也遭遇了同样的事,寻人的时辰也就被耽搁了。
魏隐就在其中一队,拦路的人并不和他们死拼,难缠得很,像是有意在拖延时辰,他稍稍一思考,就猜到了可能是谁在阻拦他。
眼见天色越来越晚,再不出城很可能就找不到人了,魏隐一发狠,提刀刺向马背,任它吃痛狂乱地朝城门奔去。拦路人大惊,却也不敢再拦,眼睁睁看着他和几个极其信重的亲信冲了出去。
雍朝最出名的雪山在沙城,因战事之故,通往沙城的路早就封了几条,如今方便通行的,仅剩沿江而上的那条路。
魏隐不管不顾地策马疾驰,轻柔的春风打在脸上也变成了锋利的刀刃,然而面颊的刺痛,根本比不过越来越下沉的心。
【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这是云姜留信的末尾,写的一首小诗。
这首诗本是一位江山覆灭的帝王所作,为打消旁人猜忌,便作此诗,意表游荡山水之心。但他的本意,云姜难道还不了解吗?他在乎的,从来就不是那份权力,也绝不会猜忌她!
纵然,这诗还有另一种解释,那就是单纯想往自由罢了,但有意无意的,魏隐并没有往这上面去想。
云姜想要看雪山,想出去游玩,想做什么,他都会让她去做,帮她去,陪她去。他给的,难道还不能算是自由?
“王爷!”疾风中,身后传来楚生的叫喊,“王爷,前方的拐弯处有山崖,慢一些!”
但魏隐像没听到般,一心一意地驾着骏马,目光直视前方,速度丝毫未减。
楚生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但王爷如此,他也没办法,只能舍命陪主子,心想等会儿若真的发生意外,他也要先掉下去给王爷垫个底。
离悬崖处,愈发近了。魏隐速度未减,兼之马儿本就受了伤在发狂的状态,根本辨不清方向,果然直直地就朝崖边冲去!
楚生双目一缩,抬起马鞭就要赶过去,却见千钧一发之际,魏隐直接从马背跃起,借力山体一蹬,落在了地面。
那马儿却刹不住脚,直接坠下了悬崖,一时间,耳边全是马儿的哀鸣声。
魏隐回身,冷道:“马给我。”
立在原地怔愣的亲信闻言,立刻应声,“噢,噢,好。”
忙不迭地让出了马,魏隐也不废话,翻身上去,又开始了之前的动作,也不管身后之人有没有继续追。
楚生轻叹一声,对其余人道:“你们先回,召人来帮忙,我先跟着王爷就行。”
说完也不再浪费时间,策马而去。
这场追逐耗费了魏隐整整两个时辰,直到他身下的马儿力竭,口吐白沫地双腿跪在地上再也起不来时,他依然没看见那道身影。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
楚生终于追上了人,饶是他此刻也浑身酸痛,呼气如牛,“王爷,兴许找错了,人没有走这边呢。”
“一定是这条路。”魏隐定定看着黑暗的道路,“她不会特意去挑另一条路。”
但是,他们一定用了什么别的方法隐蔽,至少今天在这条路上,他找不到他们。
如果不是被翁翡拖延了那些时辰,应该是来得及的。魏隐双眸布满了血丝,片刻后竟捂住了额头,那里剧痛无比,似要炸裂开来一般。
楚生一惊,忙扶着人在树边坐下,“应当是这一路疾奔所致,王爷快歇歇。”
然而魏隐哪休息得了,他只要一闭眼,脑海中就是云姜对她挥手作别的模样,还有翁翡意味深长地对他道,许多事强求不得。
强求不得,强求不得……魏隐这辈子,根本就没有强求过什么事。当初父亲离世,母亲要追随而去的时候,他没有强求;翁翡提出结亲的意思,云姜没有流露出应肯的意愿时,他没有强求……他已经尽量不作任何妄想了,但为什么,为什么他唯一最想要的,却总也得不到!
越是如此,魏隐的头就越疼,很快他的额头就覆了一层冷汗,五指牢牢抓进了发间,太痛苦了以致神色狰狞,整个人完全失去了以往的沉稳淡然。
楚生愈急,只恨自己没有学过医,只能尽量制止主子自残,同时等待其余人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队人马带着明亮火光赶来,为首的,竟是之前同在茶楼的翁翡。
翁翡年纪大了,连续骑这么多路亦是疲惫,但看到躺在地上的魏隐时,还是迅速走了过来,“怎么了?”
他语气中的浓浓关心实在作不了假,楚生略一迟疑,诚实道:“应该是受了刺激,王爷如今头疼得厉害。”
受了刺激,头疼得厉害……翁翡听到这话,不禁恍惚了下,当初他得知女儿饮毒而亡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头疼持续了多年,根本治不好,只有靠安神香才能勉强睡一觉。
见微竟然也……
翁翡心中,自有对他的愧疚。但对帮助女儿离开一事,依然没有后悔。
不过,魏隐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翁翡叹一声,按照以前大夫给自己按摩的手法帮魏隐揉按额头,同时吩咐,“着人去赶马车来,他不能再骑马了。”
翁翡的目光,不经意掠过了幽暗的林间。他知道女儿就在这条路的某一处,应当走得很顺利了。
惟愿,她达成所愿后能够一展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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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姜和卫息走的,的确就是魏隐追去的那条路,但其实他们并没有骑马。
骑马会留下蹄印,声响亦大,很容易被发现,他们便定下了计划,徒步走出附近的两座城,再在那里买马。
为此卫息携带了不少行李,衣物倒是其次,吃食和药都不少。
当夜,两人暂时歇在了密林中,云姜主动去拾柴生火,由卫息来负责烤煮晚饭。
卫息的野外生存经验很足,当初掉下悬崖他还能找到药草来止热,有他陪着,无论在哪儿都不用担心。
“陛下肠胃不好,这种烤的野味还是少吃些,多喝点汤。”卫息抓了只山鸡,扒皮涂料之后烤得非常香,他看出了云姜的跃跃欲试,故如此劝。
云姜看了他一眼,点头道:“都已经离开了,像在沧州时那样唤我就行。”
卫息从善如流,“扇扇,我方才看见一棵树上有鸟蛋,准备去掏过来,还要麻烦你再捡些干柴来。”
眨眨眼,云姜很乐意道:“好。”
“不要走得太远,有事就喊我。”
这次的出行和上次相比,卫息明显变得随和了许多,能够卸下自己在外的身份和盔甲,简单地于山水之间徜徉,他似乎也是非常喜欢的。云姜能够感受到,他从眼底溢出的放松之意。
这种时候的小山林,最危险的大概也就是毒蛇了,不过蛇类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到了它的地盘,或者它感觉到你有威胁。云姜被教导了一些基础的生存知识,轻松避开了危险区,甚至还额外拾了些酸甜的野果。
卫息满载而归回来时,看到她的收获,便弯起唇角,“扇扇适应得很快。”
云姜挑眉,“那是自然。”
二人齐齐笑起来,对这段前往雪山的旅程,充满了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点哈,我对这本文定下的要求就是,最迟也要隔日更,希望自己能做到昂
下本新文是《小皇后》,不会现在就开哒,不然两本文一起怕会赶不及
不过也已经定好了开文的时间,12月14号哦,没多久啦,给大家再康康文案,先去收藏一波吧,还约了个超萌的封面呐,已经放上去了嘿嘿
文案:荀宴见到小姑娘的第一眼,大眼睛圆圆脸,还有个锃光瓦亮的小光头,捧着空碗发呆的模样傻乎乎
他见人可怜给了个馒头,却被黏住,一时心软便带在了身边
养女儿般把人养大后
他发现自己有了些难以启齿的心思
大叔萝莉配,年龄差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