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块石壁，楼陌屏住呼吸，快了，快了，还差一点——就是这个时候！
“走——”楼陌沉声道。
话音未落，众人便一同以内力逼退水面，一点点往那块石壁处靠近，明明只有两丈有余的距离，在水的阻挠下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一般。
终于到了！
众人眼中俱是划过一抹欣喜之色，这时只见莫掌柜对楼陌点点头，示意他来撑着让楼陌去打破石壁，楼陌会意，二话不说便用内力去推那块石壁——
只听得“轰隆——”一声，石壁应声而崩塌，周遭的王水顿时从洞口涌了出去！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浅黛欣喜异常，她仿佛已经能看见出去后的场景了！
“大家顺着水势从这里出去，快！”楼陌沉声催促道。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件事还没完，王水极易变质，难以存储，必须现配现用，这是不是就意味着那幕后之人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而他们的一举一动皆在那人的掌控之中？
心下的不安渐渐扩大蔓延，但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先出去再说。
几人好容易借着洞口逃离了大殿，从洞口溢出的王水随之而来，几人连忙跑进另一间石室，楼陌和莫掌柜立刻将石室的门关上，将王水挡在了石门背后，然而还没等他们缓过劲儿来，一道阴恻恻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呵，倒是没想到你们居然还有这个本事能逃出来！怎么样，化尸水的滋味可还好？”
“什么人！”楼陌顿时心生警惕，下意识地向四周望去，却并没有任何人影出现，那声音似是从他们头顶上方传来的，按照推测，他们此刻应该还在地下，照这么说来，那人应该正好在他们上方的位置。
“可惜啊，”那声音似乎是有些遗憾，“就算逃出大殿又能如何呢，你们出不去的，还是莫要白费心思的好！”
这声音似乎是……大祭司！
“西瞳，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仍是执念于此，不觉得可笑吗？”莫掌柜突然缓缓开口道。
那人在听到“西瞳”这个名字的一瞬间显然僵了一下，随即嗤笑道：“执念？就算是执念又如何，我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好，其他的，我、不、在、乎！”
“可她都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了，你就不能让她入土为安吗？将她困于皇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于心何忍？”莫夫人有些激动地质问道，语气中是难掩的怒意，一想到皇陵密室中那个女子死寂、苍白的模样，她就觉得无比地愤怒，而这一切都是西瞳亲手造成的！
“入土为安？哈哈哈——”那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大笑不已，笑声回响在空荡荡的石室内，宛如地府怨灵幽魂般凄厉。
“人都已经死了，还谈什么‘入土为安’，不觉得虚伪可笑吗，啊？”他的声音极尽嘲讽与不屑，却隐隐含着一缕不易察觉的伤痛。
“所以你设局引楼陌前来，就是想要以命换命，是也不是？”
莫掌柜怒声问道，若非他们及时赶到，楼陌此刻怕是早已命丧那阴毒邪物摄魂之手！且不说楼陌于他夫妻二人有救命之恩，他向来直来直去惯了，最是痛恨这些个阴毒招数，以命换命在他看来完全是无稽之谈！
“是又如何？”西瞳浑然不在意地淡淡说道，在他眼中，除了她，这世间一切都无关紧要！又何谈区区一个寻常女子！
莫掌柜此刻反倒平静下来了，冷笑道：“枉你自诩为爱她至深之人，你难道不知她最厌恶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做法？她向来是个泾渭分明之人，她的世界里非黑即白，你不如想想看，此刻的你在她的心中又是个什么模样？”
第142章 求而不得
“够了！”西瞳似乎有些慌乱，却仍是强自镇定道：“这世间的事向来无常，我早已顾不得这许多，她生气也好，不理解我也罢，总归我只要她活着，好好活着……”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很轻，很轻，仿佛一阵风就能给吹散了去。
许是被他的偏执决绝所震，石室内一时间有些突兀的安静，大家都沉默了，他或许是偏激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那个红衣女子的感情至诚至真，这一点从那女子精致的面容就能看出来，十几年如一日地照顾一个早已死去的人，这绝非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反倒是你们，与其在这里假仁假义地劝说我，还不如想想怎么能活得过今日，尤其是你，楼、陌，对吧？”西瞳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与轻视。
“你！你当真是冥顽不灵！”见西瞳似乎还欲对楼陌下手，莫掌柜气得横眉冷对。
西瞳讥笑不已：“我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莫清玄，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希望你们喜欢我送你们的礼物，哈哈哈哈——”
那笑声越来越远，人显然是已经离开了。
莫清玄顿时怒火中烧地吼道：“西瞳！西瞳！你个阴毒小人，如今连个面都不敢露了吗？啊？”
回应他的却只有空荡荡的回声，莫夫人上前一步拉着他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冷静。莫清玄到底还是能听进去自己夫人的话的，更何况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西瞳就是在故意激怒于他，只是一时间控制不住罢了，此刻冷静下来，也就没那么愤怒了。
莫清玄？楼陌皱眉看向莫掌柜：“你是东霂云亲王？”那个传说中常年云游四海不在上京城，却对东霂朝局有着举足轻重影响的云亲王？
莫清玄沉默片刻，点头道：“不错！”
据闻这位云亲王莫清玄是当今东霂为数不多的皇室亲王之一，是东霂帝的堂弟，行七，深得其信任，二十年前东霂帝登基，他可是出了不少力的。
楼陌顿了顿，接着道：“你和南暻大祭司西瞳是旧识？”
“我以为你会问我密室里那个女子的身份。”莫清玄朗然一笑，显然已经抛开了刚才不好的情绪。
楼陌挑眉，“大祭司西瞳和那个女子定然关系匪浅，我问了西瞳自然也就知道了她。”
“楼公子果然心思玲珑！”莫夫人笑着打趣道。
楼陌笑笑没有吭声，心思玲珑倒是谈不上，只是无端被拖进这谭浑水她到底有些意难平罢了，总得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十六年前，我，夫人，西瞳，还有零落，就是你在密室看到的那个女子，我们几个是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那个时候我还未娶夫人，西瞳却已经深爱着零落了，可惜的是，零落的心从来就不在他身上。说起来，西瞳也是个可怜人。”
莫清玄似乎有些感叹，又有些惋惜，怎奈往事如烟，覆水难收，这一切早已成定局，任谁也无力改变什么。
楼陌默然，她想她大概已经能猜到一二了，西瞳深爱零落，而零落却爱上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对零落是否有情她不得而知，但终归不会太过痴心就是了，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零落应该是因那个男人而死。
果然，莫清玄接下来所说的和她猜测的几乎一般无二，除了一点——零落是为了南暻江山而死，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为了那个男人。
很老套的情节，可惜，千百年来人们却总是逃不过这个怪圈，情之一字，求而不得即为苦，然而偏偏是这种求而不得，反倒更让人铭记于心，再苦也不愿放弃，这，也便是痴了。
“楼公子？”莫清玄见他迟迟没有说话，偏还眼角带着一股看透世间情事的苍凉和讥讽，不由地出声喊他。
楼陌闻言收敛了脸上的神色，正色道：“当务之急还是尽快离开这里，西瞳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虽是诧异于楼陌的突然转移话题，但莫清玄却并未多想，他本就不是个心思细腻之人，此刻见楼陌说起正事便没有多做纠结，而是认同地点点头，道：“不错，咱们赶紧离开为妙！”
他和西瞳相识数十载，又如何不知道他的性子，说他偏执那都算是好的了！
几人顺着这间石室往前走，竟又到了一个有着四扇石门的石室，在见到那熟悉的四扇石门的一瞬间，楼陌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SHIT！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一模一样的石室，这皇陵的设计者是有强迫症吧！
浅黛也是欲哭无泪，怎么又有四扇石门……
“我靠！又他妈是这间石室！”莫清玄顿时炸毛。
楼陌挑眉：“你们进来时也遇到了这些石室？”
“不错！”莫夫人苦笑，神情颇有些凝重，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比较好奇你们选了哪扇门，又遇到了什么？”看着这夫妻二人的表现，楼陌忽然觉得心里平衡了不少，此刻话语中竟有些调侃的意味。
莫清玄啐了一句，愤愤不平道：“我们进来时遇到了三次，第一次选的是左边第一扇门，里面全是毒蛇，第二次选的是第二扇门，里面布满了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小虫子，直到第三次，我们再次打开了第一扇门，这才到了大殿！”
“咦，那这样看来我们倒是幸运的了，只碰到了两次。”浅黛笑嘻嘻地道，一脸的得意。
莫清玄登时毛了：“这凭什么啊，我们碰到了三次，你们却只碰到两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