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增一心想置燕小山于死地,再次举刀朝他砍去。
凌斓失了剑,徒手顶住乌增握刀的手,拼尽全力不让那把刀落在燕小山身上。
乌增索性把刀对向了她。僵持下,他的力道一寸寸地压过她,刀刃离她的脖子越来越近。
凌斓的手腕已经开始发麻。她知道,她坚持不了多久。
言颂出现在她身边。
“言颂,快走开!”她着急地朝他喊,“离这个人远点!”
言颂一言不发,忽然伸出手指,以一个极利落的动作,在乌增面前一晃。
凌斓根本没看清他到底做了什么,乌增却突然爆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僵持的力量突然松掉了,凌斓趁机一脚将他踹开。
只见乌增一手握刀,一手捂着右眼,面目因痛苦而扭曲。他拿着刀朝四周胡乱地砍着,已方寸大乱。
“危险!”在乌增的大刀横扫过来时,凌斓抱住言颂飞身而退。
燕小山站起来,拔出胸口的箭,再次发起进攻。
言颂把凌斓的剑捡起来递给她。
凌斓握住剑,加入战斗。
一只眼睛不断渗血的乌增在剧痛下根本抵不住两人的合力攻击,最终被凌斓一剑斩杀。
乌增倒下那一刻,凌斓才看清,一根银针深深地扎在他的右眼眼球里。
那根银针,是言颂刺进去的。
原来,银针除了救人,还可以杀人。
余下搏斗的匪徒,见首领已死,亡命之徒,已无惧生死。一名匪徒举着火把冲向法堂。
“不好,那法堂里有好多箱火。药!”李昱惊喊。
那一瞬间,凌斓握紧了言颂的手;江卓鸣送一帮姑娘离开寺院后,返回来扶起流血不止的燕小山;李昱将叶筠护在了身后。
“撤!快撤!”
随着李昱声嘶力竭的大喊,凌斓抱着言颂凌空而起。李昱将叶筠打横抱起,飞奔向寺门。而燕小山拼着最后的力气,将江卓鸣带出了寺院......
一声巨响震动了整个山林。他们身后是一片冲天的火光。
此刻,残夜已尽,天光微明。
白泉寺一战,至此结束。
过了很久,凌斓才听到系统的声音响起。
“Boss四号,梁慎/乌增。诛杀理由,严重危害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任务完成。”
作者有话要说:
凌斓:“这次罪名怎么这么长?”
系统:“作者想不出词儿了。”
凌斓:“......”
第44章
祁山原是风景秀丽的地方, 如今匪人已除,还与大山一片宁静。日照高林,鸟鸣清涧, 更添一分明媚。
凌斓和言颂携手行走山间, 寻找虎心草。虎心草多长于山岩缝隙间, 因为有叶筠采到的那一株, 他们只需对照着去寻便可。
“小叶大夫为你受了伤,你应感谢她。”凌斓想起来说道。
言颂:“是。怎么感谢, 你说,我去做。”
如今看来,叶筠确实是当皇后的命。凌斓想说,你对她最好的报答,就是不要去打扰她和李昱, 让他们坐稳这一世江山。
当然,凌斓知道, 现在的言颂不会。因为她在。但她总归会离开,以后呢?言颂会变得怎样?
眉心不觉间又凝了起来。
“怎么了?”她有任何一丝异样,言颂都能立刻察觉。
“我们休息一会吧。”她说。
一早上,他们只寻到了一株虎心草, 都有些疲乏了。
他们在一片草坡坐下来。言颂起身来到一条溪涧, 用帕子沾了水,为她擦去额上的细汗。
凌斓以前没有恋爱过,她只觉得言颂在她身上展现的每一丝温柔都让她心里无比熨帖舒适。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越来越喜欢他。
“你以后, 会喜欢别人吗?”她笑了笑, 突然试探地问。
“别人?”言颂困惑地,“我不认识别人, 我只认识你。我的世界,只有你。”
“你的世界太小,言颂。其实你可以去认识更多的人,结交更多的朋友。”
言颂摇摇头:“我接触过的人并不少。但那些人来人往,都只是一些模糊的影子。所有人都是。唯独你,是清晰的。”
凌斓突然明白,不是他的世界小,只是他的眼里看不见其他人。
凌斓心口有一丝甜,亦感到一丝痛。她伸出手指抚过言颂唇上浅浅的青胡印子,揽住他的脖子,送上一个吻。
只是快速地碰了碰,沾唇即止。在她欲退回去的时候,却被言颂紧紧扣住了腰。
“你真小气。”他近距离凝视着她,抿了抿嘴角,不满足这样的蜻蜓点水,低声:“我还想要!”
言颂吻得贪婪,好久才将她松开。
“我们......继续去采药?”凌斓按着胸口,缓缓调整好呼吸,手指胡乱地揪着身边的小草,看花看鸟就是不敢看言颂。
看着她身边被揪秃一片的小草,言颂笑了。他牵起她的手:“走吧。”
路上他们遇到李昱带着一队官兵正从白泉寺下来。
“李公子,”凌斓向他打招呼,“清理现场吗?”
“是。此次剿灭桓人如此顺利,离不开二位的相助。在此感谢。”李昱朝他们行了一礼。
一身劲装的他看起来英姿勃发风光霁月,而言谈仪态仍尽显温润如玉之气。
凌斓:“谈不上相助,只是我们要做的事正好与公子相同罢了。这一切自是你筹划布局的结果。”
“听说二位在找一种药草,可需要我们帮忙?祁山那么大,仅凭两位大概也是困难的。我让这些人留下来帮你们一起找寻可好?”
凌斓欣喜:“如此甚好。那就多谢李公子了。”
李昱的目光落在他们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上,嘴角一丝不明的微笑:“凌姑娘为所爱之人搏杀悍匪的勇气,在下也很佩服。”
凌斓:“……诶?”
李昱离去。凌斓看见他身边的随从手里提着一个木匣子。那匣子的形状和大小,让她很快联想到那里面可能装了人的首级。想来那白泉寺现场只剩一堆被炸得焦黑的匪人尸首。李昱非要从那些尸体中找到乌增并取下首级,渴望立功之心可以说十分明确。
这是将来会成为九五之尊的男人。
说起来,言颂本该也姓李。他和李昱,应该还是堂兄弟的关系吧。
他们,原本是宿敌。
感觉到手指突然被人捏了一下,凌斓回过神,对上言颂幽幽的目光。
“走远了,还看?”
“没、没有啦......”在言颂的死亡凝视下,凌斓莫名心虚。这话听着,她怎么感觉自己就像是跟女朋友一起逛街还偷瞄路边性感丝。袜大长腿的臭男人?鉴于上次她“勾搭”燕小山后言颂出现的反应,她觉得她以后还是对其他异性表现淡漠一点才安全。
日头渐渐落下来,凌斓和言颂爬了一天的山,在半山处休息,感受到了“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的妙境。
因为山匪已除,连家村也开始恢复了一些生气。至少这个时间,他们往山下村庄望去,已经有“依依墟里烟”的景象了。
此情此景,让人对安定宁静的生活心生一份渴望。
“我们以后去哪里?”言颂突然问,“去你的家乡吗?”
“我的家乡?”凌斓怅惘地摇摇头,“太遥远了,回不去。”她能不能回去是一回事,言颂肯定是没法跟她一起去!
她是无根无萍漂泊在这个世界的异乡人,她知道,言颂亦是同她一样没有归属之人。如今他们结伴,互相依偎,一起漂泊,前路迷茫。总有一个时刻,内心有对安定的向往。
“没有关系,”凌斓打起精神说,“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此心安处是吾乡?随意而安即可。只要心有了栖居安住的地方,哪里都可以是家。”
大词人苏东坡告诉她,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心态嘛。
“此心安处是吾乡......”言颂细细品味着,凝视着她,“你,即吾乡。”
凌斓一震,内心感动,却无法回他一句“你亦是”。她最终还是要回到她真实的故乡里去。
一众大兄弟帮他们采了一堆杂草,当然其中也混杂了几株真的虎心草。凌斓一一向他们表示感谢。
回到连家村,走在路上,凌斓闻到不知从哪户人家飘来的烤地瓜的味道,忽然就驻了足。
“真是怀念啊!”凌斓不自禁喃喃,“这种香香甜甜的味道。”
言颂:“你是说,烤地瓜吗?”
“嗯,”凌斓回忆道,“以前,冬日里,总会在街头小摊上买个烤地瓜。我喜欢那种烫手的感觉。几块钱一个,看着灰不溜秋的,掰开来,又香又甜,热气腾腾,是冬日里的一份暖。小时候,我父亲知道我爱吃烤地瓜,回家时经常会给我带。后来,父亲故去,我好久没有再吃过......”
言颂一声不响地走开了。循着那香味的来源,走进一户农人家里。没过多久,他便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地瓜出来,递到她面前。
凌斓:“......你就这样进去要?”
言颂:“有何不可?一个地瓜而已。”
“小郎君,你家娘子的地瓜可够吃?”他们身后传来一个爽朗的女声。
“多谢大姐,自然是够的。”言颂回头,朝那农家妇人微笑答道。
“娘、娘、娘子?”凌斓捧着那地瓜瞬间僵住了。
“你怎么结巴了?”言颂盯着她笑。
“你、你才多大,你说娘子,人家也信?”这个称呼,让凌斓一下子羞涩值爆表。
“为什么不信?我十七了,在这个村里,与我同龄的男儿,已有妻室的不在少数。”言颂一本正经地说。
“十七啊......”凌斓感叹,在她那个世界,顶多就是个偷偷传简讯、骑着单车载女朋友的早恋高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