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四房同气连枝,乔松平本想带着李氏趁机离开,自然走不成。
乔松平气得脸都白了:“你们这是……”
“大哥,就验一下,你要是没做,心虚什么?”乔松岳不吃他这一套,坚定的堵住门不让任何人离开。
眼见着气氛僵持,乔明渊从他后面转出来,先行了个礼,直起腰来才对乔老爷子说:“阿爷,查一下也好,就算不是自家人,总归是有人想要害二娘。二伯得来这个孩子不容易,你们体谅体谅他们。再则,就算你不心疼二伯二娘,难道也不心疼鹤哥吗?他这次没回家,可以后总要回来住的,这次是投落胎药,万一以后投的是砒霜呢?鹤哥大好前途,难道就葬送在这些肮脏的手段里?”
这话倒落在了乔老爷子的心口上,他不由沉吟了起来。
白氏嘀咕:“想要害明鹤,我撕了他的皮!”
“我怎么可能会害我儿子……”听乔明渊说得那么危言耸听,李氏不以为意的瞥了瞥了嘴,悄悄腹诽了几句。
半晌,乔老爷子重新坐了回去:“既然要查,那就查。不过,老.二,老三,丑话我先说在前头,要是没查到是谁下的毒,你们可得给老大赔礼认错!”
“是!”乔松柏应了声。
于氏将期盼的目光转到慕绾绾身上,两人微微对上,随即又分开。
慕绾绾从四房两口子开始查。
正如她所说,当银针入穴,拔针后,果真看到手腕三寸处有一条青色的线。乔松禄、罗氏手上都十分明显。接着是三房一家子,包括慕绾绾在内,先前不知道那水有问题都或多或少的喝了水、吃了那水做的饭菜,除了乔明渊,乔松岳和慕绾绾的手上都有青线。然后是二房,二房三个人跟其他人一样,都是中了毒的,尤其是于氏的那条线,更是青得发黑。
大房两口子眼睁睁的看着慕绾绾手中的银针转向他们,顿时下意识的抖了抖。
李氏抱着手往后缩,不敢上前。
“大娘?”慕绾绾挑眉,伸手去拽她的胳膊:“你别怕,不疼!”
“你别碰我!”李氏仿佛触了电一般,猛地将慕绾绾的手摔了开:“你那劳什子的针别扎我!”
“大娘不敢?”乔明渊在一旁沉声问。
李氏怒道:“谁愿意扎谁就扎,我不乐意!”
“那就大伯先请吧?”慕绾绾不理她,看向乔松平,目光带了几分笃定和自信。
一旁的乔松平面上仍旧十分平静,心中着实已起了惊涛骇浪。他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丫头的医术,那银针刺血,似乎真的能断定中毒了没有。他是知道这个计划的,因此,这几天刻意不在灶房的水缸里打水喝,就连饭菜也没跟大家一起吃。他借口有人请饭,带着李氏出去吃了几场,要不就是推说还不饿。那银针扎下去,定然就要露出端倪。
那么,只能这样办……
他将脸转向李氏,神色严肃:“她要扎,你就给她扎一下,不是你做的,爹娘都在这里,还能冤枉了你不成?”
他想得很清楚。
这事儿要是李氏认了,顶多就是给二房两口子赔礼道歉,他托说一句妇人小心眼,就不信二房两口子还能跟他计较!他是读书人,虽说考了多年仍旧没能中举,可清誉还是很重要的,万一这事儿传到私塾去,他品行有愧,以后哪个还敢送孩子到私塾来?没了营生,他吃什么用什么?
李氏一听这话,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瞪大了眼睛,委屈、气愤一闪而过,可她到底是明白,这事儿还真不能由乔松平来承认。要是乔松平认了,不单单会害了大房,还会害了她的宝贝儿子乔明鹤,让二房恨透了他们……
思及此,李氏闭着眼睛将胳膊伸了出去。
慕绾绾瞧着这一幕,心底涌起冷笑。乔松平倒是反应快,知道推李氏出来做替罪羊。看来,今儿是碰不到乔松平的身子,要想指证是他下的毒,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只要李氏认了,效果差不了多少。
二房早已不是当年乔松平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二房,乔松柏和于氏也早就不是那个一心听爹娘的话行事的人,乔松平想要他们吃了这个亏,不见得二房的人就是傻子。
银针扎进李氏的穴道,片刻之后又拔.出来。李氏的皮肤还算白,就见那手腕上除了一点红,什么痕迹都没有。
“好啊,果然是你!”乔松柏气得身子都在抖:“大嫂,我平日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般害我!这般害我的孩子!”
“凭什么就断定是我,乔明渊不也没事?”李氏眼见瞒不住,竟开始攀咬起站在一边的乔明渊来。她拽着乔明渊的胳膊冷笑:“你看,他的不也一点事情都没有?你们把他当亲儿子,要说见不得你们好,他恐怕是最不喜欢你又有儿子的!”
“明渊,你怎么这样?”李氏的话提醒了乔松平,他立即在一旁帮衬开口,边摇头边叹气:“亏你二伯二娘平日里对你那般好,从前你爹还病在床.上,你没时间照料,都是你二伯二娘细心的端茶倒水,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对你二娘下手?明渊,我对你太失望了!爹,明渊毒害老.二媳妇,依我看,他不配留在乔家,要不,咱们给族长说一声,将他除名了,也算给老.二他们一个交代,你觉得如何?”
言语之间,竟是不容反驳就定人死罪!
要知道乔明渊如今在镇上念书,将来肯定是要参加科考,要是被族里除了名,旁人问起来,就会当他是不孝忤逆或是德行有失,按照大盛的律令,这样的人不得参加科考,乔明渊这辈子都毁了!
乔明渊听得阵阵心寒,双拳在袖中捏成了拳头。
乔松岳冷笑:“大哥,且不说这事是不是明渊做的,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大哥怎么还盼着明渊落不得好?”
第113章 分家
“老三,我知道你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舍不得。可明渊做了错事……”乔松平满脸遗憾:“做了错事就得受罚,不然,咱们大盛的律令是立了看的吗?”
“大伯先别忙着说什么错事不错事的。”乔明渊深吸了一口气,他站得笔挺:“阿爷,阿奶,我刚从学馆回来,今儿踏进这院子里,连一口水都还没得喝,我的血验不出来毒是正常的。倒是大娘日日都在家中,跟着大伙儿一起吃饭喝水的,还是让大娘解释解释,为什么别人都中了毒,她偏生没事!”
此言一出,乔松平的脸就僵住了。
方才他就想到了这些,只是想借着是势头将过错都推给乔明渊,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如今被乔明渊当场揭穿,李氏自然保不住!
“大嫂,你说呀!”于氏带了几分凄厉的声音传来,她抬起手指着李氏:“我跟你这么多年的妯娌,你为何要这般害我?”
“我,我……”
李氏可不像乔松平那般能言善辩,被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拿话堵了,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大家都在一个屋檐下呆久了,谁是什么性子了如指掌。瞧见李氏这副形容,乔老爷子和白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白氏倒抽了一口气:“你可真大胆!”
“李氏!”乔老爷子则是一拍桌子,气得险些跳脚:“好你个恶毒的妇人,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生出这般歹念!那可是你弟妹!那肚子里没出生的娃儿是你的侄儿侄女!你真是做得出来!滚,你给我滚——我乔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媳妇!”
不怪乔老爷子这般生气,这事儿是颠覆了他的想象的。
乡下人都老实,谁跟谁有点过节,都是言语上争锋相对,或是私底下有些让人膈应的小动作,像这般谋害人性命的事情基本很少发生。这可是要坐大牢的!要不是天大的恩怨,谁愿意冒着风险赌上自己的一辈子不说,还赌上全家老小的声誉,让十里八乡的人戳着脊梁骨明里暗里的骂?丢不起这个人啊!
他气得胡子都在抖,要不是乔家不打女人,这一巴掌该是扇在李氏的脸上的。
乔老爷子的话仿若惊雷,炸响在二房的屋子里。
二房三房的人齐刷刷的沉默了下来,四房也不吭声,乔松平吃了一惊,呆立当场。
他已年过四十,李氏少说也跟了他二十年了。就容貌而言,李氏青春年少时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村花儿,加上李氏的爹是个有出息的,娶了这么一门亲,他乔松平走出去是倍儿有面子。临到老了要休妻,这不是笑话是什么?他一个童生老爷,哪里受得了这等屈服,传到那些同窗耳朵里,怕是大牙都要给笑掉!
李氏是万万不能休的!
别的不说,这些年李氏帮了他多少,没了李氏,他去哪里再找一个百依百顺的妻子?
“爹,我不同意!”乔松平为难的看着乔老爷子:“她是明鹤的娘,要是将她休了,以后明鹤下了场,中了举,县里的人来做调查的时候,知道他的娘亲德行有亏,肯定不成。可不能耽误了明鹤的前途啊!”
李氏乍然听乔老爷子说要将她休回,早已吓得面如土色,紧紧的抓着乔松平的衣袖,眼中惊慌万分。
乔松平是她的依仗,儿子乔明鹤更是她的希望,她辛辛苦苦一辈子,就等着享享儿子丈夫带来的荣耀,哪甘心就这般被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