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祁修,坐在已经黑下来的屏幕前,清瘦的背脊,根骨起伏,漆黑反光的屏幕,倒映出他漠然的面孔,皮肤绷的单薄又苍白。
如果不是背后疯狂蔓延的触手,谁都看不出,他此刻暴虐的心情。
右耳的银白耳钉,此刻却被浸染成了黑色。
他已经无暇去想萧渊到底被什么引动了情绪,从灵魂,到身体,只有疼痛,还有铺天盖地的贪婪黑暗,朝他扑来,要将他吞噬,窒息。
触手不停膨胀,收缩,像是挣扎一般,但突然间——
那种暴虐的心情,忽然被更温柔的风抚慰了,黑暗退潮,将他抛到了沙滩上,给予他自由的呼吸。
是来自萧渊的,更复杂的心情……他被转移了注意力,疼痛的感觉渐渐变钝,他好像抱住了什么,令他感到安全,舒服的东西,不舍,依赖,还有满足,真奇怪,他们这样残缺的灵魂,竟然也能感觉到满足吗?
可是,空洞的心,好像真的被放进了某些沉甸甸的东西……
占满房间的触手缩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而祁修,仰头闭上眼睛,重重松了一口气,手掌忍不住捂住了眼眸,唇角勉力勾出一抹苦笑,怪不得,原来都是因为那个少女。
真是不知道……该说萧渊选得好还是坏。
但是,抱起来真的有那么舒服吗?
……
因为萧渊强烈的反应,舒娆一时也不敢再问这件事了,果然,主宰不可能让她轻轻松松过任务的,连当事人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就需要她去查。
但她猜测,萧渊应该是被害者,这点他自己也是赞同的,但对此毫无印象。
不过,他拿了很多自己写的小说给舒娆看,说是小说里有很多他记录下来的零散记忆碎片,还有潜意识里的记忆,也许能从里面找到一些线索。
但是……
“这么多吗?”舒娆很懵地看着萧渊抱来的一大摞小说,她也以前也不是一只爱看书的小猫咪,读书这事儿还是因为认识那个书生之后培养起来,但她也没试过一口气读那么多惊悚小说,哦,好像也有,书生爱给她讲精怪故事,讲着讲着,就变成猫妖的报恩……
萧渊点点头:“我可以念给你听。”
小助手:“我觉得这词有点熟悉……”
舒娆想着左右都要看完的,便也点头同意萧渊念给她听,不过不是现在,等她吃完晚饭,看完电视剧,再玩几把消消乐,洗脸刷牙洗完澡上床,留了一盏昏暗的床边台灯。
萧渊就乖巧殷勤迫不及待地坐到了床边,目光期待,开始给她念惊悚故事——
这本的名字叫《两只狗》,主角是一个男孩,讲的是小男孩与家中两只被杀掉的狗的故事,一只是真正的狗,一只却是人。
萧渊冷淡低沉的声线,很适合讲述这种惊悚故事,但是他的语气过于平板,哪怕念对话都毫无情绪起伏,所以念着念着,刚开始舒娆还觉得有些恐怖,但越往后,舒娆听得越困,不知不觉,就闭上眼,睡了过去……
床头柜的台灯依旧安静亮着,为萧渊苍白的面孔,染上一丝温暖的金黄色。
他放下书,俯身凑到舒娆的颈边,指尖轻轻撩开遮住脖颈的发丝,细白的颈子光洁无瑕,可他仍然记得,傍晚的时候,他抱住她时,弄上去的血迹,已经被清洗干净了。
真可惜——
好像只有那样的时候,她才会允许他在她身上染着血迹,不过,她越来越纵容他了,大概……是好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萧渊:虽然我残缺,但我也是有心机的!
祁修:我也想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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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惊悚房客俏房东(10)
在房客的绝对领域内,如果他们不想让舒娆察觉到,那么舒娆是不可能醒来察觉他们的小动作的,在公寓里,他们就是绝对的掌控者,除了——
昏暗中,一条光溜溜的触手顺着门缝溜了进来。
也不知道它是如果穿过狭窄的门缝的,触手在黑暗中直直前行,摸索到床铺的边缘,触角尖颤了颤,似乎想要继续攀爬到被子上,入侵少女的床铺。
不过,狡猾的触角被黑暗中突然冒出的长腿,踢了一脚,直歪到地板上去。
“你想做什么。”萧渊从黑暗中凝聚出身形。
被挡在门外,只能把触手伸进去的祁修:“我要进去。”
“娆娆睡着了。”萧渊面无表情地把装虚弱的触手踢回门边。
祁修嗖地把触手缩了回来,站在门外眉眼一扬,低声说:“那我们谈谈。”
萧渊飘了出来,清隽帅气的面容依然没有一丝温度,祁修同他相对而立,触手百无聊赖地在地上摆啊摆,双手插兜,姿态不羁又桀骜:“你确定就是她了?”
“我相信娆娆。”萧渊平静道。
祁修不置可否。
房客的认可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虽然他们被困在这里,但来来往往那么多玩家,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他们早就猜测了个七七八八,但说到底,他们要找的是能让他们摆脱现状的人,但其实他们早就不对这些闯入者抱有希望了,也曾经尝试过利用某些闯入者,给予认可……
但是,他们没把这些闯入者弄死,倒是这些闯入者反而在外面被人弄死了。
至于怎么弄死的,因为房客的活动范围有限,萧渊他们也不是非常清楚,只知道,这些闯入者被害的原因,可能是那个送他们来的人的考验,也或许与他们自己都记不起的记忆有关。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再没认可哪个玩家。
但舒娆,却是例外……
她得到了萧渊的信任,之前他们认可某些玩家也只不过是把对方当工具人而已,更像是上下级关系,什么好感信任都是不可能的。
而她一来就得到认可不说,也直接让他们受益,扩大了活动范围。
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祁修不否认这个少女很有意思,但对于她到底能不能好好地活过明天,后天,乃至下个星期……他保持怀疑,这都是以后的事,但现在萧渊老拦着他不让他碰舒娆,他就有点不乐意。
凭什么你可以跟她玩,我不可以?
她也没有很害怕自己啊。
“你不能总拦着我,我的活动范围扩大了,外面也有许多危险,你没办法每时每刻都看着她。”祁修说,“而且她还要帮我们查消息。”
萧渊眉眼皱了皱:“是你?”
“是我,不然难道是商晏那家伙?”祁修痞气十足地扬眉,“他疯起来比我们还严重。”
萧渊:“……”
萧渊想了想,祁修说得没错,三人之中,祁修社会化程度最高,是表面看上去最正常的,商晏走斯文不食烟火人设,在大学教书,看上去人模人样,但疯起来也很严重,而他自己——再疯也只是在公寓里疯。
“娆娆愿不愿意接近你,是她的事。”萧渊给出了这样一个回答。他也没故意阻拦,但是娆娆不喜欢黏糊糊的东西,他的血都不可以,祁修的触手怎么可以乱伸呢?
不过,他好像也没有完全遵循这件事情。
有时候自己也忍不住呢。
“那选择怎么和她接触,也是我的事。”祁修撂下话。
萧渊:“……”好想打他。
虽然这个也是自己,但怎么这么想揍呢。
“你该去睡觉了。”萧渊黑漆漆的瞳孔看着他说,因为不想继续跟他聊天。
祁修白他一眼:“你在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需要睡觉了?你房间又不在这里,要回去也是我们一块回去。”
萧渊并不想回答,转身背对他飘进舒娆房间,并且关上了门,下了禁制。
祁修:“……”
刚刚还说不拦着他呢!
他怎么就可以在舒娆睡觉的时候进去了?!
……
早晨刚一睁眼,舒娆就看到枕边安静躺着的孤零零的脑袋。
舒娆:“……”
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个变/态杀人狂呢。
洗漱完走出门,迎接她的又是地板上触手的狂魔乱舞,一个不注意就要凑上来勾她脚踝。而触手的主人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玩手机。
怪不得主宰说当房东不容易呢,对她一个毛茸茸来说,一个流血,一个触手……全都长在她的雷点上,但都是自己的房客,还能怎么样,处着呗。
不过祁修今天没像昨天那样直接上手,只是故意在她身边萦绕徘徊,舒娆见一只打一只,全都给拍回去了,但祁修丝毫不腻烦这样的游戏,触手还是活蹦乱跳地往她身边凑,还勾走了她的手机,并且在里面加上了自己的通讯号:“萧渊不能出门,有事可以联系我,不过我也不能离开太远。”
舒娆收回变得黏糊糊的手机,但这么重要的事,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出门上班去了。
路上,小助手问她为什么不跟祁修也打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