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说:“臆想病。”
“对!”警察拍了拍卫建肩膀,说:“趁早去医院看看吧,治病这事宜早不宜晚。”
“我没有病,我头脑很正常!”
卫建指着沙发上的妻子,崩溃大叫道:“她这两天就跟是变了个人一样,发疯似的打我、折磨我,也折磨我妈,你们知道她有多变态吗?她居然还用烟头烫我!”
“卫建!在我们面前,你最好实话实说!”
警察忍无可忍,神情一肃,严厉道:“我没看见你老婆用烟头烫你,却在你老婆身上见到过你用烟头烫她留下的痕迹!要不是你妈去警局撒泼打滚,要不是你老婆愿意撤销控诉,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你说她烫你了,证据呢?伤痕在哪儿?露出来我看看!”
“没有了!”
卫建惊奇的瞪大眼睛,手足无措的解释说:“刚刚我偷偷给你们打电话报警,被她给听见了,她按住我就是一通暴打,我怀疑她是想把我打死,可是真的好奇怪,她打完我之后,那些印子都不见了!”
“……”警察:“?????”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卫建,说:“烟头烫完连个印儿都没留下?”
“对!”卫建说:“真的好奇怪!你说她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就像电影里边演的那样……”
“……”警察:“?????”
警察说:“你还是趁早去医院看看吧,说不定已经是晚期了。”
卫建听得想要发狂,崩溃大叫道:“我没有病,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警察皱眉看他一眼,跟赵宝澜说:“要不你还是回家去住两天吧,他现在精神状况很不稳定,你再留在这儿很危险的。”
“不了,”赵宝澜温和而坚强的拒绝了他:“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有千般不好,但现在都病成这样了,我不能在这时候离开他啊。”
“那你千万小心点,”警察被她打动了,轻叹口气,嘱咐说:“有什么情况就给我打电话。”
赵宝澜起身送他们出去:“好的,谢谢您了。”
两个警察走在前边,赵宝澜在后边送,卫建跌跌撞撞的追出去,大喊道:“不要走啊!”
同事摇摇头,说:“苦了他老婆了,这么个男人,居然遇上这么好的女人。”
警察情不自禁的叹口气:“是啊。”
卫建死死的扒住门框不放,身后那只手却恍若来自地狱,扯住他的衣领,硬生生把人拽了回去。
房门关上,卫建后背迅速被冷汗打湿。
赵宝澜捏住他的后脖颈,直接把他的脑袋怼到了墙上。
咚、咚、咚。
卫建的额头被磕破了,血液染红了白色的墙壁,他扶着墙,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门铃响了。
赵宝澜过去开了门,两个警察神情惊疑不定的往屋内张望:“刚才是什么动静?”
赵宝澜眼含热泪:“你们刚走,他就开始发疯,一个劲的把自己头往墙上撞……”
两个警察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安抚性的说了几句话,这才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赵宝澜脸上笑容一寸寸淡去,手持皮带,在卫建颤抖恐惧的目光中,又一次走了过去。
赵宝澜穿到陈露身上之后,卫建仿佛身在地狱一般,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在赵宝澜的热情帮助下,他很快就适应了这种生活。
回家就是一通毒打,不回家赵宝澜就去单位找他,撒泼闹事叫他不得安宁,下了班躲在外边也简单,打个电话报警,理由都是现成的。
我老公有精神病,下了班都没回来,我不放心。
赵宝澜在卫家呆了七天,卫建瘦了二十斤,整个人都脱了形,像是一具行走的骷髅。
这样麻木的过去几天,赵宝澜晚上照旧拿出皮带时,卫建双膝一软,向她跪下了。
“露露,算我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脑袋碰在地板上“duangduang”作响,卫建就跟没有知觉似的,一个接着一个的磕:“我们离婚吧,好吗?房子给你,车给你,存款也给你,什么都给你——我们离婚吧!”
“为什么要离婚?我才不要离婚!”
赵宝澜不假思索道:“我生活顺心、家庭和睦,老公还是一条好狗,我为什么要离婚?不离,坚决不离!”
卫建:“……”
卫建想死。
他实在是没办法,就去找了街道办主任,偷着送了几次礼之后,街道办的中年女主任登门了。
“小陈啊,感情的事情呢,它是没办法强求的,”主任往沙发上一坐,打着官腔道:“小卫去找我了,希望我能居中调节一下……”
“调节?有什么好调节的?我们夫妻生活的很好啊。”
赵宝澜皱眉说:“你要实在没事,就没事帮我调调生理期,有阵子没来了。”
主任:“……”
主任走了的第二天,赵宝澜下楼闲逛,小区诊所里的医生专门去找她,意味深长的说:“刚才你婆婆来了,还帮你老公拿了点抗抑郁的药,说是家里边事多,心情不好,憋出病来了。”
“抗抑郁的药?奇怪,”赵宝澜挠挠头,不解说:“我心情挺好的呀,我老公怎么会抑郁呢?”
完事她撇撇嘴,不屑道:“不用管他,就是瞎矫情而已,打一顿就好了。”
医生:“……”
医生说:“夫妻有话好好说,怎么能动手呢。”
赵宝澜理直气壮道:“他要是没做错事的话,我怎么会打他呢?一个巴掌拍不响,他应该反思一下自己了啊!”
“……”医生:“????”
就在卫建被折磨的就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赵宝澜终于大发慈悲,同意了他的离婚请求。
房子归她,车归她,存款归她,卫建净身出户,不带走一粒尘埃。
卫建近乎感恩戴德的答应了她的条件。
找了个时间,两人一起去了民政局。
巧了,办业务的还是上一次他们过来时遇见的那个办事员。
“办离婚手续是吗?”
办事员看了他们俩一眼,说:“想清楚了吗?都是成年人了,做事之前多考虑一下家人啊。”
“考虑的不能再清楚了!”
卫建迫不及待道:“快快快!”
办事员看了赵宝澜一眼,见她神情平淡,不怒不喜,就觉得这俩人的婚姻应该还没有走到尽头。
你看女方这么冷静,也不主动催促,可见对男方还是有感情的嘛。
办事员喝了口水,说:“不好意思,今天机器坏了,办不了了。”
“办、办不了了?”
卫建愕然道:“怎么会办不了了呢?我们专门来办手续的!仪器什么时候才能修好?半小时之内行吗?!”
“我也不太清楚,”办事员敷衍说:“你们过几天再来看看吧,说不定到时候就好了呢。”
过几天?
这是什么事情,就能说过几天?
你知道我是有多不容易,才求着陈露答应离婚的吗?
几天之后她又改变主意了怎么办?!
卫建满心希望奔向新的生活,没想到遭遇了迎头一击,满头冷汗的坐在那儿,崩溃道:“上一次来办离婚手续的时候不就说机器坏了吗?这回怎么又坏?!!”
办事员还没说话,赵宝澜就笑着说:“可能是我们的缘分还没有倒头吧。”
“对了!”办事员赞许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什么坎儿过不去?回去再好好谈谈吧。”
我谈你妈个头!!!
我跟陈露这个魔鬼还能有什么缘分?!
卫建只觉一股冷气从脚底一直冲到心窝子,转而又变得灼热起来,他嘴唇动了动,还没等说话,旁边陈露把证件收进包里,显然是打算离开了。
今天她走了,下一次踏进来得是什么时候?
卫建满心绝望,目光空洞。
办事员还在那儿笑着说话:“以后别来了啊,从前人都过一辈子,哪像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火气太盛,过不了几年就要分。”
“您放心吧,以后我再也不来了,”赵宝澜笑吟吟的说:“我都从新闻上看到了,每对来办离婚手续的人您都说机器坏了把人给糊弄走,保全了好多人的婚姻呢,您可真是个大好人!”
“嗨,”办事员难掩得意,摆摆手,谦逊道:“老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啊。”
这之后陈露说了什么,卫建都没听清楚,他脑海里只回荡着那一句话,掰碎了思来想去,轰鸣震响。
机器没坏,是办事员糊弄他的!
就因为那句老话,狗屁的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
可他算什么,他的性命算什么?!
办事员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观,把他的命拿出去赌吗?!
不离婚,摆脱不了陈露,他被她打死了怎么办?!
这办事员会给他偿命吗?!
会吗?!
这踏马的算是什么道理?!
卫建头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紧绷到极致,忽然断裂开来,他眼球布满血丝,哈哈大笑着抡起凳子,猛地砸到了办事员头上。
周围安静了几瞬,场面旋即混乱起来,尖叫声伴着卫建的大笑声,民政局内异常的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