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吧,只要朕能做到的,朕不会拒绝你!”莫御城缓缓出声,眼神中充满了怀念和懊悔,是的,他后悔了,曾经以为自己想要的是这江山,为了得到它,他不择手段地去争,去抢,甚至……甚至以她为代价……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如今,他也只能用这江山去偿还,欠下的债!
“臣,希望小女能够平安无事!”南宫渊跪下,他可以不顾性命,但他的女儿,他和华绫的女儿,必须安然无恙!
与此同时,辅国公夏侯凌霄也跪下,“陛下,臣也是一样!”
“大……凌霄,”莫御城神色有些挣扎,“朕说过,你不必同朕行礼,你……”
“陛下,礼不可废!臣不敢逾矩!”夏侯凌霄坚持,声音洪亮而淳厚,听到莫御城耳中,却只觉得无比讽刺!
“好!朕应下了!只要朕还在这个位子上一天,必保南宫浅陌无事!”莫御城闭上了眼,似是有些疲惫,摆了摆手,“退下吧!”
夏侯凌霄和南宫渊走出御书房,一路上无言,两人心情都异常沉重,良久,南宫渊打破了沉默:“岳父大人!陛下此举,您以为……”
“陛下这是后悔了,想要补偿给那个人,可惜啊,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夏侯凌霄冷笑道。
南宫渊一时有些莫名,那个人,这不合常理啊,陛下他……正要开口再问,“岳父……”
“不必深究,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你只需记得,你是忠于陛下,也忠于东霂未来的天子即可!关于陌儿是凤星一事,不必太过在意,陛下既答应了我们,想必自有决断!回去之后也无须向华绫提起,免得她担心!”夏侯凌霄出声打断了他,显然不欲多说。
“是,请岳父大人放心,我心中有数!”南宫渊按下了自己的好奇,毕竟皇家之事不是自己一个外人能够置喙的。
三日后,一衣衫褴褛的老头儿站在镇国将军府门前,嚷嚷着要见南宫渊,说是要为府上千金渡劫,侍卫们怎么赶都赶不走,只好通知管家前去禀告南宫渊,南宫渊本想着不过一胡说八道的老头,听闻府上有喜事,前来骗吃骗喝罢了,正要吩咐侍卫们给些银子将人劝走,忽而转念想到凤星一事,说不定这老头真有些本事也未可知,见见也无妨,便嘱咐管家将人请进客厅。
将军府客厅里,一老头儿正狼吞虎咽地吃着桌上的点心,还不忘往兜里塞着……南宫渊进来便看到这样一幕……当下颇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老先生,便是您说要帮我女儿渡劫?”
老头儿打了个饱嗝,斜睨了南宫渊一眼,没有说话。
管家曾叔有些不满,待要开口指责,便见南宫渊挥手让他退下,不过是个骗吃骗喝的老头儿罢了,将军竟还由着他折腾,管家心下腹诽,却还是带着丫鬟们退了出去。
南宫渊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心下颇有些纳闷,这分明是个骗子,但不知何故,自己却有些相信他能看出陌儿的命数了……当真是怪事!
老头儿也不客气,接过茶杯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放下茶杯,缓缓开口:“你既让我入府,想必也已经知晓了令千金的凤星的命格了吧!”
“的确如此!不过老先生所言的劫数……是谓何意?”南宫渊心下一惊,忙开口问道。
“我且问你,那日的异象可是你亲眼所见?”老头儿不急不慢地开口。
“是我亲眼所见,那异象,可有何不妥之处?”南宫渊急道。
“既是你亲眼所见,那鸣凤的悲啼,你可听见了?”
“确有悲啼不假,莫非陌儿的劫数与此有关?”南宫渊震惊。
老头儿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正色道,“是,也不是!”不待南宫渊发问便道:“鸣凤祥云,本是吉兆,奈何鸣凤悲啼,声声泣血,此乃凤星涅槃之先兆,而令千金八字太弱,怕是受不住这样尊贵的命格,故而十岁之时必将有一大劫!”
南宫渊急了,一把抓住了老头儿的衣袖,“老先生!此劫可能避过去?”
老头儿撇开南宫渊,摇头,“此劫,不可避,只能应!”
南宫渊一下跌坐在椅子上,双目通红,满是痛苦的神色,“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倒也不必太过忧心,既是凤星的命格,便没那么容易陨落,那劫数虽大,却有贵人相助,令千金应当无碍!”
“当真如此,我便可放心了,只是不知那贵人……”南宫渊心下大喜。
“该出现时自会出现,无须刻意去寻,顺其自然便是!”老头儿又道:“渡过此劫后,凤星命格日益突显,那时,她的命运便无人可以掌控了!”
“此女可兴天下,可亡天下,机缘造化如何,全在一念之间!”
说罢,又将桌上吃剩下的点心倒进口袋,便扬长而去了……
留下南宫渊一人在客厅中,久久不能回神……
第5章 涅槃重生
正午的烈日炙烤着大地,一望无际的荒原上空,几只苍鹰盘旋着,时而发出的嘶鸣仿佛绝望的呐喊,荒原上孤零零地立着几棵古树,那树梢竟纹丝不动,就连空气都恍若静止一般。
是了,这个地方就是东霂与西霄、北凛三国交界之处--笀川,一个被称做“死亡之境”的地方。
“嗖!嗖!嗖!”
几支箭射出,上一瞬还在空中盘旋的苍鹰便掉落下来,留下了最后的悲鸣在这片荒原上空环绕,久久不曾消逝……
耳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一红衣女孩慌不择路地拼命往前跑着,发丝散乱,衣裙破败,隐约能分辨出是上好的料子……她的脸上身上满是各种擦伤、刮伤,狼狈不堪,几乎看不清本来的面目,唯有那双眼睛,清澈明亮,让人一眼就深深记住……
女孩依旧拼命地跑着,却没有发现,她的前方……是悬崖!是笀川无溟崖!
霎时停下了脚步,女孩脚边的石子落下了悬崖,坠入幽暗莫测的万丈深渊之中,一丝声息也无,彷佛从来不曾存在过。崖底阵阵阴风传来,让女孩精神一振,她陡然心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下传来,若刚刚没有及时停下来,此刻落入悬崖的……便是自己!
身后的杀手们已然逼近悬崖,她,无路可逃!女孩收敛了心神,强自镇定,“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一定要杀我不可!”她转过身来直直地望着眼前这些黑衣蒙面的人,怒声质问。
自她出了东霂边关陇邺城,这些人就盯上了她,七天了,这些人追杀了自己整整七天七夜!就在昨天,所有保护她的侍卫们都死了,只剩下她一人被逼得走投无路才逃入了这片荒原,想到这里,女孩握紧了拳头,就是死,她也不要落入这些人手里!
女孩灼灼的目光让为首的黑衣人玄城倏地一惊,心下大骇,这女孩的气势好生惊人,险些让自己这个在江湖血雨腥风里闯荡了数十载的人为之折服!多年的杀手生涯让他迅速回过神来,玄城不禁暗笑自己太过胆怯,不过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被逼到绝路强作镇定罢了,何惧之有!
“哈哈哈哈……”玄城大笑,他盯着悬崖边上的女孩,“你一个将死之人,告诉你也无妨,就当大爷我发发慈悲,让你做个明白鬼!”
“你从上京城出来,一路行踪隐蔽,你以为,我们是如何知道你的路线的!”玄城冷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小姑娘,别怪我们,安心上路吧!兄弟们也好早些回去交差,记住,下辈子有点儿防人之心!”
女孩神色一紧,随即明白了一切,南宫浅歌、安氏!你们好手段!这次离家,行程路线皆是安氏一手操持,可笑自己太过自负,以为安氏向来安分,没那么大的胆子在自己前往逍遥谷的路上动手脚,如今看来,会咬人的狗从来不叫啊!南宫浅歌、安氏!若我南宫浅陌还能活着,必让你们付出代价!
“放箭!”玄城冷漠地下令。
漫天的箭雨扑面而来,眼看着就要射向女孩,玄城也正要放下心来,却只见女孩猝然转身,身形一纵,就朝悬崖跳去……
“拦住她!”玄城大喝!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他追到崖边,只见到一个红色的身影飞速向崖底坠去,那抹红色越来越小,很快便消失不见……
悬崖边上,玄城手中握着方才从女孩腰间扯下的玉佩,不禁感叹:“倒是不负镇国将军府的名声,是个硬骨头!”
转身对其余人命令:“记住,镇国将军府二小姐南宫浅陌于笀川无溟崖坠崖而死,尸骨无存!撤!”
--南宫浅陌,是生是死全凭你自己的造化了!
照理来说,落入这笀川无溟崖断无生还的可能,但不知怎的,想到那双澄澈坚定的眸子,玄城总觉得这个女孩不会就这样死了……
这边,镇国将军府玉笙院内,南宫浅歌正在同安氏用膳,忽然不禁打了个寒颤,南宫浅歌连忙抓住安氏的手:“娘,这次的事一定不会出什么差错,对吧?”
安氏此刻也有些不安,但转念一想,千机阁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杀手组织,其信誉有口皆碑,这次她可是下了血本,重金聘请了千机阁的“玄”字辈杀手,他们,是断然不会失手的!想来,这个时候南宫浅陌应该已经死了,便又放下心来,嘴角扯出一丝狠辣的笑--夏侯华绫,你想不到吧,你的女儿此刻已经在赴往阴曹地府的路上了!你斗不过我,你的女儿也休想斗过我的女儿!此刻的安氏脸上充满了疯狂,让南宫浅歌心下一惊:何时自己向来温和柔弱的娘竟变得如此狠辣!那脸上的神情说是丧心病狂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