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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李宁楚蹦的墨镜都歪了,她滑下镜框,偷偷的瞄了一眼梁鸢之。
梁鸢之不知什么时候飘到了舞池中央,李宁楚踮起脚尖蹦起来才能看到她摇来摇去的脑袋。
*
凯旋门酒吧西北角的透明包厢里,诡谲幽暗的灯光下,傅野结婚六年后第一次来酒吧买醉。
只见他修长的手指一次次举起酒杯,将辛辣的酒水混合着苦楚一滴滴的往喉咙里咽。
一旁的谭任揉揉疲惫的眉心,忍耐不住终于起身夺下傅野手中的酒杯。
将其重重的掷在水晶桌上后,谭任咬牙切齿道,“老子活动才结束,累的半死不活的被你叫来喝酒,可喝酒就喝酒,哪有你这样灌酒的!”
谭任和傅野认识的时间不长,不过是半年前两人业务上有几次往来,但男人的友谊说来就来,两人饭桌上坐了几次后就熟了。
傅野原本打算喊权朝的,但权朝似乎心情也不太好,至于他的其他狐朋狗友,在他结婚后,他该疏远的疏远,断交的断交。
如今真正交心的朋友没有几个。
谭任,算一个吧。
谭任刚下活动,被粉丝堵在出口出不去,这时正好接到傅野的电话,他索性绕回车库等傅野来接他。
他以为傅野闲着无聊找他玩呢,反正他这会子累的很,去酒吧放松放松也行。
谁知到了酒吧后,他一口酒都没喝着,就被傅野一连顿的怨男哭诉给吓到了。
“不就离个婚吗??!!至于吗?”谭任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踹了一脚又爬过来找酒的傅野,怒其不争的质问,“你就说离婚是不是你先提的?”
对面的男人颓丧的点点头。
“你老婆刚开始是不是没同意?”
男人再点头。
“最后,是不是你拼死拼活的要离?不离就放狠话?”
男人点头的动作迟缓,可最终还是点了下去。
“活该!”谭任噼里啪啦的一顿骂,“咎由自取,罪有应得,自食其果,死有余辜!”
“死有……”拍完古装戏暴吐成语后遗症的谭任呸了一声,“这词就算了,不至于……”
“死有余辜?”傅野东倒西歪的躺回沙发上,望着玻璃隔间外群魔乱舞的男男女女,他忽然自嘲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木有小可爱在看文文啊,能举手让我康康吗~
☆、第二十天不听话
“我他妈就是犯贱!”
傅野恶狠狠的抄起桌上的酒瓶往地上一砸, 下一秒痛苦的捂着脸蜷缩在地上。
他们所在的透明包厢是有隔音效果的,当傅野蹲下身抱着脑袋呜呜哭的时候,神色不耐的谭任顿时慌了。
外面人虽然看不到包厢里头, 可他这个大活人在啊,傅野也太不要面子了吧,一个大男人竟然当着另外一个大男人的面哭??
谭任不敢置信的伸手掏了陶耳朵, 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傅野躺在地板上, 白净修长的双臂紧紧的抱着双膝,抽噎的一顿一顿的。
谭任不知道该同情傅野还是该笑话傅野, 堂堂傅氏集团的掌权人怎么这么经不住打击,竟然还落泪, 是男人吗!!
“诶!”谭任被傅野的陡然情绪变换搞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伸出长腿踢了踢地上哭着起劲的傅野。
“不是吧,”谭任无语道,“大总裁也有为情流泪的一天?不就离个婚嘛, 至于这样搞得像死了八辈祖宗一样?”
“你……不懂别瞎说!”傅野哭的眼眶红红, 揉了揉酸胀的眼角, 还不忘抽空回复谭任,“你没结过婚, 你懂个屁!”
谭任好笑的双手环胸, “对!傅大总裁懂, 懂到了离婚后才出来扮演深情人设, 能耐啊, 真想将你这副嘴角发到网上去, 让大家都看看,傅氏集团清贵高冷的公子哥傅野深夜为了一段逝去的感情买醉,还他妈的哭成一个大傻.逼。”
谭任这姿态明显是在剧组装三好男主装太久了, 好不容易来酒吧放松,毒舌性质暴露无遗。
傅野之前灌的酒很多,哭过一场后,嗓子灼烧的疼。
张了张嘴想骂谭任,却又不知该骂什么。
傅野撑着手臂将上半身脱到沙发边躺着,望着不远处激情四射的男男女女,他烦躁的点起一根烟,仰着脖子,袅袅烟雾缭绕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分外旖旎。
谭任最近工作繁重,心情也烦躁的厉害,刚准备摸摸打火机抽一根,点着火后才发现自己为了不被狗仔跟拍,他戴了一顶大大的口罩。
算了,戴了就不抽了,他只好将烟熄灭。
“今晚的事不许咳咳,说,咳出去……”
傅野猛吸了一口烟,这玩意他好多年没碰了,今天陡然来一根竟然还有点不适应,刚吸一口就被浓浓的烟味呛得直咳嗽,吸了两口后傅野觉得索然无味,随手掐断烟蒂火星丢到一边。
谭任忍不住偷偷的撩开口罩喝酒,后知后觉的想起外面的人看不到包厢里面,他立马甩掉口罩,舒舒服服的翘着二郎腿喝冰酒。
乍然听到傅野说话,他忙放下酒杯,笑的调侃道,“傅大总裁说话别说一半吧,你倒是说说,今晚什么事我不许说出去啊?”
傅野啧了一声,不愿意搭理神经病谭任。
谭任比傅野还话唠,灌下一杯酒后,酒咕噜咕噜的顺着喉咙往肚子里倒,谭任爽的喟叹。
美美的喝了一杯酒后,谭任的毒舌本质依旧保存。
“诶,傅大总裁好歹知会我一声啊,我这人脑子不好使,只会按照剧本演戏,大总裁你先说说,什么话我对外该说,什么话我不该说……”
谭任不怕死的继续试探傅野的底线,“根据我这种常年泡在热搜前沿的人猜想,你离婚的事应该还没有对外公布吧?”
傅野又是不想理人的一瞬间。
谭任继续扮演白痴一枚,“那你刚才说别让我对外透露今晚的事难道是指离婚?“
“啧,你离婚的事,我也是一个小时前才知道啊,你刚才是让我对你离婚的事保密吗?还是说,对你哭鼻子的事保密?哈哈哈哈……”
傅野鼻尖一酸,依旧是个不想理人的宝宝。
谭任歪着头,见傅野眼眶泛红,有些愧疚的挠挠脑袋。
“那什么,兄弟帮你保密就是了,你别哭了,咱们呆的包厢玻璃是单向透视的,外面的人虽然看不到你这副模样,可我在啊,你好歹给自己留点面子好不好,一个大男人哭的娘们唧唧……”
傅野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喉间的哽意,“我后悔了……”
谭任一点都不想大半夜听一个离异老男人哭,包厢外面热闹非凡,那里才是他这个单身黄金汉该去的地方。
刚打开包厢门,身后传来傅野的说话声,谭任被嘈杂的打碟声搅和的没听清傅野在说什么。
他半边身子已经站到了包厢外,仅有的怜悯心教他回头追问一句,“什么?你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你听错了……”傅野眉眼耷拉,随口扯着谎,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甘心。
他也不知道他在不甘心什么,离婚的头是他开的,现在小鸢如他所愿不再纠缠他,他却突然觉得心脏处空落落的。
将近六年的婚姻,如果真的像他之前所想的——他厌倦了小鸢的温柔,对小鸢失去感情,那他现在离婚了应该很开心啊,可他为什么会难受,心口突突的发疼。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都不是自己,貌似离婚的苗头说有就有,那种祈盼离婚的念想好像是今年才出现的,出现的莫名其妙。
好像他一夜之间厌烦了小鸢,心中有一种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要离婚,他一定要摆脱掉花瓶一样无用的老婆。
傅野握紧双手,他不敢相信他结婚六年后对小鸢的评价竟然是无趣寡淡。
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他很喜欢小鸢,可为什么他的脑子却一直在逼迫他,要他承认是他要离婚。
这时候如果傅野将心里话告诉给梁鸢之,梁鸢之会很明确的解答傅野,他之所以会有反常,是因为天道在无形中诱导他。
和梁鸢之离婚仅仅是第一步,接下来傅野要慢慢的接触女主薛千英,余生会和薛千英缠绕在一起,他们之间的辛酸苦辣比和梁鸢之在一起更为丰富。
因为这是天道早已编织好的世界蓝图,傅野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他有必要跟着剧情走。
傅野越想心里越难受,他摆摆手让谭任出去,说想一个人静静。
谭任见状,心想这感情好,瞧着傅野压抑,心情不佳的样子,他还是把空间单独留给傅野算了,随他是哭还是闹。
交代了几声后,谭任检查了下口罩,随后身子骨像幽灵一般,探入到舞池中央。
*
谭任出去后,包厢里只剩下傅野一个人。
他单手支颐,没了谭任的叽叽喳喳,醉酒后的困倦晕头似乎在一瞬间席卷上来。
他抹了一把眼睛,昏黄灯光下,掌心布满的泪水晶莹闪烁,折射出的亮光似乎都在嘲笑他,嘲笑他口是心非,死乞白赖的要离婚的是他,离婚后要死要活的也是他。
他堂堂傅氏集团的总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郁郁寡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