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君宜:“我要暂时离开一些时日。”
“去哪儿?”
“你还要继续跟着我?”
苏摄皱眉:“当然,你想丢掉我?”
藤君宜:“那就先什么都别问。”
“……”
——
等重新回到了元州,苏摄就更不明白她想要做什么了。
白家一夜被覆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到处都在议论,大部分人都认为是白家得罪了什么厉害的人物,对方赶尽杀绝灭了他们满门。
藤君宜听了一会儿便不感兴趣了,打算先去找岳重渊。
岳家的位置很容易就打听到了,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支开苏摄。
“我要找一个白家人,是个女子,她昨晚要么侥幸逃出来了,要么就是不在白家。”藤君宜说,“你和我分头行动,午时再回到这里和我碰头。”
“你找她做什么?”苏摄将信将疑,“你连她名字都不知道,不会是为了甩开我吧?”
“我若是想现在就甩开你会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在此之前,分开行动对我来说更方便。“
苏摄紧紧盯着她看,好像要从她脸上找出一丝撒谎的痕迹,不过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好。”苏摄勉强答应,“不过你要是敢甩开我,我一定会重新找到你,你要是藏起来,我就去藤家。”
他浑然不觉自己说的话像是威胁。
藤君宜:“……”
看着苏摄离开,她从系统包裹中取出了【隐形的黑衣】穿上,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果不其然,苏摄很快就回到了此处。
她就知道他想偷偷跟在她后面。
苏摄找了一圈都没发现人,最后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转身离开了,打算正午的时候再过来。
藤君宜这才动身朝岳家的方向去。
岳家离白家约百里远,御剑只需一刻钟的时间。
岳家的宅邸看上去和白家的相差无几,大门紧闭,没有任何动静。
她轻而易举地破开了岳家的防护阵法,从高墙跃了进去,恰好一个端着食盒的丫头从下面走过,若非她身姿灵巧,怕是就要直接撞了上去。
她瞥了一眼小丫鬟,刚走了几步便顿住了,岳家是仙家,族中应当大都是修士才对,筑基后辟谷,谁还会吃这些吃食?
她转身跟在了小丫鬟后面。
穿过两条长廊和一庭院,不多时,丫鬟停在了南面一间厢房外,敲了敲门,“夫人,您醒了吗?”
夫人?
藤君宜无声无息跟着进了房。
房间的摆设布置稍显素净单调,就连床榻上悬挂的帐幔也是素雅的青竹色,一眼望去只觉这间房的主人定是一个淡如秋菊的女子。
然而等她看清床榻上被叫做“夫人”的女子时才觉很是意外。
这哪是“淡如秋菊”,分明是“艳若桃李”。
不过可惜,这张妖娆艳容却有一道明显的瑕疵,额头靠近发际处有一块拇指粗的疤痕,如白璧微瑕,令人暗道可惜。
小丫鬟手脚麻利地把食盒里的碗碟摆好,一小碗红豆粥,三块小巧的梅花酥,还有一小碟汤羹。
藤君宜看她坐到了桌边,用勺子舀起了红豆粥,喝了两三口后放下,然后拿手捏起一块梅花酥,细嚼慢咽了半天才吃完。
“把粥倒了,其它的你吃了吧。”
这吃的也太少了。
小丫鬟显然和藤君宜一个想法,劝道:“夫人您再吃点吧,在这样下去身体会熬不住的。”
她太瘦了。
藤君宜一眼就注意到了她伶仃的锁骨和细瘦的手腕,这姑娘艳则艳矣,可更像是被磨得只剩一层瓷釉的花瓶,只消轻轻一推就能碎得连残渣都不剩。
“我吃不下了。”她轻轻摇头
小丫鬟见劝不住,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那这些吃食先不收,夫人若是饿了再吃一两口也好,我去门外守着,夫人有事叫我。”
等小丫鬟一出去,她便呆坐在桌边一动不动,恍恍惚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藤君宜走到她对面坐下,掀开了黑衣。
“你叫什么名字?”
房中突然冒出个人来,哪怕是个天仙似的姑娘,也把人吓得够呛,藤君宜见她惊得差点一口气把自己呛晕过去,赶紧起身过去拍她后背,同时灵力不着痕迹在她体内转了一圈。
“别怕,我不是来害你的。”
守在门外的小丫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在门外问:“夫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
不知道是不是藤君宜的长相着实不像是坏人,她缓过来后下意识隐瞒了门外的小丫鬟。
练气五阶。
这姑娘的修为实在是低。
“宁如芝。”她轻轻吐出一口气,“……你是谁?”
“叫我……宜君吧。”藤君宜重新坐到了对面,“我是为你而来的。”
宁如芝:“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房里。”
藤君宜微微一笑,“我是为你而来的。”
不等宁如芝反应,她继续道:“我修行的功法在一段时间内能短暂地看出一个人的生平,五日前,我在我的梦中看到了你。”
“什么?”宁如芝睁大了眼睛。
藤君宜双眼诚挚,完全看不出来是在忽悠人:“你是不是最近嫁给了岳重渊?”
“……我是两个月以前嫁到了岳家。”
“岳重渊是不是对你很不好?冷言冷语相向?”
“……还好。”
不知想到了什么,宁如芝露出了恍惚之色。
藤君宜:“你可愿知道你二人最后的结局?”
宁如芝面露犹豫,但见对面的少女雪肤花貌,秋波灵动,哪怕同身为女子也不忍心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虽然不知道这姑娘要做什么,但看一下……应当……无碍吧。
宁如芝点头答应。
藤君宜手中两根弦丝而现,指尖轻轻一拨,一声柔亮的弦音悠悠扬扬飘于耳际,丝丝缕缕缠绕心尖,宁如芝只觉神魂从身体里飘了出去,然后堕入了一片梦境。
半个时辰后,弦音暂歇,宁如芝霍然睁开眼,比起刚才,此时的她双眼泛着猩红,眼中未褪的恨意看上去惊心动魄。
她的胸口急促起伏,像是喘不过气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了过来。
“那些……”她细瘦的手指抓着胸口的襟领,“都是真的?”
“是的。”藤君宜说,“你如果继续待在岳家,这一切都会成真。”
宛若亲身经历过梦中的一遭,撕心裂肺的痛楚差点将宁如芝劈成两半,对岳重渊和他心爱女子的恨意充斥在她胸膛,简直令人痛不欲生。
“我竟然……会爱上他……”宁如芝喃喃自语,一行清泪从眼中淌下。
“……你没事吧?”藤君宜动了动手指,有点想帮她拭泪。
利用七星琵琶控制住宁如芝,让她在编织的梦境中得知自己被岳重渊和他的白月光所害的未来,这是她想出的一个最为可行的办法。
不论如何,宁如芝不能被蒙在鼓里。
“没事。”宁如芝擦了擦泪,勉强挤出一丝笑来,“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日后竟会爱上岳重渊,甚至还任他如此欺辱。”
“没想到?”藤君宜察觉到了一丝违和,“为什么?你不是嫁给他了吗?”
不知是否因梦境的遭遇令她此刻心神难安,宁如芝并没有隐瞒,“岳重渊是因为他娘亲的愿意才娶的我,成婚当日我二人就说好了只做一对名义上的夫妻,互不干涉。”
她话有委婉,岳重渊在新婚当日就不客气地直言说,如非不是他娘,他是不会娶她的,更不逞会喜欢她,她要做的就是在岳家乖乖当个听话的人,其它的什么也不要肖想。
原来就没想其它的宁如芝听了这些话更不会对岳重渊抱有什么多余的感情了,只想着自己安安生生待着谁也不招惹就行了。
结合梦境中她的遭遇,她觉得自己仿若一个笑话。
藤君宜觉察出宁如芝嫁到岳家似乎另有隐情,她没有走过岳重渊的攻略线,很多事都不了解,只能凭猜。
“岳重渊的娘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嫁给她儿子?”
宁如芝已经感受到面前姑娘的不一般,梦中的遭遇让她后怕,她不由将眼前人看做是自己人。
这个问题如果是刚才,她不一定会回答,可此刻宁如芝却没法隐瞒。
“宁家……曾是‘宗盟十家’,”宁如芝缓缓道。
原来,宁家在十年前还位列“宗盟十家”之一,其实力也在十家中排前列,可在三年前,宁家人得了大机缘,在一处秘境中得了半页残缺的地图。
这半页残图相当厉害,威力不逊于族中的圣品法器,他们猜测,若是完整的一页地图,这怕不是有仙器之威吗?
宁家人意识到这半页残图的不一般后不敢张扬,可到底没瞒过同一秘境的另外一仙家,对方凭借地理优势,在秘境关闭之时里应外合,想要杀人夺宝,宁家几乎折损了全部人,只有一名弟子在其他人的掩护下拼了命的把残图带了回来。
宁家人自是不会甘心就这么放过对方,誓必要让对方付出代价,隔了十几州的两个仙家就这么成了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