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当闺女的都觉得自个儿爹妈好,我也就不多说什么,免得你不爱听,你爹娘都是能干的人,慢慢供着俩孩子读书、学刺绣呗,我可都听人说了,学这两样东西都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儿。”
彩礼可是一杆子买卖,花完了就没了,总不能再把闺女嫁一次,不过二丫嫁了,不还有个三丫吗,二丫十岁就嫁了,那到三丫可能连十岁都留不到,就让这‘勤劳能干’的两口子给卖了。
白氏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两口子,自私自利的怂货,以前没分家的时候,连孩子都护不住,还整天教什么‘吃亏是福’,她可不会像崔氏一样狠心,为了彩礼把女儿卖出去。
大丫要是能嫁个秀才公,她一分钱的彩礼都不要,还得备上丰厚的嫁妆,倒贴钱也比沾便宜好,只要两家的关系好,将来什么样的好事轮不上,老三两口子就是眼皮子浅。
“行了,跟孩子在说这些干嘛,也不知道说点好听的,二丫,虽说是分了架,可你还是我孙女,咱们还是一家人,有些事情别计较太多,一家人哪那么多事儿。”苏婆子眯着眼睛道。
“奶奶说的是,我也不是爱计较的人,就是心里头总是憋不住火,可能是因为小时候总想着忍忍忍,后来长大一点就什么都不想忍了,一丁点儿的不如意就想发火。”
苏苑拢了拢衣袖,这里头可真够冷的,柴火又不费钱,去山上砍柴捡柴就是了,怎么还不舍得烧火呢。
老宅这边态度大变,和前几日完全不同,周怀城和苏苑心里都明白,大概是因为知晓了苏大郎在学堂的待遇吧,所以才会是这样的态度。
既然拿不到好处,那就不会上赶着巴结了,但同时又不想狠狠的得罪他们,只能说一些风凉话。
苏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府城了,真不想在这里纠缠,原主那些年吃了不少苦,一部分是老宅这边儿的原因,更主要的还是做父母的失职。
她也是做过母亲的人,而且生养的还不是一个孩子,人心难免会有所偏颇,可总要尽力把一碗水端平吧,为人父母,喜欢让自己孩子吃亏的人,还真是少见。
眼下想这些还太早了,她年纪还小,虽然是嫁了人,可总有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感觉,生儿育女这些事儿还早着呢。
成婚不过十日,小两口就要启程出发去府城了,是跟着县城刘家的商队一块走的,苏苑和周怀城总共也才只有一马车的行李,除了他们二人以外,走的时候,还带了周怀城的书童——周金宝。
光听名字,就能听得出来父母的期许,周金宝是在周怀城县试考取案手之后,才被送过来做书童的,是他爹主动求上门的,还托了族中的长辈说事儿,就是想为儿子博一份前程。
周金宝原来也跟着周先生读了几年书,只是不开窍,家里头有没有旁的门路,就算是想像周家老二那样在县城盘间铺子,也没这份银子。
与其去铺子里给人算账,倒还不如给周怀城做个书童。
事实也证明周金宝的父母没压错宝,儿子刚开始做童生的时候,人家还是童生呢,还没过上一年呢就成秀才了,要是将来周怀城做了官,周金宝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周怀城习惯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收拾书本、整理画册、研磨这些事情,基本上都是他自己做,金宝作为书童,任务就是帮着他跑腿,送个书信、买个东西,旁的也用不上了。
要是搁别人,这么清闲可能还会觉得惶恐,但周金宝不会,心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既是周怀城的同族,也是周怀城他爹的学生。
这样的关系,放在身边再合适不过了,少爷之所以不使唤他,还是因为不习惯,毕竟他不是打小就跟在身边的书童,周家也没有下人,少爷不习惯使唤人。
不习惯使唤人的周怀城,在府城安置好行李后,头一件事情就是买人。
“要个做饭手艺好的,再要一个针线活好的,模样周正、品性不错的丫鬟也得挑两个,丫鬟的年纪在十岁左右,仆妇只要年纪不是特别大就行。”周怀城道。
管家就不用了,他和夫人都商议好了,这个位置暂时由金宝来担任。
刘子轩不嫌麻烦,周兄越麻烦他才越好呢,反正对他来说这些事儿都不难办,比考试容易多了。
“成,我让人去人牙子那里挑一部分,回头领你院儿里去,让弟妹好好挑。”刘子轩挤眉弄眼的揶揄道。
谁能想到呢,被他爹盛赞的神童,居然还是个痴情种,明明前程无限风光,不知道有多少好婚事在前头等着呢,可却早早的就把青梅娶回家了。
唉,也不知道这位将来会不会后悔,他爹可是说了,有一门好婚事,就能少奋斗十几二十几年。
第32章 种田文里的女主(完)
如果说, 上辈子苏苑是开局就稳居高台,那这辈子绝大多数时候就是在躺赢了。
她在府城的生意刚走上正轨的时候,六郎就已经宫中举人, 而且还是头名解元。
等她在京城的首饰铺子也开张时,就已经是状元娘子,而且还是翰林院从六品编修的娘子, 过不了多久, 她也是有诰命的人了。
这一年苏苑只有十四岁, 周怀城只有十七岁, 是本朝年纪最小的状元, 同时也是唯一一个六元。
苏苑见过上辈子六郎高中的场景, 不过这辈子早早的就在沿途的路上订好了房间,守着骑马游街的新科进士经过。
除了在前头开路的侍卫, 新科进士当中,周怀城自然是走在最前头的。
一身红色的状元服, 骑在高头大马上, 颇有英气,只是跟后头的人比起来, 这位年纪轻轻的状元郎,不光是相貌上把探花郎都压下去了, 更重要是能稳得住。
心性活泼的, 坐在马背上左右张望, 时不时的还要跟围观的百姓互动一番,心性稍微稳重些的, 也都笑得几乎要露出牙床来。
讲道理, 十年窗下无人问, 一举成名天下知。
很少会有人不兴奋激动的, 苏苑还记得当年高考成绩和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也激动的不行。
相比之下,周怀城就过分稳重了些,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知道的是在打马游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心情不好,骑着马在外头溜达呢。
一直到经过夫人所在的茶楼,两两相望,不苟言笑的状元郎这才露出一个笑脸,引得围观的众人一阵欢呼,成群的花束和荷包过去。
苏苑也往下扔了自个儿准备的荷包,正红色的荷包上绣了一对大雁,荷包是她做的,上面的大雁也是她亲手绣上去的,只不过是照着六郎的画绣得,算是她们二人共同完成的荷包吧。
苏苑扔东西的准头和力度都很好,周怀城虽看上去是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可私底下一直有练习拳脚功夫,接住夫人扔过来的荷包很是轻巧。
不光是接住了,还亲自把荷包挂在腰间,就挂在状元郎专属的腰配上。
依着规矩,新科状元都是要回乡祭祖的,这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周怀成和苏苑离家四年,中间也就只回去了一次。
这一回重返故乡,家中的两位兄长特意跑到县城来接的人,还有在县城做教谕的刘子轩,到城门口去接的人。
刚到村头,族中的长辈和周父周母都已经过来了,连带着还有看热闹的村民。
尚未走到家门口呢,苏苑就瞧见了从隔壁村子赶过来的苏老三夫妇和三丫。
苏老三和崔氏还是老样子,几乎没什么变化,三丫倒是已经长得很高了,跟崔氏站在一块,头顶差不多已经到崔氏的耳朵边儿了。
放鞭炮的,吹唢呐的,敲锣打鼓的,声音响亮得连说话都听不清楚了。
一直到家里头,苏苑还觉得自个儿耳朵嗡嗡响呢。
“大家都先回去吧,俩孩子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先让他们吃顿饭歇歇,过几日再请各位来吃喜酒。”
把外人都送出去,留在这儿就只剩下自己人了。
除了周家的一大家子,还有苏家三房的一家四口,苏二郎是从学堂过来的,先生给学生们放了半天的假,今日就不再接着上课了。
他也没回家,直接跟着先生来了院子这边。
至于苏大郎,他不在学堂,从今年开春的时候起,就再没来学堂读过书,到镇上的粮店做算账先生去了。
要说起来,他能找到这份活计,不光是因为家里头使了银子,还沾了二丫夫君的光,毕竟这整个县的人都知道,周村出了位神童,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举人老爷了。
虽说两边并不亲近,但并不妨碍他们是亲戚,大房两口子在给儿子找差事时,当然要把侄女和侄女婿挂在嘴边上了。
只可惜他们那个儿子不愿意读书,头两年的时候还好,虽然没读出名堂来,但起码还愿意去,后来参加了两次县试,两次都是在第一场就败下来了,人就开始厌学,今年开春的时候,家里头读书的银子都准备好了,就是死活不愿意去。
苏老大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什么道理都跟儿子讲过了,就连苏老爷子都劝了好几次,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又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了,还能把人押进学堂去,一路上不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