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肢忽然被紧紧抱住,裴行止温热的唇覆在她耳侧,留恋不舍道:“欢欢,若是有危险,一定记得先顾好你自己。”到时候,他的符箓至少可以护着她,逃出苍梧崖。
什么意思?
不妙的感觉让谢欢欢一愣,她忽然伸手凶狠地扯住了他的衣襟,泪眼朦胧,恶狠狠道:“裴师兄,你想丢下我一人吗?别做梦了。”
裴行止微微笑了笑,摸了摸她的眼角,“没有,我只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你……”
她什么都听不进去,也不想听。
话没说完,唇上忽然一疼,谢欢欢的唇带着灼人的热度,报复一般吻了上来。
月色如水,夜风吹得有点凉,谢伽罗有些心不在焉,怀里的少女搂着自己的脖子,一直在不安分地扭动,嘴里来来去去就是那一句话,“小,阎,王……”
他挑了挑眉,眉眼艳丽逼人,到底哪里小了?
路过长满青苔的天井附近,水池中蓄着一层薄薄的水,月亮清澈映在其中,皎洁明亮。
不知想到什么,谢伽罗抱着郑拂的脚步忽然慢了起来,眼神淡漠落在那边,月亮落在水面,飘落的竹叶坠下来,便成了破碎的波纹,一圈又一圈漾开。
他晃神了一瞬,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阿姐,却第一次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好像,他根本没喜欢过这么一个人,那只是一场拼命去抓都抓不住的梦。
幸好,如今他已经不需要去抓住什么了。
他忍不住紧紧抱住了郑拂,带着几分病态的情绪。
还有,她啊……
耳尖忽然被柔软的唇瓣碰了碰,一阵电流从那里窜过,他回过头来望罪魁祸首,眼神不由得暗了暗。
他的小师姐现在可是个需要他照顾的醉鬼。
郑拂浑然不觉,指着水面傻兮兮地笑了起来,“我想要那个月亮……”把它送给小阎王,这样他就不会一直惦记着阿姐了。
绣着梅花的软底鞋忽然在他怀里乱蹬起来,她似乎想松开他的怀抱,去抓那个月亮。
怎么跟个小猴子一样,要去捞月亮吗?
谢伽罗有些哭笑不得,飞快将她鞋子脱了下来,一只手抱着她的腰,一只手勾着鞋子,托着她赤、裸的足底,在她耳边低低哄着,“回去了,那是假的。”
她似乎犟脾气上来了,一只脚胡乱蹬在他手心,整个人要往下滑,东倒西歪的,一只脚不知碰到他哪里,谢伽罗呼吸一窒,心火腾地冒了出来,伸手在她臀部狠狠拍了一下,低低威胁:“小师姐,别乱动。”
她疼得迷茫了一瞬,嘴巴微微瘪着,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倒是总算安分下来了,他叹了一口气,抱着她,飞快穿过天井,推开她房间的门。
抱着她将她放在床沿上,她又开始东倒西歪,几乎要一个跟头栽下来,谢伽罗只好把她抱在自己腿上,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感觉到烫人的热度,便想找块帕子给她擦脸降降温。
心里无奈,真不该让她喝酒的,怎么有人喝了一杯酒能醉成这样?
刚有动作,衣袖却被紧紧攥住了,他低头,却见她一直仰着脸盯着自己,睫毛不知什么时候濡湿了,眼睛雾蒙蒙的,像是哭了,突然开口,“谢,伽,罗。”
终于不是那个小什么了,可他心肝却是一颤,以为自己刚才一下打疼了她,唇瓣讨好地啄了啄她的眼皮,轻声道:“对不起,阿拂。”
心里却有几分不稳,想欺负她的坏念头蓬勃生长,谁让她乱踩的……
郑拂又突然伸手来拨他的头发,柔软的手心贴在漆黑的发上不知在他头顶摸索着什么,神情有些委屈。
角呢?
有点像摸小动物的动作,准确来说,像在摸狗,想起一直被他藏在袖口的木雕小狗,心口突突一跳。
就那么喜欢把他当狗?
谢伽罗眼中幽幽如同跳动的暗火,忍耐再三,终于一把攥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别乱摸。”
她又用那种雾蒙蒙的眼睛盯着自己了,一瞬不瞬,迷离又悲伤,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这么难过的眼神……
他竟然有些不忍,叹了口气,又把头低了下来,将她的手搭在自己头顶,微微别过脸,妥协道:“好吧,就摸一会。”
郑拂终于心满意足,又瞬间露出傻兮兮的笑来,谢伽罗望着她的表情,额头突突跳,有点怀疑她是刚刚的眼泪都是装的。
小骗子……
好一会儿,少女指尖落了下来,忽然一把抱住了他的头。
鼻尖抵着芬芳的馥郁,谢伽罗错愕地睁大了眼,他看到,少女薄软的衣衫已经滑到了肩头,露出嫩黄的系带,鲤鱼戏水的样子跃然于脑海。
轰的一声,像是爆炸的声音,心口乃至全身上下都瞬间变得滚烫不已,简直要命。
郑拂闷声嘟囔,声音含含糊糊,有些难受:“小阎王,我对你很坏……”
少年混混沌沌的脑中只听进去那个固执的小和坏,唇角勾出一个艳丽的笑来,殷红的唇带着几分恶意描摹啄咬着她的唇,勾缠着侵入,将她口中的酒气一点点蚕食。
坏?她怕不知道什么才是真的坏……
她就在怀里,任他揉搓,手指像受到什么指引,在背脊上蛇一样爬过,勾住那段嫩黄的系带,有几分恶劣的跃跃欲试,嫩黄从视线中滑落下来落下来。
少女露出怯生生的鸽子,红的邪恶,白的纯洁,炽热的吻落在那里,留下一圈恶劣的齿痕。
仿佛在佐证着他那些阴暗的欲望。有个声音蛊惑着少年,就这样,把她一口一口吃掉吧……像野狼咬住兔子的脉搏,她已经毫无反抗的余地。
齿痕印在心口,又疼又痒,不好的记忆开闸洪水般泻开,她好像回到被他拖入极乐地狱,一半欢愉一半煎熬的时候。
长着角的艳丽小少年跟在别人身后,玩着被他们丢弃的弹弓,他的影子被孤独拉长了,头也不回地朝着阴暗的地方奔跑,孑然一身。
一瞬间他长大了,忽然回头,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落寞又讽刺,他紧紧抱着她,声音很轻,“阿姐,你多少也爱我一点吧。”
“我也想抱着你啊。”
两个人贴得那么近,两颗心却如同远隔千山,各怀鬼胎。
她心口不可抑制地发疼,明明那么喜欢他,却逼得他把反骨血淋淋地剥了下来,如今还种下了邪门的鸩心痣,一辈子无法解脱。
冰凉的泪水突然滑到唇边,尝到其中的苦涩,谢伽罗侵略性的动作一顿,满心无措,她这次好像真的哭了。
这样欺负她……他真的好卑鄙……
他的唇分开了,小心翼翼地捧住了她的脸,指腹慌乱地擦拭着源源不断的泪珠,声音微哑,却出奇地温柔,“不闹了,别哭。”
她抽噎着,伸手去捉他的手腕,他任由她的动作,另一只手安抚地在她发顶拍了拍,戴着佛珠的那只手,袖子被她揉皱着拉了上去。
腕骨处露出一颗嫣红的小痣,胭脂一般美好的颜色,却让他痛苦不堪。
她的吻落在那颗痣上,又轻又凉,谢伽罗一颗心都被密密麻麻的疼痒占据,垂着两排浓密的睫毛望她,阿拂,其实对阿姐的存在还是很介意吧……
果然,下一刻,郑拂仰着脸,眼中水光迷茫,她朝他轻声道:“阿姐对你很坏,你不要喜欢她了,好不好?”
像是对她做了很不好的事,少年心口微疼,愧疚地将她背脊处的系带重新系好,散落的衣衫整理好,又在她发红的鼻尖上温柔又怜惜地亲了亲,承诺一般道:“好。”
无关情、欲的一吻,也许谢伽罗自己都不曾意识到,她在他心里已然比欲望更重要。
月色在窗影中摇曳,他难得没有心猿意马,静静抱着她,直到她终于安稳睡去。
第69章 艳女
五月十四, 天气已经变得有点热了,榴花照眼,荼靡落了满秋千架。
院内的小丫鬟提着水壶在洒扫, 丝丝缕缕的暑气侵入肌骨,便提起袖子擦了擦鬓角的汗珠, 水壶微倾, 细细的水流在阳光下折射出绚烂的五彩来。
透过窗格,郑拂看到, 院内的玫瑰开得正是尽态极妍,嫣红的花瓣如同少年温软的唇, 想起小阎王,她脸不自觉红了红。
上次自己喝醉了酒, 他好像……在自己心口咬了一口, 她发现后, 气得好半天没理他。
小阎王就一直跟在她身后, 寸步不离, 又不敢同她说话, 像做错事的小狗, 黝黑的眸子,眼巴巴望着她, 等她一回头, 他就会凑过来,带着几分紧张的讨好, “阿拂,我错了。”
她不说话,他的脸立刻就暗了下来,却固执地上前捉住了她的手腕, 将自己新旧痂印交错的指尖抵在她唇边,“那你可以咬回去……”
她气得直揉他脑袋,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咬这个动作呢?”
他喜欢咬她,也喜欢咬自己,还喜欢被她咬,喜欢感受疼痛,也喜欢让别人和他一起感受疼痛。
这么……变态的癖好。
那个时候少年脸上却罕见地有些迷茫,“可是我很难受。”那一瞬间,她不知怎么,想起了前世,在床笫之间,他也很喜欢咬她,尤其是心口的位置,像从来没断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