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石沈河的头就垂得更低了,便是沈树,也是羞愧得恨不能地上能裂开一道缝,好让他钻进去。
路舅舅已怒声接着道:“还特地赶在我们父子不在时急慌慌的把家给分了,怎么着,你们心里其实也知道我妹子不是没有娘家的人,只要我们父子在,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欺负她呢?真是玩儿的好一出先斩后奏,以为我们父子回来了,见木已成舟,就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不与你们计较了?我告诉你们,没这么便宜的事,我们路家有的是人,有的是钱,绝不是你们想欺负我妹子,绝不是你们想欺负大郎二郎他姑妈,就能欺负得了的!”
沈恒在一旁看到这里,见路舅舅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明明是路家大喜的日子,实在不该因为他、因为他们家的事,就坏了舅舅全家的好心情和喜气。
再看他爹,也霎时矮了一头,老了几岁似的,在舅舅面前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沈恒哪里还看得下去,起身上前两步,就对着路舅舅跪下了,低声道:“舅舅,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争气,才会弄得我们家散了的。但家不分也已分了,且分了自有分了的好处,我们一家人也只是家散了,心却没有散,所以还请舅舅不要生气了,更不要因此坏了家里难得双喜临门的喜气才是。”
沈恒话没说完,沈树也已上前跪到了他身边,待他一说完,立时满脸羞愧的接道:“舅舅,不关四弟的事,都是我们当哥哥的不好,也是我们对不住娘,让娘伤心、受委屈了。我们也有妹妹,要是青儿在夫家也遇到了同样的事,我们怕是得比舅舅眼下更生气,所以舅舅的心情我们很能理解。我们也不敢为自己辩解什么,只希望舅舅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我们以后也一定会加倍孝顺娘的,请舅舅再相信我们一次。”
怕自己一个人说话不够分量,不能让路舅舅消气,忙又转身叫沈石沈河,“大哥二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跟我一起求舅舅原谅我们呢!”
沈石沈河闻言,这才上前也跪到了沈树身侧,羞愧的与路舅舅道:“舅舅,都是我们不好,您是要打也好,要骂也好,我们都没有半句怨言。”
早猜到路家舅舅今日不会让他们好过了,却仍抱了几分侥幸的希望,今儿到底是路家大喜的日子,路家舅舅总不能当着客人的面儿,就给他们没脸吧?
却不想,希望这么快就破灭了,路家舅舅也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更生气,更不打算轻易干休……
路舅舅冷笑道:“我可不敢打骂你们,虽说都知道‘天上的雷公,地下的母舅’,可谁让我妹子当年命苦,给人当了后娘呢,那我这个后舅舅,自然也在你们面前摆不起母舅的架子来。可你们要因此以为我妹子好欺负,我们路家好欺负,就是打错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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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大家讲一个鬼故事,明天上班,并且连上五天,周六都要上,虐不虐?可惜再虐也没有我一直在码字的虐啊嘤嘤嘤,大家想想我,是不是就平衡了?
第83章 不要再登我路家的门!
沈树让路舅舅这么一说,越发羞愧得无地自容了,弱声道:“舅舅虽不是我们的亲舅舅,待我们兄弟却这么多年来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我们心里也早拿舅舅当自己的亲娘舅了,舅舅怎么可能打骂不得我们?我这就给您找板子去,您好生打我们一顿消了气,便不会气坏身子了。”
说完就要起身往外找板子去。
却让一直在外面听着,这会儿终于觉得是时候进来,遂拉了路氏进来的路舅母给拦住了,道:“板子就不必了,都是这么大的人了,便是你们的爹都不好再打你们,要给你们留面子了,何况一个不是亲生的舅舅呢?不过我也有几句话想说,你们都听一听吧。”
吩咐沈青和季善,“你们两个扶了你们娘去旁边坐着,别让她打岔,我今儿就要好生替她说一说她这些年的委屈,省得她总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受了再大的委屈,都自己忍着。”
沈青与季善便忙依言上前,一左一右将眼圈早已红了的路氏扶到圈椅上坐了。
路舅母看着路氏坐了,这才开了口:“沈石,那年你让蛇咬了,是谁不顾自己,给你立刻把毒液吸出来的?别告诉我那时候你还小,现在已经记不得了啊,当年你可亲口说过,会一辈子记住你娘的恩情,一辈子孝顺她的!”
“沈河,那年你和你大姐一起发热,是谁不分白天黑夜照顾了你们整整三天三夜,你们好了,她却倒了,还因此把肚子里刚两个月的孩子掉了的?可能当时你还小,不知道你娘掉了一个孩子的事儿,你大姐却大你几岁,肯定知道,难道没与你说过?”
“就更别提你沈树了,你娘过门时,你才一岁,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的?你们两个大的也是,这些年是谁供你们吃饱穿暖,给你们娶亲成家的?别告诉我是你们爹哈,光你们爹一个人,你们绝不可能有这么多年的好日子过!”
“我们家也是,二老还在时,从来都当你们亲外孙亲外孙女,只要大郎二郎和萍丫头有的,你们都有,每年还要接了你们过来住,把你们当心肝宝贝一样,惟恐你们受了丝毫的委屈。”
“你们舅舅和我也是一样,待你们与恒儿青儿从来没有任何两样。怕你们家孩子多,日子不好过,委屈了你们,还让你们爹入干股,每年什么都不做,只用等着分银子就好,连我娘家和你们两个表嫂的娘家、萍丫头的夫家想要也入一股,你们舅舅都从来不同意。”
“我们为的什么,不就是为的自家妹子能在夫家日子好过,不受委屈吗?结果你们就是这样报答她这么多年的含辛茹苦,这样报答我们的,你们的心都是什么做的,还是你们根本就没有心,心早就被狗给吃了!”
路舅母一气说了这么多话,本就说得急,还越说越气,说到后面,脸已是涨得通红。
却仍不肯停下来,只喘了几口气,便又继续道:“她待你们比亲娘也不差什么,甚至好些亲娘尚且比不上她了。她的嫁妆,现在还有剩吗?她这些年里里外外的操持,为你们沈家累死累活,你们难道也看不见吗?之前没开席时,她还怕几个小的饿着了,特意去厨房找了东西先给他们吃;沈桂玉那样挑事,伤了她的心,她也还记得给她全脸皮,自己包了个二百文的红包,说是沈桂玉的。便是现在我们为她撑腰,都是事先瞒着她的,因为知道她如果事先知道我们有这个意思,肯定不会同意。”
“她还要怎么样,你们还要她怎么样?是不是非要把心都掏出来给你们吃了,你们才会满意,才不会再仗着她是后娘,光凭一句‘天下的后娘没一个好的’,就足够旁人说她不好,从而继续欺负她了,你们……”
“大嫂,不要再说了!”
路氏早已听得不止眼睛更红,连鼻尖都红了,本来已经委屈过了,日子也是越来越好,越来越有盼头,甚至觉得那些委屈压根儿算不得什么委屈的。
这会儿因为有了至亲们的撑腰,有了他们的爱护,还是忍不住又脆弱了起来,委屈了起来。
但见一旁沈九林已是羞愧得恨不能死过去,想到由始至终丈夫都比自己更难过、更煎熬,真正是两边都难,路氏还是忍不住心痛丈夫。
还是没忍住开口打断了路舅母,“当日是我坚持要分家,家才最终分了的,不然也分不了,孩子他爹也没想过要让我受委屈,他本来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分的,真的是我坚持,老四也坚持,他才不得不同意了的。所以大哥大嫂都别怪他,也别怪其他人了,大家都有自己的苦衷自己的想法,分家这么久以来,我也发现了分家的好,就让事情过去吧,只要一家人心还是齐的就够了。”
沈恒也跟着道:“是啊舅舅舅母,合有合的好,分有分的好,且事情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要紧的眼下和将来。哥哥嫂子们对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归根结底还是我自己不争气,他们为侄儿侄女们考虑也无可厚非,哪个做父母的不盼着自己的儿女出人头地,一生无忧……”
路舅舅冷笑着打断了他:“恒儿,你不用为你哥哥嫂子们遮掩,我和你舅母又不傻子,自有眼睛看,也自有心去感受。是,他们为自己的儿女打算是应当的,可他们至于那么焦急,连多几个月都等不了,连我和你表哥们回来都等不了吗?可见心里压根儿没真拿路家当过他们的舅家,没真拿我当过他们的舅舅。便是等到你年后考完了,再提分家的事又能怎么样,拢共就几个月的时间,拢共他们一房就只少分得到几两银子而已!”
“就几个月的时间,就几两银子,便让他们忘了自己的弟弟刚死里逃生,侥幸捡回一条命,忘了你娘这么多年对他们的好,忘了我们路家对沈家多年的帮扶关照,叫我怎能不计较?不是都说人心是肉长的,那怎么他们就能一点不念骨肉亲情,一点不念你娘的好呢,这么多年,你娘和我们便是焐几块石头,也早焐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