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再审视这道四选一的选择题时，她就知道要遭。
这四条路中真的有正确选项吗？
小红虽然在秘密实验室封闭几百年，但她不需要眼睛就能窥见外界。她一定有办法知道，外界已经没有办法让人类生存。
也就是说很可能他们当年就算逃出去，也没办法活下去。
现在四个选项：如果选择去研究员休息室，就是选择和实验员正面刚，用这座实验室领头人的命换取所有人逃出去。
选择向上，那就是让小红选择独自逃生，也许她会成功，但她一定无法忘记实验室发生的一切，她最后依旧会变成怪物，和现在没有区别。
选择去救写日记的同学，虽然能解开小红的执念，不过显而易见这条路会失败，同学早就已经变成了怪物。
最后让小红选择退向融化池，则意味着让她选择自我牺牲和灭亡。
这道题最无解的地方，就在于末世降临了。
所有人都活不下去，小红救不了任何人。
想通了一切，陆慢额头已经冒汗，开始觉得这一趟吃力不讨好。
她一个手无寸铁的流浪儿童，居然一来就面对这种地狱开局。她还是穿越者，然而连金手指都没有。
哦不，或许有，她脑子里的探索度一直在涨，但就是没看到解锁奖励。
要是再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不会选择熬夜准备考试后再熬夜看小说。
陆慢深吸一口气，对着下方管道重重一拳捶下去。
*
痛死了，小红不是合格品吗，难道没有什么身体素质上的强化？难道这座实验室不是在做基因试验？
陆慢将红肿的手藏在病号服里，被保安队用□□抵着，双手用电子镣铐锁着，带向某个房间深处。
陆慢已经感觉到脑袋开始剧烈疼痛，仿佛认知和思维都搅在一起，难受地她想吐。她知道这是小红看到了她的行为，愤怒之下想要制裁她。
她只能不断默念着“等一下，等一下”，然后保持挺直，不让人看出自己的虚弱。
保安队和一个实验主管将她带到一间纯白的房门前，冷着脸将他往前推了推。
同时保安队也收起了□□。
陆慢猜的不错，她是实验室里唯一的合格品，价值无法计量，他们不会让自己受到损伤。
房间的门打开了，里面坐着一个冷漠的影子。
男人一丝不苟地穿着白色实验服，他很年轻，看上去不近人情，鼻梁上的金色眼镜也让他看起来更加严谨。
强迫症。陆慢给他打了个标签，是学术狂人的标配。
“01号，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男人开口了，瞳孔中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愤怒：“你明明快要逃出去了，但你主动暴露了自己，跟着保安队来到我这里，你说，想跟我聊一聊未来？”
“什么是未来？”
陆慢低垂着头，似乎在思考的样子。
她身后的实验主管很紧张，有好几次都怕她施展能力，精神攻击他们的教授。
“那个……教授，我可以这么叫你吧。”陆慢镇定道，“其实我不太记得为什么要来参加夏令营，这场实验的初衷又是什么，不过，这是我第二次来这里。”
教授纠正她：“是第一次。”
“第二次，我很确信。”
“虽然这里和我第一次见的不太一样。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肮脏，陈旧，到处散落着老旧的针管。”陆慢扫了一圈周围，“现在这儿干净明亮，丝毫想象不到它废弃以后的样子。您真该见见它被怪物占领后废弃的模样。”
教授皱着眉，第一次做出生动的表情：“你什么意思？”
陆慢想幸好她十分确信自己没有二次穿越。如果这是幻觉而不是穿越，那可以说是完全重现了过去，她甚至可以和过去的人进行对话。
小红这个能力可了不得。
不过她还得回答教授的问题。
“我们再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你问我什么是未来。”陆慢开始掌握谈话的主动权，将人带进自己的节奏，“未来在我的口袋里，如果你愿意亲自来取，我想你不会失望的。”
实验主管立刻说：“不行！教授，她是个危险品……”
“我有精神攻击的能力，但是这个能力已经被你们抑制住了。”陆慢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项环，“不用担心我会做些什么。”
“而且我觉得你应该更好奇我脑子里藏的信息。”
教授一挥手，让主管把话都憋回去。然后他直接走向陆慢，没有任何防备和犹豫，将手伸进了她的左口袋。
他顿了顿，然后，缓缓拿出一袋散发着淡淡金色的液体。
看上去普普通通，然而其中流动着淡淡的金色丝线，让它看上去神秘而奇异。
这是一袋来自几百年之后的营养剂，虽然是质量最低劣的那种，它却依然不是这个时代的技术产物。
“你可以拿它去做研究。”陆慢无所谓地耸肩，“你只要知道它是什么，就会相信我说的话。”
教授几乎立刻握紧了手里的东西。
他知道……他意识到了这是什么，这是来自未来的信号，他是第一批接触那些怪物的人，也是第一批知道末世即将降临的研究者，这是他的专业领域。
看到液体的第一时间，他就没有质疑过陆慢说话的真假。
因为这是人类正在秘密研发的营养剂，他们还有许多难关没有攻克，目前甚至连成品也没有造出来，只存在于概念构想阶段。
但是可能吗？
陆慢居然是来自未来的人类？在降临的迷雾中，人类居然还没有灭绝？
“现在外面的情况大概非常糟糕。”陆慢说，“你们已经走投无路了，所以造了这所秘密实验室。”
“反正，如果人类的未来是灭绝，你们的罪恶也没人审判。如果这点努力对人类有救，那自然是好事，只是这点希望接近于渺茫。”
“难道……不是这样吗？”教授表情僵硬起来。
“但是未来，人类幸存了下来。”陆慢说，“而且与你这些实验没有任何关系。”
第5章 逃出
教授深深呼出一口气。
让一个科研人员意识到价值，最好的办法不是展示什么高科技，或者超能力，也不是蒙骗他什么时空循环的理论，虽然陆慢在暗示自己与未来的关系，但重点还是在营养剂上。
毕竟人类首先需要面临的困境，就是温饱。
解决了温饱，人类才有存活的可能性。
“你。”教授的眼睛深处似乎有了情绪波动，“你的能力不是时空穿越……你只是一个来自陌生时空的骗子……不，太奇怪了，感情上我认为不需要相信你，但是理智告诉我，你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陆慢不再开口说话。
她看到教授已经将所有仪器和机器架起来，营养剂通过电脑已经被分析出无数编码。
“你说得对。”教授喃喃自语，陆慢听到了他说出自己最想听到的那句话，“未来不是死亡，所有人都还有机会活下去。”
下一秒，场景轰然崩塌。
“你说的是真的？”小红沉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离开这儿，也有活下去的办法？”
陆慢回过神来：“对，你看我和那些矿工，不就活生生地来到这儿了？”
滴答，
陆慢回到了阴暗的通风管内，水滴滴落到她额头上。她只愣了一瞬间，然后立刻开始疯狂向上爬。
因为她感觉到了震动，整个地下实验室似乎要震垮了！
反正她爬到第五层的时候，第六层已经垮了，她站在走廊边缘向下看，直接瞳孔地震。
噢我的上帝，她看到了什么？
一个巨型大脑。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感染体，陆慢还不清楚意味着什么，不过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她就觉得自己的大脑也暴露在外面，被拧成一团甩来甩去。
她直觉不能再继续看下去，即使她很想数一数那颗大脑上有多少沟壑。
第五层也在疯狂震动，这里很快就不能继续呆了。陆慢能看到那颗大脑泡着的红水也在冒气泡，感觉小红现在的情绪非常激动。
也许她不能再和小红交流一下当年的事了，但她觉得自己应该给出了还算及格的答案。
小红很聪明，她是个完美实验体，所以她的心没有跟着外表一样变成怪物，至少在那个场景再现中，她能感觉到小红的善良。
陆慢这么想着，脑子里却突然挤进来一个声音。
“不要走电梯……从电梯下来的人……都会被同化成研究人员。”
陆慢心中的石头，落地了。
五层是实验员的地上活动基地，此时所有矿工都晕晕乎乎的，处于刚刚清醒的阶段。
是刚刚小红的精神冲击，一波解决了他们的症状。
只是他们刚想起来自己是谁在干什么，就发现眼前的场景像地震了一样晃动。
“？？？”
“跑起来跑起来！走索道和通风管出去！”陆慢大喊着，一边抓住还在扒通风管的老陈，将他连拖带踹地往索道弄，“别找了！我在这里！赶紧回去还我工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