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酒酒,老路痴了,直到现在也没发现这不是回洞府的路。
早已认清她路痴属性的姬沉侧过半张脸看她:“去我洞府。”
姬沉讲得自然而然,凌酒酒却一顿。
阳光透过灵蕴落在姬沉的脸上,凌酒酒离得近,几乎能看清他扇子一样的睫毛融着光影。
她有些磕磕巴巴道:“师,师兄,去,去你洞府,为什么呀?”
姬沉转过头去,似乎低笑一声,又教人听不真切,只有淡淡的声音和身上的松香味一起落在凌酒酒身上:“教你修炼,总不能每次都扔糕。”
凌酒酒面无表情地站直,顺便端庄地将两只手叠在腹前:“哦。”
可恶!
为什么她刚才结巴了!
倒显得她想多了。
自天阙峰向归墟主峰看,似有一把斧子将此处空间劈开,一侧是蓊郁连绵的嘉树,另一侧是黑沉陡峭的高山。
姬沉的洞府在天阙峰靠近归墟主峰的一侧。
御剑很快就到了,只见一片青石板在山峰铺出平底,曲径通幽处隐约可见房檐的尖角。
远处山脉处有一片灵田,看起来是刚翻过的湿漉漉的黄色泥土里刚刚冒出指甲盖长的蓝色嫩芽,娇小可爱,像是个小娃娃正准备伸懒腰。
凌酒酒好奇地看了一眼,不等她问,便听姬沉道:“那是指星草。”
凌酒酒觑了姬沉一眼,有点好奇。
指星草是什么灵丹妙药,让姬沉特意重在洞府里?
似是看出凌酒酒似懂非懂,姬沉视线看了看她腰间拿红绳系了络子绑着的司南石道:“一颗司南石灵力只能支撑五日,一株指星草的灵力可供月余。”
凌酒酒恍然大悟,有点不好意思道:“师兄,指星草是给我种的?”
不给她感动的机会,就见姬沉挑挑眉道:“自然,我又不是不认路。”
凌酒酒:“……”
不是吧,阿sir,你真的要用这么嫌弃的表情吗?
她的笑容有些僵硬,道:“谢谢啊,师兄。”
凌酒酒转过脸不再看灵田,眼前突得一亮,视线很快被其他的东西攫住。
作者有话要说: 刚码完字!
昨晚入住隔离酒店,等吃上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工作人员给我们送饭也很辛苦
今天最大的期待就是早中晚饭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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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那是一棵很高的树,枝叶繁茂,灵蕴深厚内藏。
与天阙峰其他的树都不一样。
黑色的树干如同琥珀,一人合抱粗细的主干内部埋着暗红色的木髓,似阳光被封存其中,顺着每一处枝叶分叉延伸而上。树枝上长着茂密的浓绿桑叶,每片叶子的尖角都指向外侧,三角形的树冠仿佛一朵熊熊燃烧的绿色火焰。
凌酒酒走到树干下,心中不禁生出肃敬之感,她回头看向姬沉道:“师兄,这棵是什么树呀?”
姬沉看了看树冠,声音似乎更低沉几分:“扶桑神树。”
扶桑神树,即为太阳神树,据说太阳灵鸟三足金乌便是从此驾车而起。
回忆起原书提到过的这棵几乎与归墟山同寿的神树,凌酒酒有些惊异道:“扶桑神树不是在归墟主峰吗?”
姬沉垂了眼看向凌酒酒,他眼神似海浪盖着一层冰,遥远而神秘,眼底飞快地闪过凌酒酒看不懂的情绪。
有一瞬间,凌酒酒甚至觉得姬沉不是在看她,而是透过她看到了其他什么。
沉默片刻,姬沉敛眸,抬起手帮凌酒酒压下额前被微风吹起的碎发,又绕着发丝将柔软的黑发别在她耳后。
他抬起手的姿势如此沉重,仿若手臂上担着一座山,手指又过分轻柔,好像把她当做一个一触即碎的梦。
凌酒酒不自然地偏偏头。
姬沉一顿,神情并无尴尬,只是有些黯然,他手自然地落在剑柄,又极快地恢复淡漠:“镇压魔尊后,扶桑神树根基几乎被毁,归墟主峰又无人居住,我便将它带回洞府照看。”
凌酒酒点点头。
她总觉得姬沉有一些与身份不符的神秘和老成,接触越多,反而越看不懂他。
但她也没打算探究,毕竟人人都有秘密。
就像没有人知道她穿书和系统的事情。
姬沉也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他左手一握,自袖中乾坤渡出一把木剑,手腕一转,将剑锋向外,把剑柄递给凌酒酒道:“拿好。”
凌酒酒接过,打量着。
很普通的木剑,拿在手里有些沉甸甸的,并不能伤人。
他旋即召出腰间黑剑,道:“你还不会剑招,先拿桃木剑练习。过一阵我再为你寻把佩剑。”
凌酒酒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殷勤地弯弯眼睛道谢。
姬沉略颔首,才道:“今日只教你一招,我先舞一遍,你看好。”
虽然凌酒酒是天生道体,呼吸本身就是修炼,但姬沉本来还是打算从呼吸吐纳和入定开始教她,令她养成良好的习惯,可今日在真传洞府前辛扬的事情,又让他改变了主意。
她需要自保的招数。
凌酒酒学着姬沉握剑的姿势站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向他。
眼前,剑气卷着清风带起扶桑树“唰唰”的细响,姬沉单手持剑,黑衣与黑剑几乎融为一体。
只见一片剑影如虹,剑尖如蛟龙游走,他先是收剑格挡,旋即借势出击,黑剑势如破竹,穿过纷扬的落叶,直直斩断前方的一棵小树。
简单一招,攻守兼备。
他轻轻松松舞完一招,收剑望向凌酒酒,道:“你来试试。”
凌酒酒抿抿唇,走上前时几乎同手同脚。
肉眼可见的紧张,宛若上考(刑)场的学渣。
姬沉虽然特意捡了简单的招式还放慢了速度,但对她来讲仍然称得上眼花缭乱,更何况她从没有练过外家功夫。
凌酒酒:难上加难。
她勉为其难地起势,按照记忆防御和进攻,姿势大概学了八成。
一招出击!
树不动,风不动,只有她动了。
凌酒酒:“……”
果,果然不行。
姬沉倒是没有失望,反而温和道:“不错,你再慢慢做一次。”
接收到鼓励,凌酒酒抖擞了精神,又缓缓做了一次动作,姬沉细心地挨个姿势纠正后,又指点了她运气发力的窍门。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剩下的便是凌酒酒自己练习了。
扶桑树下娇小的黑衣女郎提剑,像是扶桑树旁长出来的精灵,一遍遍重复同样的剑招。
前几次,她连动作都不熟练,舞得像是定格动画,渐渐,这一招变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可是剑气未成,面前的小树苗岿然而立,不为所动。
一次不行,便十次,十次不行,就百次。
熟能生巧,天才也不能免俗。
凌酒酒全力以赴,不停重复着相同的动作,连几点汗顺着细白的脸颊滑下都未曾察觉。
她并不觉得姬沉对自己要求太高,也不会因为枯燥而心生埋怨和丧气,反而满心满意都扑在体会剑招上。
不知不觉,太阳西沉,灵蕴带起微寒的凉气,小小的女郎被扶桑树的影子盖住。
她翩若惊鸿,漂亮的眉眼认认真真地压低,手腕一收,旋即挽了个巧妙的剑花,将桃木剑递出去——
终于,面前的小树轻轻摇晃,叶片似雪花翻飞而落。
姬沉说过,她只有筑基初期,能用这一招晃动小树,便足够对抗筑基修为的对手了。
凌酒酒惊喜地睁大眼,成就感在心里放礼花,兴奋之情一直涨到脑门,她小声欢快地低呼一声,接着跳着转过身面对姬沉,左手打直像是个纤细的树枝,大大地对他挥手,引来他注意后,又单手围成喇叭状,大声道:“师兄!师兄!我成功啦!”
姬沉正老干部似的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拎着绿色的水壶给指星草浇木灵髓,闻声直起腰,含笑看了看凌酒酒,又看了看小树边围着的一圈落叶,传音道:“嗯,师妹做得很好。”
凌酒酒嘿嘿笑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从专注中缓过来,她这时才感受身上除了一层细汗,连带额前和脖子后面的碎发都贴在身上,身上黏黏的,夜风中微微有些冷。
练习了半个下午,她全身酸痛,感觉就像手脚腰背都绑着沙包跑了一天一般疲乏。
姬沉很快来到她身边,难得地微微笑了一下,倾身看着她道:“累吗?”
两人距离骤然缩进,凌酒酒呆了一下,眨眨眼才反应过来,身子往后仰了仰,才说:“还好。”
倒不是逞强,只是修习本就是要不断磨炼身体和意志,自己只是练了一招而已,她并不觉得需要喊累。
然,下一秒,她肚子里冒出声音——
“咕——噜噜”
凌酒酒不尴不尬地捂住肚子,讪讪地说:“咳,就是有点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