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多知道点讯息,她尽量调整自己的生物钟,好让自己白天清醒的时候多些,这会落英在旁边听了全程。
看样子他们俩要回自己家了,而自己要被留下来了。最近白天都是这个奶奶照顾她,晚上是这个叶胜利帮她换的尿布,她觉得在这里比跟他们回去强。
张丽华眉头紧锁,听着小儿子说要带儿媳妇走:“怎么,我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着她,还不满意?”别以为她看不出来,王红芬对自己的态度明面上没什么问题,但自己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疏远和不喜。
小儿媳是城里人,还是有工作,为了家里的和谐,她就装不知道而已。
这次在她这只做了半个月的月子,回去后亲家和邻居还不知道怎么嚼舌根,弄不好说自己不愿意伺候她。
“哪儿啊,娘,她就是想大妮他们了。”
“走走,赶紧走,家里只有我和你爹俩人多轻快。”张丽华只不愉了一下,就随便他们了,就好像她多愿意伺候似的。都走了自己多省事,只需要给老头子做点饭就行。
“娘,红芬没有奶,她就放你这边吧!”叶胜利说着有点忐忑,不敢直视老娘的脸。
果然张丽华眉头扬起,眼睛一瞪:“这么点小妮你们会放心的?”
“这不是红芬没奶嘛,放你这还能在村上找点奶吃,带去城里只能喝米汤了。”见张丽华脸色放缓,又加码道:“每个月再多给5块钱,娘带五妮也辛苦了。”
张丽华有心拒绝这5块钱,又舍不得,村上一年到头发不了几块钱,再说五妮也是自己孙女,她也舍不得五妮回去吃米汤。米汤哪儿有奶养人啊。
硬巴巴的撂下一句:“随便你吧!”
叶胜利喜笑颜开,知道娘这是同意了,赶忙进屋告诉了王红芬。
王红芬听到还要多给五元钱的时候,身子楞了下,脸上却带着笑:“应该的,娘带五妮也辛苦了,不然在多给2块?”
“不用,五元够多了。”他们两个人的工资才50元出头。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收拾收拾准备回去了。
“胜利,好了没?”
落英感觉得到王红芬的好心情,她话音里都带着笑意。
“嗯,走吧。”
叶胜利看着五妮睁着黑黑的大眼睛,眼珠子左看右看,对着她轻声说:“五妮,爹下回来看你。”
王红芬在门边催促道:“胜利,上班是不是要迟到了?”
“来了,”叶胜利拎起床上的大包走出房门,绑到自行车上。
“娘,”他对着站在院子里看着他绑东西的张丽华说道,又对着还没出房门的他爹叶福贵喊了声:“爹,我走了。”
“娘,过几天我过来。”王红芬也和婆婆打了声招呼。
“去吧,你好好做月子。”
看着两人骑车走了,张丽华关上大门。
先回西屋看看落英,见没哭没尿抱着她去了东屋。
“老头子,你看看五妮,可真乖啊,从不乱哭乱叫。”张丽华抱着五妮,从没见过这么好带的孩子,自己也有十来个孙子孙女,他们啊饿了嚎,尿了嚎,拉了也嚎,没事也要嚎。
她能同意五妮留下,大部分还是因为五妮不哭的原因。
叶福贵半躺在床上,对老太婆说的话不置可否,照样用烟锅抽着旱烟,怀里的婴儿忍不住咳了起来。
“哎呦你个死老头子,出去抽。”
见叶福贵纹丝不动知道他就喜欢在屋里抽:“算了算了,你个犟种,以后我就住西屋,省得呛到五妮。”说着抱着五妮去了西屋。死老头子话不多,但是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动,和他过了几十年自己早就知道他什么性格了。
叶胜利把王红芬送到家里 ,自己赶紧上班去了,这邮局送信的工作可要好好做。现在家里有5个孩子,大妮8岁和大虎7岁都上小学了,5岁的二虎和3岁的小虎上的幼儿园。
这边的幼儿园是纺织厂的附属幼儿园,还有小学中学和高中,是厂里照顾双职工家庭,特意开办的,只接受双职工子女,他们邮局算是纺织厂的兄弟单位,所以邮局的孩子也可以送过去。
王红芬推开门,闻到家里的气味身心立马舒服起来,不像在村上,总有种处处憋闷透不过气来。12月的冷风吹得她有些不舒服,赶忙脱了衣服钻进了被子里。
小岗村张丽华端着空碗回了家,狗蛋一天天大了,狗蛋娘的奶水就越发不够他吃,平时还会省几口给五妮,今年说是被狗蛋吃得空空的,看样子要想其他办法看看。
回家熬了稠稠的一小锅大米粥,煮好后舀了一小碗冷着。
抱着喂落英的时候说着:“哎呦,乖乖,今天没有奶喽。”
落英吃了一口就给吐了出来,她是不介意吃米汤,但是新生儿吃米汤没法消化啊,会生病的,现在医疗也不发达,弄不好自己小命会不保。
张丽华再喂她再吐:“你这个小犟种,”张丽华急死了,出了一身汗,这小犟种也不哭也不闹,就是不吃可咋整?
“心肝你吃呀,现在没有奶怎么办啊!你先吃几口垫吧垫吧啊,我这就让爷爷去别村看看。”
边说边用勺子往她嘴里塞,落英一个婴儿哪儿扭得过她,一步小心就被喂进去一口,她马上扯着嗓子哭嚎起来,奶奶啊,真的不能吃。
见落英死活不吃,张丽华叹气着放下她,额头急出了一头细汗,赶紧去找老头子商量。
一进东屋,老头子又在抽旱烟,这会农活都忙完了,生产队没活干,除了一些年轻的还做点修修沟渠之类的活,他们这些老人就开始歇年了。
“抽、抽、抽,抽不死你的,五妮不肯吃米汤,你去找找有没有牛奶、羊奶,买点回来。”
见他不动,一巴掌拍在了叶福贵肩膀上,吼了声:“快点!”
叶福贵才不紧不慢的起身,慢吞吞地穿上军大衣带上帽子,张丽华深吸了几口气,才没骂出来:“把老二给的军用水壶带着啊。”
老二叶胜超是个小连长,给了老头子军大衣、帽子、水壶,还有一个斜跨书包,叶福贵穿得可爱惜了。
王红芬大概是生产完抵抗力差,吹了一路冷风吹得受凉了,越睡头越昏。等中午叶胜利回家,看到王红芬已经高烧了
“红芬,红芬?”
“胜利,我头疼!”
“发烧了,带你去医院吧,”
“不用,你把抽屉里的安乃近让我吃半片就行了。”去医院少说一两块钱,还是不要去了,用安乃近退烧也是一样。
烧了一上午了,王红芬这会头又疼又晕,胸口还疼,她有过断奶经验,知道这是涨得乳腺发炎了,弄不好发烧也是因为发炎引起的。
吃完药后,叶胜利打水给她擦擦汗,王红芬眼睛烧得微红,撅着嘴虚弱的对叶胜利撒娇:“胜利,你上床来陪陪我!”
叶胜利看着自己的老婆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一阵心疼,听话地脱了外套,一进被窝他立马搂着浑身冒着热气的王红芬到他胸前,而王红芬的双腿也马上缠在他身上,这是双方都习惯的姿势,叶胜利慢慢地拍着她的后背:“睡会吧!”
“嗯!”王红芬嘴角带着笑眯上了眼。
第94章
叶福贵直到中午才拿着空空的水壶回到家。
“周边几个村上都没有下过崽的牛和羊。”叶福贵一屁股坐在堂屋凳子上, 顺手从腰带上又掏出了旱烟。
“别抽了,先吃饭!饭后我去其他村上看看有没奶孩子的。”张丽华愁容满面:“刚喂了五妮几口水,难为这个小丫头不爱哭。”
落英在屋里听到这爷奶话, 寻思着要不弄点奶粉出来给自己吃?米汤不消化牛奶其实也不太适合新生儿, 最好还是吃奶粉。
张丽华蒸了几个红薯, 一碟子咸菜,这就是2人的午饭:“等开春了,我们的自留地种些什么好?”
“还是种点豆子、红薯、土豆。”今年土改后分了一亩的自留地, 什么都还没种呢。
小岗村地处江南,气候四季分明又潮湿多雨,地势偏丘陵地带, 周围都是些小山包。
山上大都是竹子还有茶树,这边的云雾茶很有名。
叶福贵在老家的时候上过私塾认识字, 也教过3个儿子识字,战乱时候从老家逃难过来,租了小岗村地主家的地勉强糊口, 后来老二当兵去了, 老三在建国后因为识字自己找了份工作。
现在日子安定下来, 三个儿子都成家了,他也没有大追求, 每天让他抽点烟, 有口吃的不饿死就行了。
两人简单的吃完饭, 张丽华在厨房随手冲了下干净的2只碗, 擦了擦手上的水, 站堂屋门口喊了声:“老头子, 你去西屋看着点五妮, 我去大岗村……”
话还没说完看到堂屋桌上有个棕红色陶瓷罐子,封口处的盖子外还包裹了棉布,使得罐子封闭性更好。
“老头子,刚刚有人来吗?”自己就去了厨房一下子,没感觉有人来啊。
“没有啊,”叶福贵又在屋里吞云吐雾了。
张丽华紧张了,这个是什么?炸。弹?不怪她这样想,她是参与过战争年代的,那时候自制的土炸。弹就是用的坛子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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