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口的侍卫刀严肃直立,刀戟煌煌,季心心没有多看,直接进了书房。
李由贴心的为两人关上了门。
季心心看着身后关上的大门,忽地一下脑袋空白,不记得自己所来何意,她杵在门前,茫然不知。
祁昱将手中的奏贴折叠好放置一边,看着不知所措的她,勾了勾嘴角,道:“过来。”
说完还伸手拍了拍身下的椅凳。
“啊?”季心心误以为他让她坐他腿上,面露起难色,两人确定关系还没有多久,怎么发展就这么快能如此亲密了。
她犹豫着不好意思上前。
祁昱等了半刻都不见人动,瞧她一副扭捏的模样,有些不解:“你还要在那处多久?”
“……”
人都发话了。她还害臊个什么劲儿,季心心舔了舔唇,鼓着勇气,向前迈步。
她径直迈过桌案,走到他身边,憋着一口气,闭着眼,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
“……”
祁昱腿上忽来的重量,让他有片刻诧异。面上立即泛起一阵潮红,密麻麻的一片,只可惜她背对着他没有看到。
十二美人
从祁昱角度能看到她白皙剔透的耳廓染着嫣红,而这红色还在朝着她脸颊蔓延,看过去红红一片,她的手指紧攥住袖口, 身子也绷得紧紧的。
祁昱没忍住偷笑起来,他的座椅宽大足够容纳下两人,谁知她会错了意思,将自己陷于着尴尬的地步。
坐便坐了吧,他捡起她的发丝,在手间把玩着,上面淡淡的清香充斥在他的鼻尖,他动了动身子,向她又靠近一些。
“今日怎想到来找我?”
这些日里他有托人去太学问话,但奈何传回来的都是她没有时间,仔细算算,俩人已有十天不曾见面了。
经他这样一问,季心心终于想起所来何事,那股子怨气又涌了上来,她转过身子,一通说来,还气冲冲让他评理:“殿下你说,我怎么就吃不到那糕点呢?”
祁昱看着她鼓囊囊的脸蛋,似七月里的莲蓬果儿,好不可爱,他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弹滑的很。
“殿下!”季心心好气,什么时候来他还逗弄她。
祁昱笑笑:“想吃便来昱王府吃,我们只一墙之隔,况于你而言,视若无墙。”他还记得那日她翻过墙偷看他一事。
季心心被他这么一说,找不出话,只得转过身,用后脑勺表示她无声的抗议。
祁昱扯了扯她头发,问道:“你们排练得如何了?”
季心心不回身:“挺好的,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了。”
他笑了笑,又问:“过了年就该十八了吧?”
她点了点头。
祁昱沉声道:“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没?”
她搜索枯肠般想了会儿,然后摇了摇头,她过得满足,似乎什么都不缺。
祁昱看着她那张认真的小脸,思绪逐渐发散,似乎她从来都是知足的,当年收留她时,她只求一个地方睡觉,一口饱饭便很满足,而如今她更是淡然,对那些珠宝首饰权势地位一概不求。
“你若是没有想要的礼物,那你送我一个礼物可好?”
季心心飞快地眨眨眼,甚是不懂:“明明是我过生日,为什么是你收礼物呢?”而且这个生日不同以往,是她的及笄日啊。
祁昱松开手,发丝瞬间从指尖滑落,他一手扶着她的腰肢,一手立在案桌上,撑着脸看着她。
“以前你不是承诺,若是救了你,你便结草衔环,执鞭坠镫以待吗?现在只求你一个生日礼物便不可了?”
季心心回想往事,确有一事,那时她抓住他衣襟不放,说若是救她,便做牛做马都要报恩,现在到了要还恩的时候了,不过一个礼物罢了,她给得起。
“好,我答应就是。”
祁昱拿起她的小手放在手心,如今天气愈发寒冷,她的手倒是暖和,柔弱无骨,软腻细滑,很是好玩。
他的礼物早已选好,是一道圣旨,一道求请昱王妃的圣旨。
他已安妥当,同母后商议好,打算在父皇生辰当日告知于众,当众宣布圣旨旨意。
这些日里,他已经处置了害她落水的林知梦,至于她大伯家也进行了打压,大概过了今年,季承载便会派往故地任职,从哪儿来便回哪儿去,踏踏实实地补足他当年外放时空下的日子。
所有的一切他都准备好了,只待崇康帝生辰那日……
转眼间流光易逝,很快便到了崇康帝寿诞那一日,皇帝大寿,群臣共贺,不仅大赦天下,还减税利民,普天同庆。
崇康帝今年五十整寿,他在位二十年,期间勤勤恳恳把持朝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不比先祖拓疆开国,但在他的努力下,平定了边防之乱,开创了女学,百姓生活也日渐富足起来。
时间还在继续,而他的努力也会继续,有朝一日,他定能开创乾坤盛世。所以还是有必要犒劳下自己,他看着群臣在下恭贺他,夸赞他的丰功伟绩时,他蛮开心的。
“恭贺皇上万寿无疆 ,圣体康泰,国运昌盛。”
“众爱卿平身。”
群臣都围坐下大殿之中,虽天气寒冷,但每人身边都安置了暖炉,再加上活跃的气氛和暖身的酒,整个席间热气沸腾,汹涌澎湃。
往常像季心心和江氏,是没有资格入宫的,但这次却破格例外,都在邀请之中
至于季心心自然是再开心不过的,能让一家子都看到自己的表演,她乐得其中。
席间一个接一个的节目接连着上,很快便到了女学的《十二美人图》
季心心向父母告退,她要到一侧进行准备了。
另一间房里,学子们齐聚一堂,大家脸上红扑扑的,都有些紧张,到了这一刻,似乎与比拼已经没有关系了,当时气冲冲地非要和其他学子争个高低的心,已经经过时间的磨合和付出,变得不在重要,最后的结果只求无愧于心,对得住自己。
大家换上了各自的衣裳,道具也被宫人拿着去殿外布景。
叶知秋看着殿外已经布置好的场景,没由得咽了咽口水,道:“怎么办?我手好像在发抖。”
她一开口便立马有人跟着附和:“是啊是啊,我也好紧张呀,以往也不是没有表演过,但今日是代表女学,责任重大,不知怎的突然就紧张了。”
“怎么办?我要喘不上气了。”贺凝心在一旁接话,因为紧张她胸腔起伏得厉害,将手附上去,还能听到咚咚的声音。
郑雅宁被大家感染,也紧张起来,像这种表演她也是第一次呢,但是碍于班使的身份,她不得不故作强大。
“大家深呼吸,缓解下紧张的心理,不过是场表演,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如同我们平日排练的那样,以前能排练成功,这次也能。”
大伙按照她的方法进行深呼吸,可还是紧张个不行,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蹦蹦直跳,连呼吸都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起来。
“还是不行啊,我还是慌得厉害,怎么办啊?”
经周嫣这么一说,人群都有些失控起来,大家都开始焦虑,季心心看着身边各个都紧张无比,便走到周嫣身后,道:“别紧张,我帮你松松筋骨”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整个人兴奋起来。
“诶,好像有用呢,我身子热起来了,似乎也不那么紧张了。”
季心心笑了笑说:“精神的活跃有助于大脑的兴奋,可以提高潜力,这样我们在表演的时候也比较投入一些。”
周嫣问道:“这是哪里来的理论。”
“安学派大家,华大家所说。”
提起安学家大家都笑了起来,还记得大家第一次相见时,便对安学学派争论不休,当时还嘲讽过华大家的学说不入流呢。可现如今,她们被潜移默化,也开始跟在季心心开始晨练五禽戏起来。
周嫣说道:“既然运动能促进兴奋,那不妨我们一起练下五禽戏,热热身子,活泛下筋骨?”
学子们都十分热议,只要能够消除现下的紧张,她们做什么都愿意。
很快,学子们在季心心的带领下,开始在屋内活动,大家振作精神,一招一式的跟着比划,仿佛又回到今年的夏天。
不出一会儿,有宫人上前催促,马上就要到她们的节目了。大家凝神屏气,鼓足勇气,准备迎接挑战。
“啪——”的一声,殿内的灯都灭了,只有前方席位中几盏微亮着的灯,其他都陷入一片黑暗中。
忽然殿外歌声响起,是女学子们的合唱,声音如泉水在这黑夜中缓缓流淌。
“待看她垂目,郎窑红上釉僧帽壶,扫去了尘土,相迎来金玉满屋……”
伴随着歌声,殿外有一道光束亮起,在利用屏风围隔出来的空间里,有位女学子正在垂目沉思,她周身陈设着各种宝物,有郎窑红釉僧帽壶、玉插屏,金玉满堂。
女学子开始把玩着器皿,向大家展示闺阁情趣和私下她们的生活状态。
画面过去灯又暗了下来,伴着歌声。很快另一盏灯又开始燃起。
“庭院竹篱处,剪窗花比对牡丹簇,绘紫粉白红,富贵如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