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师妹，以你的本事，你明明可以……”沐轻扬还是不愿妥协，试图说服楼陌。
“好了，二师兄，你不必再白费口舌，等青风伤势稍好些我就会离开，这件事我是不会再插手的！”楼陌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二师兄怎么还是这么固执！她是可以帮忙，但理由呢？萍水相逢，她为何要趟这趟浑水！
“师妹，你那个侍卫朋友的伤势颇重，一时半刻根本无法离开，既然如此，何不顺手帮上一帮，咱们行走江湖之人难道不该时刻怀揣着一副侠义心肠吗？说到底，出门在外，多个人情总没有什么坏处，何况他们夫妻又不是什么恶人。”
沐轻扬有些不理解，明明师妹不是这样见死不救的人，为何却偏偏不愿意施以援手呢？
楼陌直直盯着他：“在你看来，因为我有能力，所以就必须帮忙，是吗？又或者说如果我不愿意，就成了见死不救的穷凶极恶之人？”
沐轻扬闻言脸色一变，却又听得楼陌冷笑一声，继续道：
“侠义心肠，说得真好，可惜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更没有什么所谓的侠义心肠！我今日就把话撂这，我楼陌帮谁不帮谁全凭心情，把他们从火场中救出来已经仁至义尽了，你最好不要对我抱太大希望！”
沐轻扬张了张嘴，再没说出劝她的话来。他知道这个师妹做出的决定便不会轻易改变，而且显然她此刻已经动气，再说下去怕是要伤了他们师兄妹之间的感情了。
“咳，咳咳——”里间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沐轻扬听到后立马大步走了进去，楼陌目光闪了闪，转身开门离开。
“敢问这位公子，莫掌柜夫妻现在怎么样了？”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冲上来一把抓住楼陌的袖子，焦急地问道。
众人也都面露期盼地看着她。
楼陌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圈众人脸上的神色，无一不是满脸的关心忧虑。皱了皱眉头，楼陌暗道：难道她猜错了？
掩去心底的怀疑，楼陌淡淡道：“还在昏迷当中。”
“啊？怎么还不醒，会不会是……”众人顿时一片哗然，这都过了两个时辰了，眼见着天都要亮了，这人还没醒过来，情况怕是不妙啊！
楼陌暗自观察着众人的反应，却未见有任何的异常，但她心底的疑窦非但没有消除，反而更加扩大了——这一切太过正常了，在这种时候，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正在此时，方才的那个书生再次开口：“公子可知沐先生是怎么说的？莫掌柜夫妻可有什么危险？”
楼陌转头打量着眼前这个书生模样的人，似乎是有些疑惑他为何如此关注此事，而那书生与她对视时目光澄澈如水，竟丝毫没有慌乱之意。
旁边的人见她不说话，便忍不住开口替那书生解释道：“这位是程之南，是准备明年进京赴考的秀才，他曾受过莫掌柜夫妻的恩惠，对他们的伤势自然要更为关心一些。”
楼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嘴角微勾：“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倒是不错！”
只见那个叫程之南的书生面露焦急之色，对楼陌拱手道：“还请公子告知在下！”
“我进去只是询问一下我侍卫的伤势可有大碍，至于莫掌柜夫妻如何……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见沐先生面色有些难看，想来……”楼陌故意在此停顿，眼神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书生，然而还是让她失望了，程之南脸上只有担忧和焦急，并无丝毫不妥。
罢了，既然决定不插手此事，又何必深究！
楼陌暗自挥去脑海中的种种，对众人道：“我还有别的事，就不多留了，诸位不如先行回去休息，说到底治病救人的事咱们也帮不上忙不是？等沐先生出来了自会有人知会你们，毕竟现在这情况看上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当然了，若你们实在担心，也可以在此等沐先生出来再当面问他。”
“可是您不也是懂医术的吗？怎么不留在里面帮忙？”有人小声嘀咕道。
楼陌心中冷笑不已，她懂医术就一定要救人吗？这些人可真是够可以的。
“我不过是懂些治疗外伤的皮毛，给我的侍卫包扎包扎伤口还行，救人，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说是添乱还差不多。”楼陌说着自嘲一笑。
众人闻言心中皆是生了退意，这位公子说的不错，连他都帮不上忙，他们这些丝毫不通岐黄之术的人留在这里就更帮不上什么忙了，反倒有可能添乱，不如回去等消息。于是大家相互递了个眼神，准备回去。
而程之南却依然一动不动站在那，有人劝他：“之南啊，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待在这里也影响沐先生救人不是？”
程之南还是没有动，楼陌忍不住开口：“程之南，是吧？”
“公子有何指教？”程之南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子彬彬有礼，将书生的那种清傲孤高体现得淋漓尽致。
楼陌走到他身旁，不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只见程之南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最后竟也跟随众人一起离开了。
……
正如沐轻扬所言，青风的伤势不轻，楼陌只好在这七里镇另寻了一间客栈，多逗留几日，等他伤势好转些再动身。
次日一早，浅黛匆匆忙忙地走进来，对楼陌一阵耳语，下一刻楼陌便沉了脸——二师兄这是铁了心要趟这趟浑水了是吧！现在整个七里镇的人都知道莫掌柜夫妇伤势过重，已经不治而亡了！
这话骗骗那些普通人还行，可要想骗过那幕后之人根本就不可能！只会引火烧身罢了。二师兄实在是糊涂，就算是想要施以援手，也要量力而行才是，如今这算什么？
正要发火，却见沐轻扬带着两个以斗笠遮面的人神色略带紧张地进了她的房间，身后还跟着面露难色的流云，这人是小姐的二师兄，她拦不住啊！
第124章 弥补遗憾
不待沐轻扬开口，就见楼陌冷冷扫了他一眼，冷笑道：“二师兄这是忘记我说过的话了吧！”
沐轻扬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本就不善言辞，这会儿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一时间窘迫不已。
莫掌柜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摘下了斗笠，莫掌柜上前一步对楼陌拱手道：“还请楼公子莫要见怪，救命之恩，我夫妻二人思量再三，还是应该同你当面致谢，这才央沐先生带我们前来打扰的。”
楼陌淡淡道：“致谢就不必了，我原本也不是想救你们。”
莫掌柜闻言先是一愣，而后被一旁的夫人扯了扯袖子，转而继续道：“不管怎样，这救命之恩我们夫妻二人必是铭记于心，来日定当厚报！”
“那如果说我现在后悔救了你们二人呢？”
“楼公子……”莫掌柜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位楼公子实在有些……不按常理出牌啊！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救你们也并非图什么人情，不过顺手罢了，你们不必放在心上！”楼陌似乎有些不耐烦。
指了指门口，楼陌道：“我还有事要忙，诸位请吧！”
“师妹，你真的……”沐轻扬喃喃道。
楼陌已经别过头去不看他，流云见状上前一步，道：“沐先生，三位请吧！”
沐轻扬只好悻悻转身离开，临踏出门前的那一刻，楼陌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沐轻扬心下一喜，却听得楼陌道：
“二师兄，奉劝你一句，不要多管闲事，免得引火烧身！”
沐轻扬不禁有些失望，苦笑道，“多谢师……师弟提醒！”
楼陌拧眉，二师兄怎么就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呢，那幕后之人本事确实不小，可莫掌柜夫妇又岂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说句不好听的，人家未必就需要他的帮助！
流云送走三人后，回到房间，看着楼陌有些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吧！”楼陌揉了揉太阳穴道。
“公子，你昨夜为何一定要冒死救那二人，而今日却又……”流云实在有些难以理解，公子这行为难道不是有些自相矛盾吗？救人的是她，不愿帮忙的也是她，明明是救了人却又不愿承情，甚至还让人误会……
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滚烫的茶，茶叶在杯中上下翻腾，最终归于平静。
楼陌苦笑一声，道：“救他们的确不是出于我的本意，只是弥补很多年前的一个遗憾罢了。至于为何不愿帮忙，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莫掌柜夫妻身份不一般。”
见流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楼陌继续道：“照理来说，经历过这样的生死大难，好容易捡回一条命，又炸死以脱身，不该立刻远走他乡避难吗？他们非但没有急着离开，反倒今日来跟我道谢，而就在刚才，你可见他们二人脸上有一丝一毫的慌乱之色？”
流云摇头，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二人确实有些古怪，仿佛已经胸有成竹了一般……
“他们或许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自始至终，你可听见他二人开口向我求助了？不过是二师兄自作多情罢了！”楼陌叹了口气道。
流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可是公子，你为何不同沐先生说明白呢？”流云还是不能理解，看刚才沐先生那副失望的样子，显然是误会他们公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