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有些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怎么了？”楚芊来这也有好些日子了，倒是第一次见陶琪说话这么生分。
“那么深的池子您说跳就跳，还是为了一个和咱们关系并不好的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小姑娘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楚芊意识到情况不对。忙放下汤碗转回身，就发现陶琪脸上挂满了泪珠。
“别哭呀，”楚芊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急得来不及找帕子直接用扯起袖子帮陶琪拭泪，“我们小琪琪的眼泪比珍珠还贵重，你一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此话一出，惹得陶琪忍不住破涕为笑。
“这才对嘛，擦擦眼泪，快别哭了啊。”
现在回想起那时的场景倒是有些后怕，不过当时情况紧急她也来不及考虑太多。虽是萍水相逢，但她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楚芊顿了片刻，再次开口：“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是为以后积福了。”
“二夫人。”忽地从外头走进来一个嬷嬷。
楚芊转回头从凳子上起身，这嬷嬷看着有些眼熟，上次在寿安堂好似见过。
“二夫人，老太太让你现在去一趟寿安堂。”
果不其然，楚芊抬手示意了下身上穿着的睡衣，不好意思的笑着开口：“这位妈妈你也看到了，容我先收拾下。还劳您回去禀告母亲一声，我尽快过去。”
“好，那二夫人您紧着点时间。”说完这位嬷嬷就退了出去。
“老太太怎么会突然来找您了？”
“我也不清楚，”楚芊摇了摇头，“先换衣裳吧，去了才能知道。”
简单收拾了下，就紧赶着去了寿安堂。
“二夫人，您一人进去就好。”
门口的嬷嬷抬手将楚芊挡了下来，看着她身后的陶琪说道。
“好，”楚芊偏头看向陶琪，“琪琪，你就在外面等我吧。”说完一个人走了进去。
里面的场景倒是出乎楚芊的意料，整个寿安堂都充斥着一股严肃的氛围。
厅里一共四人，丫鬟什么的都撤了下去。老太太坐在上座，旁边站着吴倩，地上还跪了一男一女。
楚芊扫了眼，女人腹部隆起，那跪着的应当就是沈江和他的那个外室了。
“母亲。”
楚芊微微欠身朝堂上的人行礼，老太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楚芊便也不急，就站着等她开口。
地上的女人脸色惨白，额头上也已渗出了冷汗，显然已经有些受不住了。
“母亲，柳儿还怀着身孕，不能再跪下去了啊。”沈江满脸着急，开口替身侧的女人求情。
柳儿，楚芊心里默念了声。
这个名字确实和她这个人挺配，整个人就像没了骨头般靠在沈江肩头，柔弱的让人心疼。不说是男人了，饶是她一个女人看了也不忍心。比起脾气暴躁的吴倩，想必这一位还是更能抓住沈江的心。
“她跪到什么时候起来，不是我说了算，而是要你的正妻说了算。”
第9章
老太太这话吴倩听到就不乐意了，人又不是她罚着让跪的。老太太这样说，那意思便是若出了什么事都要怪在她头上。
“我怎么娶了你这样一个心思恶毒的女人回来。”沈江指着吴倩骂骂咧咧道，骂完又一脸深情的赶紧回到原位扶着身侧的女人。
“沈江，我看你不仅被这狐狸精蒙住了眼，更被迷了心窍。你还有没有良心，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任劳任怨什么都不图。”
“最后就得了一个心思恶毒，好呀，真是好！”吴倩被沈江的话气笑了，笑着笑着眼里就泛起了泪光，这么多年的感情终究都是喂了狗。
“我和沈大哥两情相悦，柳儿只是想和沈大哥能长相厮守，至于名分什么的柳儿并不在意。”
说话的女人脸颊上挂满了泪珠，身子也不停地抽动。这般柔弱，让人不禁担心她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柳儿，你说什么傻话。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唯一的妻子，我一定要娶你做平妻。”
楚芊彻底被这段话雷住了，原书里也有沈江纳妾的情节，但她当时顾着看沈佩其他都没怎么注意，这沈江还真是渣得彻彻底底。
“好了，都给我住嘴。”沈老太太敲了敲手上的拐杖，随后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向楚芊，“老二家的，这件事你怎么看？”
突然被点到，楚芊抬眸，心中有些疑虑，不知这老太太打的什么主意。
她微微一笑，“母亲，这毕竟是大哥和大嫂的私事，我一个外人也说不清。”
这趟浑水她不想淌，也没必要淌。
“母亲，老二媳妇说的对。她什么都不清楚，您就别为难她了。”
？？吴倩居然会替自己说话，今日这一出出的事情怎么都这般反常。
吴倩话刚说完，沈老太太就瞪了她一眼，厉声道：“我看你这个做大嫂的也是糊涂，咱们都是一家人，何来外人不外人的。”
“老二家的，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这下是不说也不行了。
楚芊视线直视上座的老人，“若是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还望母亲多担待。”
“柳儿姑娘身子已经这般重了，既然是大哥的骨肉那我们沈家自然是该负责的。”
说完楚芊顿了顿，瞥向地上的两个人，再次开口：“但是，大哥也不能忘了，大嫂才是你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在芊儿看来，宠妾灭妻是万万不可取的。”
“江儿，老二媳妇说的你听清楚了么？你要记住，虽说新人胜旧人，但旧人也是那从前的新人。”
“你只能纳妾，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沈老太太看向柳儿隆起的腹部，“若是男孩便记在大娘子名下养着。”
“母亲……”沈江还想在说什么。
“若不同意，你就带着这个女人一起给我滚出去。”
这段话彻底将沈江镇住，毕竟他整日游手好闲能不能养活自己还是个问题。
“好了，我累了，你们都回去吧。”说完，老太太从椅子上起身，由嬷嬷扶去了里屋。
既然都散了场，楚芊一刻也不想在这多待，抬起脚就朝外走。和沈江擦肩而过时，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这老太太甩锅的手法楚芊不得不佩服，她只是想心里的想法如实说了出来，又让她招了仇恨。就知道找她过来定没好事，楚芊叹气，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郡主，怎么样？”见她出来，陶琪立马迎了上来。
“没什么，”楚芊摇了摇头，“回去吧。”
“等一下。”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楚芊回过头，就见吴倩朝自己走了过来。楚芊蹙眉，自己最近好像没做什么得罪她的事啊。
“我可以和你聊聊吗？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对面的吴倩不再咄咄逼人，相取代的面色是楚芊从未见过的柔和，说话的语气也带着几分真诚。
“好。”楚芊点了点头。
“今日听下人说是你把我救上来的，先和你道下谢。救命之恩都说当涌泉相报，日后若是你有什么需要，我也定不会推辞。”
吴倩注意到旁人眸里透出来的震惊，说完自嘲地笑了笑，“很意外吧，其实我还是分得清是非的。”
“这一年多来，我一直把你放在对立面，当然你也没把我这个大嫂放在眼里。但作为一个长辈，我也没做到包容你，反而一直攻于算计。最近，我倒是想开了很多事，我俩毕竟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同嫁来沈家更应该彼此帮扶。”
“所以，我们不如讲和吧？”
一段话说的十分郑重，不像虚假之言。
“大嫂能这样想，我自然没有异议。往日闹的那些不愉快，我们都忘了吧。”
楚芊想起白日她落水的事，还是忍不住劝慰：“至于大哥和柳儿姑娘的事，大嫂定要看开些。若大嫂真出了事，倒是遂了他人的心意，到最后苦的还是瑛姐儿。”
“嗯，你说的我已经想明白了。只要我还在，正妻的位子始终是我的，往后我就带着瑛儿好好过活。”
没料到吴倩能这么快想通，楚芊眸里闪过丝丝讶色，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对了，我有件事想与你说。”
吴倩迟疑了会儿，还是决定说出来。
她愧疚道：“你院里的春桃是我安排过去的，上次……”
“大嫂，”楚芊适时打断了她的话，“这件事我一早便知道。”
“那你上次为何未揭露我们？”吴倩满脸不敢置信。
楚芊笑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所以对于这件事，大嫂你也不用自责。”
*
和吴倩聊完后，楚芊愉悦不少。当时下水救人没考虑太多，没想到会因此少一个敌人多了一个朋友。好有好报，古人诚不欺我也。
回到雪清轩，楚芊便发现桌案上多了一封信，上面写着芊芊亲启并没有署名。
芊芊？楚芊秀眉蹙起，“这信是什么人送过来的？”边问着一旁的丫鬟，手下拆信的动作也没停。
一旁打扫屋子的丫鬟停下手中的动作，恭恭敬敬走到楚芊面前，“回二夫人的话，信是一个时辰前门房送过来的。至于是何人送来府下的，门房的人说他们也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