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队抿着唇什么话都没说。
小黄却忍不住了，他淬了一口，哼道：“你们两个颠倒黑白的人，还想骗这些人，没见过比你们还要坏的人了！”
杨忠说：“我们哪骗人了，我们那句话说的不对了？杨秀芸不是自打回到陈家之后便对我们不管不顾了？”
小黄气的牙痒痒：“那你怎么不说说你们以前怎么对秀芸姐的？小时候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为了钱要把秀芸姐嫁给傻子，还能说是找了户好人家，你们还不够不要脸？”
吴霞辩驳：“我们穷人家教育孩子都是这样的，不打不骂怎么让她听话。至于嫁给傻子……我们事先又不知道那人是个傻子，再说那家人确实条件好，就算是个傻子，她这辈子也不愁吃喝，我们没什么对不起的。”
小黄：“前段时间你们拿着棍子差点把秀芸打死呢？”
吴霞巧舌如簧：“那时候她哥刚因为她进监狱，她爸当时激动，没听到全部直接生气地打了顿，最多是冲动了点，难道我们做父母的不是为孩子好吗？”
如此板上钉钉的事都能被洗成只是冲动点。
小黄觉得她不去演讲简直亏大了！
陈队笑着说：“如果所有的一切都能用良苦用心来解释，你故意把你女儿和秀芸调换算什么？让本来前路顺遂的秀芸提前体会苦日子吗？”
听到这话，杨忠面色一紧。
他之前不知道，但是前两天去找陈小艺时，听吴霞说过，吴霞当年确实是故意。
后来他也偷偷问了吴霞，吴霞把细节全告诉了他。
因为两人都不喜欢女娃，都不想要，但是把自己的女儿扔在外面，让她风雨漂泊的吴霞又不忍心，刚好知道他们同家医院里有户有钱人家也刚好这天生了孩子，所以动了歪心思，把两个人调换了。
这些内容要是让别人知道，他们必然会被戳着脊梁骨骂。
吴霞也显然不打算承认，她道：“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不是当时因为意外不小心抱错的吗？”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医院都不会再留下档案，只要她不承认不可能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可是吴霞没想过万一有目击证人怎么办。
被陈队和小黄带过来的老妇人此时开口道：“那天是我值班，我去查房的时候刚好看到有个人鬼鬼祟祟地溜进婴儿房，当时只以为是哪个妈妈着急见自己的孩子，没有多想，最近听到陈先生这件事，我突然想起来这件事，那天鬼鬼祟祟溜进去的就是她。”
老妇人的手指到吴霞身上。
吴霞努力地辩驳：“我不是，我没有……一定是你看错了，我从来没有去过……”
但是心虚的语气显得十分的苍白。
老妇人头发已经发白，手上也瘦的只剩下皮，她朝陈茂军和许宁馨鞠了个躬，诚恳道：“陈先生、陈夫人对不起，是我的失误导致你们和亲生女儿分离二十年，如果我当时上心点，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希望得到你们的原谅。”
陈茂军从陈队和他透过这个底后，陈茂军也不是没想过要查。
但是从始至终他什么都没查出来。
现在突然出来个证人，陈茂军沉默着没说话。
杨忠本来就因为这些事心虚，被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他慌的整个人瘫到地上：“不可能……怎么会被人看到呢……”
这句话算是间接承认了所作所为。
吴霞再想辩驳都没了力气。
杨秀芸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双眸大睁地看着吴霞和杨忠，她原本以为他们俩只是单纯的重男轻女……
没想到他们坏成这样。
她瞬间觉得以前处处为他们着想的自己像极了傻子。
小黄掏出怀里的手铐，拷在了吴霞和杨忠手上：“你们涉嫌拐卖儿童，跟我们走一趟吧！”
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两个人被带走。
一场闹剧，声势浩大的开场，又在所有人意料之外中结束。
后面的内容显得都不那么重要了。
宴会结束后，陈队赶到陈家，陈家灯火通明，今晚注定睡不着。
杨秀芸还处在不可置信中，整个人有些呆愣，陈队看了杨秀芸一眼，和陈茂军认错：“舅舅，对不起。”
陈茂军已经隐隐察觉出陈队的意思。
听陈队说：“那个护士其实是我找人演的，是为了骗他们承认。”
过了那么多年，哪怕记得当年有那么一件事，也不可能肯定地认出人。况且，他也到处查过了，什么都没查到。
那位说的煞有其事的老妇人一定是假话。
他道：“我知道了。”
陈队摊着手无奈地说：“虽然做假证不对，但是不用这种办法，吴霞两个人也不会承认。哎，可惜我……做了这样的事。”
作为人民警察，做伪证是不对的，但他还是做了。
就像宁晗当时所说：如果吴霞心里坦荡，她们就算把证据做的再逼真都没有半点用处，而且这只算是吓她，她要是心里不坚定，她会全部交代的，老妇人不会上法庭，算不上做伪证。
而且，总不能让吴霞缠着她们一辈子吧？
陈茂军笑道：“你小子倒是挺聪明的，连我们都瞒着不说，我都差点被你蒙骗过去了！”
陈队看了眼看似乖巧的宁晗，笑着没说话。
吴霞两人还需要审讯，陈队将事情告诉陈茂军后，又赶紧赶回了警里。
只剩下陈家人。
杨秀芸已差不多听明白，也从呆愣中回了神，喃喃道：“爸妈，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故意做下这一切的局是吗？”
陈茂军点头。
杨秀芸又觉得说不通：“如果他们是想靠多年以后你们把我认回来，应该竭尽可能地对我好才是，这样我肯定不会不管他们，他们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差……让我想心软都做不到。”
许宁馨猜测：“可能觉得做的天衣无缝，不会被发现吧！”
因为不怕被发现，所以肆无忌惮地坏。
杨秀芸不知道说什么。
发生这样的事，没有人能睡好，宁晗第二天顶着熊猫眼起床时，看到报纸上已经全是昨天的内容。
她看着那些声情并茂，仿佛当年亲眼看着吴霞做这些事的描写，冷冷地笑出声。
吴霞善用舆论，她便不会吗？
是找不到证据，但是她做过这些事，伪装的再好，都掩盖不了心虚。所以只要模模糊糊地说一下，她便会忍不住地露出马脚。
而且这事几乎整个苏城的人都见到了，她辩无可辩。
即便是被揪住了小辫子，吴霞使用不承认当年做过的事，但是她和杨忠是分开审讯的，杨忠那边却是将她的罪行全招认了。
这件事压根没有任何的悬念。
两个人全被关了进去。
杨秀芸从没想过吴霞两人坏成这样，接受不了这件事，两人上庭的时候她没去，被关进牢里时，她依旧没出现。
仿佛没有这两个人一般。
陈小艺已经离开陈家，陈氏那么大的企业总要有接手人，陈茂军开始培养杨秀芸和宁奕。
宁奕倒还好，读过书，很多东西一就通，很快便上手了。
但是杨秀芸不一样，杨秀芸从小便没上过学，认识些简单的字可以，但是再多的就不行了，陈茂军只能先送杨秀芸去读书。
杨秀芸忙着驰骋在学习的海洋里，也根本没心思去想吴霞和杨忠。
宁奕的腿也逐渐好起来。
时间缓慢而又快速地往前行进着。
等到杨秀芸想起来时，已经过去整整两年。
秋风萧瑟，杨秀芸从公司出来，看到路上满地的枯叶时，突然想起了吴霞和杨忠。
她开着车前往了苏城监狱。
在等待室等了会，吴霞带着脚链手链走过来。
两人隔着一道玻璃墙，杨秀芸拿起话筒，看着短短两年内苍老到不成样子的吴霞，听她先开口：“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来见我们。”
声音也没了当初的盛气凌人，杨秀芸明知故问：“过的还好吗？”
吴霞所有的骄傲都被磨完：“你觉得我在这里能过的好吗？”
“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杨秀芸平静地看着吴霞，道：“种瓜的瓜，种了什么因果便会得到什么因果，这些年你还没悟过来过来吗？”
正如好人有好报，坏人有坏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吴霞古怪地笑了声：“你成功了，我是失败者，当然你想说什么是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从不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
她不喜欢女孩，但陈小艺是自己的孩子，比起不知道是冻死在外还是被谁收留，她当然更愿意选择让陈小艺去过好日子。
就算多年后陈家发现了，她觉得陈小艺也会顾念这个情分，带她过好日子。
可结果不如人愿。
只能说她是失败了，不能说她错。
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杨秀芸叹了口气，想起当年困惑的问题：“为什么你明知道我的身份，还对我那么差。你要是对我好一点，我不会对你不管不顾。”
到了这种时候，吴霞没了瞒的必要：“因为当时我们打算把你扔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