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倚在白色墙壁上,脸色比墙还要白一层,他温和眼眸里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嘴唇轻颤着说了句什么。
赵宝澜没听清楚,赶忙往前凑了凑:“什么?再说一遍好吗?”
男人喘息的急了,禁不住咳嗽几声,震动似乎牵连到了伤口,他声音断断续续:“宝澜,是,是你吗?”
赵宝澜愣住了,神情惊诧:“我们见过吗?”
“在,在梦里见过,”他勉强牵动一下嘴角,笑意恬淡,末了,又艰难抬手,作势想抚摸她的面颊。
赵宝澜想也不想,就执起他的手放到了自己脸上。
“真的软软的,滑滑的,”他神情似感慨,似惊奇,目光涣散的看着她,说:“好像忘了,忘了告诉你,我叫景明……”
这话刚说完,他就合上眼晕过去了。
赵宝澜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拉着他的手茫然失措,不知怎么办才好。
阿尔伯特把那几个劫犯料理干净,把右腿里边的那颗子弹抠出来,面色阴沉的往蚂蟥龙那边一看,就见她这时候正拉着那男人的手卿卿我我,搞得跟踏马狗血剧现场似的。
“……”阿尔伯特:“????”
他捂着右腿上的伤,跌跌撞撞的走过去,看看倒地不起、脸上神情却隐约含笑的男人,再看看神情怅惘、恍若失神的赵宝澜,皮笑肉不笑道:“我在这儿是不是耽误你们拍偶像剧了啊?”
赵宝澜瞟了他一眼,不耐烦的摆摆手:“滚!”
“……”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隔空点了点她心口,皱眉说:“这里,会痛吗?”
赵宝澜毫摇头:“完全没有感觉呢。”
“……”阿尔伯特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说:“赵宝澜你是人吗?你刚刚都干了些什么,居然拿我当盾牌挡子弹?!”
赵宝澜眼睛一瞪,理直气壮道:“那不是你说的吗,不能每天为我买早餐,但是可以帮我挡子弹!”
阿尔伯特:“我那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说了敷衍你的,你真听不明白?!”
赵宝澜:“我到底是为了报复你,还是相信了你的话,你真看不出来?!”
“……”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控诉道:“赵宝澜你是不是人?!你这条蚂蟥龙花了我那么多钱,现在居然还这么对我?!”
赵宝澜冷笑着回喷过去:“我本来就不是人,你今天才知道?要不是你找枪手对我开黑枪,我会这么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吗?!你活该!”
阿尔伯特愤怒道:“我踏马是找枪手杀你了,可你死了吗?他们杀的了你吗?!我就是想教训你一下,又没想要你的命!”
赵宝澜满脸无所谓:“你现在不也没死吗?反正你恢复力强,挨几枪很快就缓过来了啊!干嘛这么生气啊,真小气!”
“……”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挺着那条伤腿在咖啡厅里转了几圈,始终咽不下这口气,重新又转回到赵宝澜面前,怒道:“你跟我道歉!”
赵宝澜:“我才不要,你不配!”
阿尔伯特:“道歉!”
赵宝澜:“你不配!”
阿尔伯特:“最后一次警告你,马上道歉……”
赵宝澜一拳将他打倒在地:“马德,吵死了!”
阿尔伯特:“……”
120跟警察几乎是同时赶过来的,迅速控制现场,又开始调查死者身份与事发经过,发现赵宝澜跟阿尔伯特的身份之后,知道这件事牵涉到异族,就把案子转接到了负责处理这类案件的专人手里。
景明挨了一枪昏倒在地,被医生们抬上了担架,赵宝澜紧跟在后边上了车,坐在旁边握住他的手。
阿尔伯特腿上中了一枪,目光涣散,这时候也病歪歪的瘫在担架上打氧。
赵宝澜嫌恶的看着他,说:“你就是腿上挨了一枪而已,现在都快好了,怎么还好意思占用公共资源?你又没有医疗保险,跟着蹭上来也不能报销!还打氧,看把你给矫情的!”
跟着来的有两个小护士,被阿尔伯特那张俊美非凡的脸迷得不行,听完不高兴说:“什么叫只是挨了一枪而已?这还不严重吗?再说他伤的不仅仅是腿,头部的伤更严重,很可能是脑震荡……”
“他装的!”赵宝澜立即戳破了这只蝙蝠的谎言:“劫犯往他腿上打了一枪,没打他头!”
阿尔伯特目光怨毒的盯着她:“是你打的!”
赵宝澜:“……”
赵宝澜旁若无人的吹起了口哨。
阿尔伯特:“现在可以把脚从氧气管上挪开了吗?”
赵宝澜低头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把脚挪开:“对不起啊,刚才没看见。”
阿尔伯特:“……”
麻蛋,贱人biss!
……
阿尔伯特跟景明一前一后被推进了手术室,也差不多是同时被推出来的,直接被送到了同一间病房里。
赵宝澜下楼去把两个人的手术费给交了,回到楼上之后就听小护士的安抚声从病房里传出来:“景先生,赵小姐下楼缴费去了,很快就会回来的,您别着急……”
赵宝澜听得心下一慌,三步并作两步冲进病房,就见景明已经从病床上坐起身,正准备要下床,浑身上下都透着抵触,不许护士们碰他。
她赶忙拦住:“干什么,你伤都没好呢?赶快躺下!”
景明目光定定的看着她,仿佛是得到了某种安慰一样,从善如流的重新躺下,将手伸到她面前去。
赵宝澜试探着握了上去。
景明微微笑了起来,温润而恬静。
赵宝澜的心就跟巧克力似的,又开始荡漾着融化起来了。
病房外传来一阵说话声,好像是有人在打探病房号,赵宝澜听见了景明的名字,转头往病房门口看去,恰在这时候,护士领着几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女来了。
“景先生,你的同事来看你了。”
几人看他脸色苍白,精神倒是还好,纷纷松了口气,捧着鲜花提着水果过去,关切说:“教授,您还好吗?我们刚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还有人挺好奇赵宝澜是谁,只是看景明没有要介绍的意思,到底也没开口问。
景明眉头微蹙,适时的显露出一点倦色,疲惫道:“刚做完手术,我想休息一会儿,你们先回去吧,实验室一切照常,别的等我回去再说。”
几个人屁股都没沾到椅子,就收到了逐客令,好在他们似乎也习惯了,笑了笑,放下东西告辞:“那您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景明眼睫半垂,轻轻颔首。
一行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好像一阵风似的,留下鲜花和果篮就走了。
赵宝澜从果篮里挑了个橘子慢慢剥开,好奇道:“我听他们管你叫教授,你是老师吗?”
景明想了想,说:“算是吧。”
赵宝澜想着他们还提过实验室的事情,又问:“难道是研究员?”
这一回景明笑了:“有点靠谱了。”
他相貌清正俊雅,不同于审判官的冷锐和俞石安的凌厉,骨子里就带着几分从容敛和,启唇微笑的时候叫人情不自禁的想起庙宇里的灯火,庄重而温暖。
赵宝澜被他笑的心痒,小鹿直跳,偷偷看景明一眼,却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
她清了清嗓子,递了一半橘子给他:“你说你在梦里见过我?”
“刚做完手术,不能吃东西。”景明推辞了那半橘子,像是在思忖应该怎么开口似的,沉默了几分钟,才说:“准确的说,是前生。”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问:“宝澜,你相信有前世今生吗?”
赵宝澜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这不都是科学时代了吗?”
“……”系统110忍不住皱眉,说:“朋友,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好像就是条龙吧?”
赵宝澜:“……”
赵宝澜改口说:“我相信。”
“不知道你信不信,我在梦里见过你。第一次还可以说是梦,但第二次、第三次,就绝对不是偶然了。我开始猜想原因,是居住磁场的缘故,还是脑电波出了问题,接收到了某些特殊讯号,又或者是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灵魂原因?”
景明笑了,咳嗽一声,断断续续的说:“从前人们觉得天狗食月是上天示警,可现在我们明白,这只是一种自然现象,或许当科技发展到某种程度,灵魂也是可以用科技来进行解释的呢?再后来,我选择了相关的研究方向,我决定要亲自解开这个谜题……”
他说的时候,赵宝澜就眼巴巴的看着他,等他停了口,她赶忙问:“研究出什么来了?”
景明眉头微蹙,正色道:“除去地球之外,太阳系里别的星球上都没有发现生命迹象,但太阳系之外呢?宇宙太过广阔,远远的超过了现有的勘探能力。除去人类之外,我以为宇宙之中是存在别的星球文明的,并且与此同时,不同维度上也诞生了与我们或者相近、或者相反的文明……”
赵宝澜听得云里雾里,满头问号,揉了揉低的有些发酸的脖子,说:“所以呢?”
景明没急着回答,而是伸手去帮她揉了揉肩,温声道:“要是觉得累的话,就到病床上来陪我躺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