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凤之尧立马喊了下人来,不多时便备下了一桌子的菜,荤素皆有,瞧着就令人食欲大开。楼陌当下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开吃,她真是饿坏了!
凤之尧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他还真没见过这样吃饭的女子,上京城里那些个名门闺秀哪个不是端着架子,细嚼慢咽的,倒不是说楼陌吃相不雅,相反,她的吃相绝对称得上是标准,既没有声响,嘴上也没沾上什么油渍,就是这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些,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她便已吃完了……而且吃的还不少……那饭量比起他这个大男人也不遑多让,这让凤之尧不禁打量着楼陌的小身量,虽然不至于是弱不禁风,但也绝对不胖,这饭都吃到哪儿去了呢?
却不想楼陌前世在军营里待了八年,这八年的时间早已让楼陌养成了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的习惯,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也并未刻意去改掉这个习惯,至于这饭量的问题嘛,楼陌表示,为了让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和耐力,不多吃点饭怎么能行!要是像个娇滴滴大小姐似的为了保持身形一顿就吃那么点,大风一吹她还不就得倒了,就更别提跟人动手了,再说了,她楼陌向来信奉,好身材都是锻炼出来的,节食什么的都是虚的!
这边楼陌已经放下筷子,又喝了口茶,自觉总算是酒足饭饱,这才望向凤之尧,却发现他根本就还没动筷子,不由地诧异道:“你都不饿的吗?”
说罢顺着凤之尧的视线朝着饭桌上看了一眼——一桌子的菜被她吃得几乎不剩什么了,楼陌此刻顿时有些郝然,她今天可能是有点超常发挥了,平日里她也不是这么能吃的人……当然,就算是,她这会儿也是坚决不会承认的!因为——太、丢、人、了!
楼陌故作淡定地饮下一口茶,一本正经地对凤之尧道:“看你刚才都没怎么吃,想来是太过担心夜楼主所以吃不下吧,为了避免浪费,我就多吃了些,现在我也吃的差不多了,不如我们来讨论讨论他的病情吧!”
凤之尧:“……”
“来人啊,把这些菜都收拾一下吧!陌尘,我们去客厅谈吧!”见楼陌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凤之尧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还饿着呢,于是只好吩咐人把桌子收拾了,他还是等到夜里再让厨房给他加餐吧!
二人来到客厅,许是刚才吃饭的事让楼陌有些心虚,于是不待凤之尧询问,她便率先开口:“你猜的不错,方才我是故意引夜楼主催动内力导致毒发的!”
“为何?”这下凤之尧不会再冲动地以为楼陌是要害夜冥绝,他只是有些困惑不明她这么做的原因罢了。
见凤之尧不再像刚才似的对自己充满敌意,楼陌暗暗点了点头,还不算太傻,于是也不再吊他胃口,开口解释道:“他的毒早已深入肺腑,我必须令毒浮出表面才好对症下药,这样说,你明白吗?”关于这件事,她本不欲多做解释,但想到自己毕竟是要救人的,虽说她不图他们的感谢,可也没必要平白无故地让人记恨,思索之下还是跟凤之尧大致说明了情况。
第42章 解毒之法
“如此,我便明白了,只是你动手之前为何不先跟我们商量一下,害我误会了你!”凤之尧此刻不禁对自己之前的小人之心有些愧疚,当下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又暗怪陌尘不事先说明,脸上神色一时间变幻不定。
楼陌见此却浑然不在意地说道:“我本来也想见识一下夜楼主的身手,提前出来岂不是没意思!”
凤之尧:“……”感情您也不全是为了救人解毒啊!
不再理会凤之尧那副五颜六色的表情,楼陌正色道:“他的毒是十三年前所中的鸩羽千夜,你们为了给他压制毒性,用了不少其它的烈性毒药,对吧!”
“不错!当时我父亲出于无奈只好用了这以毒攻毒的法子,可是有什么妨碍?”听她如此轻易地说出了夜冥绝所中之毒和他们对毒的压制之法,凤之尧此刻对于陌尘的医术已是深信不疑,故此面色不免有些激动起来,然转念想到陌尘既提到这其它的烈性毒药,一时又担心会不会因了这些毒而无法为夜冥绝解了那鸩羽千夜,顿时神色紧张而又期待地望着楼陌。
“我需要先配置解药,将这些用来压制鸩羽千夜的毒给解了,但这样一来鸩羽千夜便又会立时发作,届时我会先以内力压制住鸩羽千夜,再以金针将毒素导出,但还需要一样东西的辅助——”楼陌说罢便望着凤之尧,这样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能得来的。
见楼陌如此看重这样东西,凤之尧连忙问道:“是何物?”
“千年冰蟾!”
凤之尧听此心下倏地一沉,这东西只怕是有些麻烦,冰蟾本就是极其难得的圣物,千年冰蟾更是有增强功力和延年益寿的奇效,据他所知,这千年冰蟾生于北凛天山极寒之地,通体雪色透亮,极具灵性,百年难得一遇,且其唾液中含有剧毒,故此凡是前往天山想要捕获这千年冰蟾的人,要么是连它的影子都没见到就被冻死在了极寒之地,要么就是侥幸碰上了千年冰蟾却中毒而亡。
到目前为止,也就只有北凛皇室曾拥有过一只千年冰蟾,还是当年为了救韶华长公主所得,不知耗损了多少高手在那天山之上,可惜的是,那韶华长公主却没有等来这千年冰蟾,便香消玉殒了,让世人唏嘘不已……而就在韶华长公主逝世之后,那只千年冰蟾也不知所踪了,而如今,他们想要得到千年冰蟾,其难度堪比登天!
想到这些,凤之尧面色有些难看:“还有其它的法子吗?”
楼陌摇了摇头:“没有!”若是没有耽搁这么多年,她或许还有别的法子可以救夜冥绝,可如今,他的身子早已被毒素所侵蚀,除非是用千年冰蟾为他保住底子,否则他绝对受不住那鸩羽千夜再次爆发……
“他的身子是个什么状况,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若不是有深厚的内力傍身,再加上他自己意志坚定,怕是早就……”
“别说了,别说了,是我的错,是我无能……”
剩下的话楼陌没有说完,便被凤之尧嘶哑的低吼声打断,只见他神情满是压抑的痛苦,双目通红,眼角隐有绝望的泪水溢出,紧握的双手上青筋暴起,良久,他都没有出声,眼神也越来越黯了下来,整个人显得很是颓废和挫败。
楼陌见此不由地蹙眉,她觉得这般颓然无措的神色似乎不该出现在凤之尧身上,在她看来,如凤之尧这般出生名门世家的人,自幼便天资过人,又尽得凤家主真传,少年成名,其医术不输凤家主,可以说是从未经受过什么挫折,应该是矜贵自持、恃才傲物,甚至有些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是喜欢迎接一切挑战的乐观主义者,这样的人,脸上绝不该出现如此神态才是,更何况,千年冰蟾虽然难得,但凭借血刹楼的力量也未必就找不到,现如今一切都还未有定数,又何至于如此!
然而楼陌所不知道的是,凤之尧和夜冥绝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二人同龄,从六岁到十九岁,整整十三载,他不仅仅是夜冥绝的大夫,更是他的至交好友,正所谓关心则乱,在这样的关系之下,所有的平常心便都算不得数了,凤之尧越是看重夜冥绝这个朋友,便越不能以一颗医者的从容之心去对待他。自夜冥绝中毒以来,鸩羽千夜便成了压在凤之尧心头的一块巨石,随着时间的增长,这块巨石越来越沉,几乎压得他无法呼吸,甚至已经化作了他的一个心结。
虽然夜冥绝一直抱着坦然地心态去接受这件事,但凤之尧做不到,他将这一切都归咎于自己的无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的自责渐渐让他变得彷徨不安,愧疚难耐,这样的情绪一触即发。显然,这千年冰蟾就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楼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淡淡地开口:“千年冰蟾固然难求,但总归是个希望,没有努力尝试过就这样轻言放弃,凤之尧,别让我瞧不起你!”
看到凤之尧脸色稍缓,楼陌继续道:“更何况我既应下了替他解毒的差事,便会说到做到,砸自己招牌这种事我是不会干的,你们既然请了我来,就该对我有些信心才是!”
“这千年冰蟾,莫非你有办法得来?”闻言,凤之尧眼前一亮,仿佛在黑暗之中看到了希望的火苗一般,充满期待地望着楼陌。
“再次前往北凛天山极寒之地寻找千年冰蟾显然是不现实的,且不说那极寒之地的阴冷寻常人根本受不住,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熬得过那阴寒冰冷,也未必就能恰巧碰上千年冰蟾,而且这里是东霂边关陇邺城,虽然靠近北凛境内,但那天山却位于北凛的最北端,这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四十天,而我在此至多停留一个月,不可能等上那么久,所以时间上定是来不及的。”
凤之尧闻言皱了皱眉:“的确如此,江湖上每年前往天山极寒之地寻找千年冰蟾的人有如过江之卿,这些人当中哪一个不是出类拔萃的高手,可最终能活着回来的都是寥寥无几,就更别说拿回千年冰蟾了。”
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凤之尧有些古怪地看向楼陌:“那依你的意思,难不成我们要从北凛皇室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