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宁觑了她一眼,继续解释道:“提前上京,便是因了此事,寒门第一人代表的是寒门清流一脉,三公六侯与权臣皆想拉拢……”
“倘若你不站队,便会被众人争抢,争抢之下必有龌龊,以己为饵,愿者上钩!”
贾子云不雅的拍了下大腿,眼睛发亮,急促的说道。
便见对面之人点头,淡声道:“我没料想到,定远侯府先着了道。我以为会是,长信侯。让你看与户部相关的策论,乃贾师之意,即使定远侯没有着道,户部你必定要去。有恩师留在朝廷的人一路护送于你,你此番定不会下放州郡,半年期满,大抵是户部侍郎。"
瓷杯内的茶水凉了些,柳长宁换了副茶盏,浅斟一杯。
她白皙的脸掩在氤氲的水雾内,贾子云一时看的有些呆,母亲说过,柳长宁之才不在诗书,更在经世致用。
此番她方明白“经世致用”四字用在何处?不仅是朝廷变革,还有这卓识远见。
她脸上现出一抹羞惭之色,顺着她的话问道:“历来状元翰林院编纂半年,皆是下放州郡,你可想留在京城?”
“我去胶州”柳长宁看向窗外,声音有些淡。“胶州历来盐商泛滥,官员与盐商勾结,民不聊生。年前长帝卿亲自督查,却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唐堂去年下放胶州,一应情况皆是飞鸽传书于我,胶州百姓因了买不起高价盐,长期无盐食入,你知道最后会如何?”
柳长宁没将“死”字说出口,贾子云亦是心领神会。
“盐税祸端始于英国公府,倘若能抓住他的把柄。往后这步天下棋局,倒是容易了些。”
贾子云眼中忽的蹦出一道亮光,他抖了抖唇,神色激动。
此番入朝为官,她以为必是一条你死我活,血腥之路。须得徐徐图之,却没想到好友早有了谋算。
英国公府?倘若他们能抓住英国公的把柄,这步棋便是踏了一万步。
现今朝廷势力驳杂,除开长帝卿为首的保皇派与士族拥戴的镇南王。
两方势力,势均力敌,兵权在手,暂时无法撼动。
却有一部分游离势力,可……
这一部分官员是以英国公为首的中立派,不参与党争,在朝中左右逢源,倘若抓住英国公府的把柄,将其化为己用。
再加上这些年,贾太傅与柳长宁特意培养的一小部分寒门官员。往后她们在朝堂之上,便有了变革的话语权。
想通各中关节,贾子云心头一凛,冲对桌的好友慎重点点头:“我去户部!长宁,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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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是放榜,柳长宁虽不着急,可贾子云姐弟确是尤为的心急,早早为她定了客栈天子房。
她便也没有强行回南华庵,毕竟南华庵来往金陵城需得几个时辰。
考量到会试放榜第二日便是殿试,左右也就在金陵城待上一日。明日放榜留在此处较为方便。
与贾家姐弟告别后,天色渐暗。
今日陪贾子爵逛街一整日,出了不少汗。
柳长宁叫来小二姐,打来热水,沐浴洗澡。
她素来爱洁,这些年手头宽裕,便也不得委屈自己。
木桶盛着花瓣,水温正好,柳长宁撩了些花瓣水拍在脸上。忽的眼中滑过一抹厉色。
她冷淡的抬起头,冲着屋檐的方向,冷声道:“来者是客,阁下不出来一叙?”
她边说,手中捏起一块花瓣,花瓣如一叶飞刀向头顶屋檐呼吸紊乱的人射去。
那人急急的躲开花瓣,呼吸粗重的从横梁之上栽落下来,直直落入的浴桶中,水花四溅。
柳长宁脸上的神色裂了,一贯寡淡的面容盛着三分薄怒。因了横梁上偷窥的歹人,此刻正栽倒她怀中,直直的坐在她不着片缕的身上。
她浑身冷意,掐住他的脖子。却不料这小贼不知因何蠢笨异常,头埋在澡水中,不见抬起,险些被水溺死。
柳长宁提起他的颈子,借着烛光看清了狗狗祟祟的歹人。
来人身着一袭夜行服,黑色的发被打湿,湿湿嗒嗒的贴在身后,一双桃花眼微呆,翘挺的鼻尖沾着一滴水珠,将落不落。
棱唇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水珠顺着他的湿发一路下滑,勾画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三分魅惑三分呆痴。
柳长宁愣了片刻,她薄唇微抿,用了力,提起他的身子,便欲将之扔出浴桶之外。
被水打湿,本是狼狈不堪的男子,忽的回神儿,半寸的身子横空,已将被扔出……
他闭了闭眼,伸出长臂,用尽全力扣住她的纤腰。尽管修长的手指哆哆嗦嗦,心底蔓延着隐秘的羞耻与难堪……
第60章 无边夜色,解释
柳长宁慢半拍的收回拎住他脖颈的手, 杏眸内划过一抹挣扎。
她对眼前的男子有种莫名的温柔与怜惜, 说不上是否与人间情爱相关。却源于脑海中翻涌碎片,亦源于顺从心底的声音。
本是想娶他的,倘若他愿,娶回来, 她许能知道自己曾经失去的是什么?
可他不愿,娶他便做不得真。
那日贾子云带她去戏园子里,看了一出戏。
戏文里唱:晓风干,泪痕残,一杯愁绪, 愁满腹, 错错错。
戏子在戏台正中声情并茂垂泪, 为伊消得人憔悴。
柳长宁神色便有些恍惚。
她三辈子为人,未曾尝过被拒绝的滋味, 却原来凡人间的悲欢离愁, 应肝肠寸断、茶饭不思。
可是她……没有!
不可否认, 心底所有的异样, 皆是因为对上裴元绍那双含情的墨眸, 抱了他的身子,情因此而生,却无处安放。
大抵是不太爱!
不见亦不想,没有撕心裂肺的悲喜,亦无惆怅满肚的思念。
分别的这些时日,记忆中的碎片便消失了, 只要不遇见,心底莫名的酸意一丝未留。
她不通情爱,可大抵也明白,自己莫名对他生出的怜惜因何而来。
好在那日他是拒绝的,否则……她对他岂能公平?
裴子渊的一生,应是极为苦的。他以一男儿身在朝堂中摸爬打滚,所为皆是为了朝廷安定,百姓安居乐业。
那日要了他的身子,她便写了信快马加鞭交给贾师,她要知道他的所有。
信件一来一回,几日前方到她的手中。
贾师的回信是厚厚一沓宣纸,最终评语为:惶惶高宗业,一人撑天下。
高宗指代明行女皇,一人便是裴子渊。
贾师说,倘若帝卿为一女子,便是千古一帝君。可他身而为男……这一生注定天下人负他!裴家王朝负他。
柳长宁看完他所有的隐忍与背负,便知自己错了,茫茫人间于他是刺骨凉。
娶他,便要真心爱他。容他所有!
而她至今不明人间情爱……他亦心有所属。
疏离便是更好的对待!
“放开!”她的声音极淡,听不出多大情绪,茶色的眸子内没有那日的温柔,惊讶过后,只剩淡淡的疏离。
细腰上的手指停止哆嗦,随着她话落,反而扣的更紧。
柳长宁眉目已是隆成了一座山丘,抬眸细细打量眼前男子,半月未见,他似乎清减了不少,脸颊消瘦,桃花眼凸显。有情亦无情,看不透。
她迎上他的视线,淡声道:“殿下您可知自己此刻在做什么?”
木桶狭小,她松开钳制他的力道,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如无骨支撑的皮囊,顺势跌坐入她的怀中,水花四溅。
两人严丝合缝的贴合。隔着薄薄衣衫,可以听见他如鼓点般心跳声。
房内一时安静。
“苍云,我热!”裴元邵艰涩的张了张嘴,手顺着她的光果的腰,攀上她的肩头。
老干部柳长宁几世为人,没被如此露骨的勾,引过。
方才对他生出的万丈怜惜仿佛是个笑话,她眯着眼,懵逼脸……
怀中的男子比她高出半个头盖,黑衣尽湿,腹肌分明,窄臀细腰。
身姿大半掩藏在水底,若隐若现,举手投足间,皆是勾引。
柳长宁的心头突突的跳,茶色的眸子暗了半分。
裴元邵低头,凑至近前,他的唇顿在她唇前一指处,红色的柔软伸出,舔了舔干涩的唇角。
哑声低语道:“嗯,我知道!苍云,我好热……”
他灼热的吐息声喷洒在她的面上,所过之处,毫毛直竖。
柳长宁反手环住他的脖子,伸头,凑至他的耳边,沉声问:“哦!殿下可是又喝醉了?哪里热?要不要草民帮你纾解纾解?”
裴元绍打了个激灵,耳朵尖几不可查的竖了起来,绯红一片。
他抖着唇,羞耻的嗯了一声。俊脸满是期待。
柳长宁默了默,抬手……
一指推开他的头,她倏然起身,打横将他抱起,不容反抗的将他扔在木桶外。
木桶的水溢出满地。
柳长宁看着跌坐于地的男子,似笑非笑道:“屋外凉凉无边夜色,最是适合殿下解热。不若出去,便能好?”
她虽是凉薄的将他扔了出去,可是方才拖着他的臀,尽量压低了三分高度,是以即使裴元绍摔倒在地,却并不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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