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话, 寸头那边传来了惊呼, “你说什么?不记得了?你不是刚还看见过他!”
监控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调出来了, 幸运的是云京大厦内的监控是在正常运转的,不幸的是只拍到了一个背面。而正面看到陆生的工作人员,却怎么也记不得他的脸了, 甚至连对他声音的印象都很模糊。
“对、对不起,但我真的好像没什么印象了,真的, 我没有骗人!”工作人员也很崩溃且觉得不可思议, 作为服务人员, 认脸是她的本能,但一个才见过的人, 她却说不记得了, 怎么听都像是假话。
可她真的没说谎!
寸头倒不是不相信她,回过头看着姜鱼,“这是不是有点太邪乎了?精神系异能是这样用的吗?”
姜鱼已经飞快有了判断, “陆生以牺牲身体健康为代价换取了庞大的异能, 他现在至少是5级,不,也许是6级甚至更高、更可怕。所以云京大厦的监控没有受影响, 受到攻击的是eagle, 这是专门用来检测异能峰值的系统。他一定在持续使用他的异能, 且超过了50的限制, 如果eagle还在正常运转, 他很容易暴露。”
寸头瞪大眼睛,“你不要告诉我,哪怕现在我跟他迎面走过也认不出他来。”
姜鱼:“那就永远不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相信你自己的眼睛,也相信科技。你们不是有异能检测器吗?哪怕不能精准检测到是哪种异能,但是能检测到异能波动吧?云京大厦的监控不是还在正常运转吗?”
说着,姜鱼顿了顿,神色古怪,“而且我忽然发现,陆生有个致命的弱点。”
寸头忙追问是什么,姜鱼没有回答,却是柯航在队内通讯频道里回答了他。林西鹤抢了老实脸的麦,说话时也并未刻意隐瞒,所以九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有关于陆生的言论。
柯航:“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林西鹤就是他的克星。”
寸头才反应过来,是啊,异能对林西鹤无用。那在林西鹤面前,陆生岂不就是个手无寸铁的弱鸡?
直接锤爆啊。
柯航再次沉声,“你真的确定吗?他一定在那栋楼里?”
他的语气很是郑重,又是“确定”又是“一定”,他必须要林西鹤给他一个明确的回答。林西鹤也收起了散漫,道:“世事无绝对,只要你敢赌。”
敢吗?还是不敢?
这不是意气用事的事情。
时间不等人,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给心脏上发条,越拧越紧。承受不住压力的人往往会逃避、会崩溃,但柯航不是。
对他而言充满思虑、抉择的时间,对其他人来说仅仅只有十几秒,他就做出了决定。
“即刻开始封锁云京大厦所有出入口,仅保留中层穿梭通道,请所有群众有序撤离。霍一笛,你负责联络云京,调配所有车辆;常见青,莫北,你们在现场协助。”
霍一笛是瘦高个,常见青和莫北就是寸头和老实脸。其余人各有各的安排,柯航快速且有条不紊地下完指令,又道:“林西鹤,台子我给你搭好了,能不能找到陆生,就看你的了。”
语毕,柯航的目光又落在眼前的审讯室内。
审讯进行得并不顺利,那个风系异能者的脖子和四肢都套上了电子镣铐,即金属圆环形状的异能压制装置,已经相当于一个废人了,可还嘴硬得很,甚至面对审讯,一派可以安然赴死的淡定。
“你们不用妄想着从我这里套到他的行踪,也根本找不到他的。”
“况且,你们盯着我们做什么呢?北岸诗会从来都是温和派,特调局的各位,难道读诗也犯法吗?”
负责审讯的是九组的“老前辈”,年龄最大但其实也才35的老杨,说:“抛尸不犯法?”
风系异能者回他一个斯文得体的微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探长,我应该顶多算危害公共治安吧?在云京大厦动手是我不对,我认罪。”
老杨眯起眼,心中暗恼,但又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是事实。对于眼前这个人,对于整个北岸诗会,他们能够确切抓到的罪证,不过是危害公共治安。
这个罪名,可大可小。
柯航看得眉头深蹙,为今之计,似乎只有寄希望于林西鹤和姜鱼那边,能够在云京大厦直接抓到陆生。
可事情会这么顺利吗?
“嘀、嘀——”蓦地,终端响了,这么急促的声音,是紧急通讯。柯航扫了一眼来电号码,是特调局内部通讯号,番号001,局长。
最让人头疼的事情来了。
柯航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
局长的话不出所料,“柯航,你闹的动静有点大了,办公厅那边已经直接问到了我头上。我暂时先含糊了过去,现在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大概还有十分钟到。你到我办公室、不,直接到楼顶停车场来,我有话——”
柯航:“局长,我已经下令疏散云京大厦的群众,陆生很有可能就在里面。”
局长:“已经?”
柯航:“是的。”
饶是局长经历过无数次的大风大浪,面对柯航如此冷静且无畏的话,也一阵无言。他揉了揉眉心,“见面再说吧,我五分钟后就到。”
挂断电话,局长直接让司机加速。特助从副驾驶上回过头来,道:“柯组长行事是不是太过大胆了一点,K09的案子事关重大,全权交给他来办,后续恐怕还会……”
局长表情严肃,眉头微蹙着不知在想什么,看上去不愿多谈。特助便识相地自动终止话题,过了一会儿,却又听他说:“胆小的人办不了K09,特调局什么样的人都有了,但就是太多太杂,心有杂念的人,不会是精神系异能者的对手。”
特助顿了顿,随即道:“我明白了。”
不过片刻,局长的座驾通过封锁线进入特调局范围。而云京大厦内,一切都在迅速推进。
姜鱼最终跟林西鹤相逢于中层的穿梭通道。
从外面看,穿梭通道就像是楼体上出现的一个黑洞,但那不过是视觉效果,这其实就是一个贯穿大厦的飞行车接驳点。通道两侧都有可以上下车的月台,即走即停。为了保持交通顺畅,每辆车停泊的时间都是有限的,超时就会罚款。
接连的变故让大家难免心生不满,人群中时有喧哗,但有特调局镇场,暂时还未闹出什么事来。
因为月台有两侧,为了更好地控场,东侧月台也被关闭,只剩西侧。寸头和老实脸亲自站在通往月台的出入口监察,一左一右,宛如门神。而姜鱼跟林西鹤则低调地站在不远处,人群流动的外围,那里既不惹眼又有很好的视角,最重要的是——在林西鹤超感的范围内。
林西鹤不出声,那就是还没看到陆生。人群陆续进入月台,被安排好的车子送走。那些车大多都是观光车,容量够大。
原本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没出什么岔子,喧闹声也渐渐小了。可没过多久,前方突然传来争吵。
姜鱼看过去,原是几个打扮时髦还带着跟班的年轻人在吵闹。他们不愿意乘坐观光车,大约是觉得大众观光车配不上自己的身份,一定要大厦方面安排他们自己的车过来。
而他们的车就停在楼顶停车场。
是那几辆骚包又张扬的银翼五代吗?如果是的话,姜鱼倒是在楼顶见过,刚被那个风系异能者刮了好几条杠。
几人吵闹着,不多时就把通道给堵了。哪怕寸头就黑着脸站在那儿,这几人也完全不怵,甚至还要云京方面的负责人陪着笑脸在双方之间斡旋。
其中有个被众星捧月的,还高傲地扬着下巴看着寸头,道:“姓常的,别以为你进了特调局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要不是我家的关系,你以为你算哪根葱?”
寸头这暴脾气,一下就忍不住了。
老实脸连忙拉住他,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就上去揍人,一双眼睛则频频看向林西鹤。
姜鱼也转头看着他,“什么感想?”
林西鹤没有感想,只有一脸嫌弃。隔了几秒,他看那边迟迟没有解决的迹象,终于“啧”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让一让。”
“请让一让。”
他从人群里过的时候,倒是挺有礼貌的,等到了那人面前,双手还插在兜里呢,就一脚踢了过去,看着倒在地上的人,亲切发问:“你倒是记得自己姓什么呢?”
那人涂着发胶,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仔细看还有亮片,而且年纪其实不大,顶多刚成年。猝不及防被踹屁股,他痛得直咧嘴,抬头就想骂人,却在看见那张脸的刹那——嘴巴扭曲成了麻花,也硬是没骂出一句脏话。
林稚堂,林家的小辈,严格来说算是林西鹤的侄子。
其余的人没认出林西鹤,看到林稚堂被打,立刻冲上去,嚷嚷着要让他好看。谁知林稚堂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来,拦在林西鹤面前,“别别别!错了错了!是我的错!”
闻言,众人的表情精彩得像打翻了染缸,“稚堂???”
你不是屁股着地吗?怎么脑子摔坏了?
作者有话说:
新年的第一天,从装逼被雷劈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