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凛风阵阵,要是这样出去等不到见沈佩她就要被冻得丢了半条命,楚芊甩开肩膀上的手。
“嫂嫂,我又不是犯人,再说这般去见母亲大人实在有失体面。”她指了指自己的赤脚,脚趾都冻得蜷缩起来,“容我穿双鞋子先。”
第一次穿这种绣花鞋,脚后跟半天都扒拉不上。
“快点……”一旁的吴倩满脸不耐烦地催促着。
闻言,楚芊抬起头,眸里带了一丝冷色,“这么着急要不你来帮我穿?”
一句话将吴倩呛了回去,耳边终于清净了下来。
楚芊站在寿安堂内,整个堂内都充斥着一股香火味,书中倒是提到沈老太太十分奉佛。
对面上座着一个面色并不慈祥的白发老太太,手上提了个火炉,装发并不整洁,想必也是被吴倩派来的人叫醒的。
“跪下。”老太太嘴里冷冷吐出这样一句。
“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何要跪?”楚芊顿了顿,让自己尽量模仿原主的嚣张跋扈,“再者我可是郡主,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让我下跪?”
“放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长辈吗?”沈老太太气得将手中的茶杯砸到地上,碎片飞的到处都是,还有一块滚到了楚芊脚边。
楚芊盯着那块碎瓷片,有些庆幸原主是不是个软性子,不然的话此刻她也只能任人摆布了。
看到楚芊彻底地惹怒了老太太,吴倩得意地冷哼了声。她走到老太太身边,“母亲,来龙去脉想必您都清楚了,不知母亲现下有何打算?”
见状,楚芊忙赶在沈太太前开口:“我倒是要问问大嫂,这深更半夜的莫不是一直蹲守在我房门外?我想见二爷,大嫂也不让。还把我院里的人都控制起来了,不知大嫂安的是什么心?不过想必大嫂倒是记恨我许久了吧,才会想出这些法子来对付我。”
听到这番话吴倩不干了,“你自己做了这般污秽之事,现在还倒打一耙我起来了,纵你是说出花来母亲也定是不会站在你那边的。”
沈佩和原主成婚后,沈老太太心里便一直不痛快。一个妾室生的孩子竟然娶了侯爷之女,好在两人婚后一直不和。不过毕竟还是候府,即使落寞了也比吴倩这个七品官的娘家强,说不定什么时候沈佩就沾上了候府的光,沈老太太早就想让两人分开。今日便是个好机会,只要把人送进官府,也是他们候府理亏,不仅能断了这门亲事,也不会给沈府留下话柄。
“深更半夜你屋里进了一个男人,这么多人都亲眼可见,你还有何狡辩的。”
上座的沈老太太开口,声音洪亮。
楚芊将鬓边的碎发抚到耳后,朱唇再次扇动:“母亲,我不给别人开门,但我也没法阻止别人要来摸我的门啊。况且赵任进门后我并没有顺从他。若是这样,那日后让人拿钉子把我的房门封死算了。”
“还有,母亲,我想见二爷一面,他是我相公,这要求不过分吧?”
“佩儿在军营,这大晚上外面又冷得慌,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让他跑一趟。”
楚芊:??老婆都要给他戴绿帽子还不是大事?
“那母亲便是偏生要安我私通的罪名了,既然如此我也没脸再活下去,不如血洗这寿安堂算了,佛祖一定能看见我的清白。”
说罢,楚芊便从地上爬起身,要朝一旁的墙壁撞去。
“快拉住她。”
沈老太太急得两手拍腿,从椅子上起了身,嘴里不停嘀咕着:“佛祖恕罪,佛祖恕罪……”
一旁的丫鬟眼疾手快忙把人拉住了,既然如此楚芊也顺势再次瘫倒在地上。
沈老太太终于松口:“派人把佩儿叫回来。”
“母亲……”吴倩还想再说什么被沈老太太一个眼神止住。
她心里暗叫不妙,还有些疑惑,这个楚芊一向嚣张没有脑子只会以势压人,何时变得这般伶牙俐齿了。
楚芊如愿以偿,悬着的心往下沉了半分。
良久,楚芊站得双腿都开始发酸。正疑惑着这沈佩怎么还没回来时,门口就传来了小厮通报的声音,楚芊忙回过头。
“二爷回来了。”
紧接着一个穿着长靴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男人载着满身寒气,黑色的披风随着他走路的动作随风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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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楚芊的视线从下往上,男人一身黑衣,身姿挺拔。
紧接着入目的是一张棱角精细的面庞,英气的剑眉下一双墨眸此刻如寒潭般深邃,眼尾处的一颗朱红色痣格外显眼。因着常年待在军营风吹日晒的缘故,古铜色的皮肤更增添了几分男子气概。男人此刻的薄唇紧抿着,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楚芊顿了两秒,终下定决心。待男人走过来时,眼里蓄满泪水,扯住他的衣袖:
“二爷,你终于来了。”
沈佩侧着身子微微点头,没有和她多说。便跪下身子朝上座的老人行礼,“母亲,近来身子可还安好?”
充满磁性的声音传到楚芊耳里,让她有些焦虑的情绪得到了缓解。
见着沈佩跪了下来,楚芊也跟着跪在了他身侧。
沈老太太啜了口茶盏里的热茶,“砰”地一声将茶盏子放到桌案上,激起一圈水晕。
“先别管我的身子了,看看你媳妇干出来的好事。”
老太太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咳嗽起来。
“母亲……”一旁的吴倩赶忙伸手帮老太太顺气。
楚芊暗暗瞥向一旁人的脸色,仍是和方才进屋时一样严肃。她也猜不透这人的心思,但唯一有把握的便是沈佩和沈老太太之间也是有隔阂的。
沈佩生母许小娘温柔贤淑,原本也是出身好人家,但因家中突然遭难,被沈家买来给沈佩父亲沈盛做妾。来沈家后便深受沈盛喜爱,当时身为大娘子的沈老太太便一直厌恶许小娘,特别是在她产下沈佩以后。
沈老太太担心自己地位不保,便处处针对许小娘。后来许小娘难产而亡,沈佩便过继到沈老太太膝下。从小到大便一直受冷眼相待,再后来沈佩小小年纪便跟随舅舅从了军。
待上方的咳嗽声平静下来,沈佩再次开口:“天寒,母亲还是多注重身子。这件事我已听家中小厮说了。若她真做出了有辱家门之事,母亲放心,我定不会包庇。”
听了这话一旁的吴倩不乐意了,阴阳怪气道:“什么叫真做了?这么多人都亲眼所见,难不成是我们故意栽赃她不成?”
吴倩步步紧逼,楚芊一时心急,如今她的处境岌岌可危,一定要抓住时机努力洗白。
“二爷,我真的没有与那赵任苟合,你要相信我。嫂嫂进屋之时我正准备逃走,本以为嫂嫂是来救我的,谁料她一进屋二话未说便要安我私通的罪名,还把咱们院里的人都控制起来。”
说完她一脸肃穆泪眼汪汪地看向沈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抓着这人的手臂。作为一个健身爱好者,楚芊清晰地感受到男人手臂上健硕的肌肉。
突然其来的肢体接触,沈佩一时接受不了。他不露声色地朝旁边移了移,将手臂抽了出来。
身旁的妻子此刻是从未有过的平和顺从,身子也因为抽泣的缘故止不住地发抖,沈佩心里产生了些异样的感觉。
自从成婚以来她便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娇纵蛮梗的,他本以为这次府里定会被她闹得鸡飞狗跳,未料回来竟会看到她乖乖地立在寿安堂内。
他再次看向上旁的沈老太太,一字一句道:“母亲,事关重大,我已经派人去宣平候府。不管怎样,郡主身份尊贵,我们还是要顾及候府的面子。”
他知道楚芊本就对他没有感情,若此事为真,不如和离,二人都能得到解脱。
“二爷,候府的人来了。”外头传来沈佩手下通报的声音,很快一位利落的妈妈就走了进来。
“见过老太太,大夫人。”
来人是候夫人秦氏身边的贴身管事陈妈妈。
“我们侯爷听闻此事,一气之下旧疾发作,夫人忙着照顾老爷,便差我过来传个话。侯爷说此事交由老太太全权处置,若我们郡主真做出了这般丧行败德之事,尽听沈府责罚决不轻饶。我们侯爷也相信老太太会将此事调查清楚,秉公处理,倘若这是一场误会也定能还我们郡主一个清白。”
一席话说的是铿锵有力面面俱到,没有错处可挑。
楚芊松了口气,虽然就派了一个下人过来,但看这态度也是不想让宣平候府丢了脸面。
明眼人都能猜到这侯爷哪是生病了,明摆着是不想将事情闹大。一句调查清楚就是在给沈府施压,几人各执一词,各说各的理,怎会查得清。
“你们候府就是在仗势欺人。”
吴倩筹划了许久好不容易抓到把柄,这口气一时怎么也咽不下。
“大夫人,话可不能乱说。我想我已经将侯爷的意思表述得很清楚了,不用再给您复述一遍了吧。”
“你……”
吴倩被陈妈妈一口呛了回去,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
“好了,”沈老太太露出笑容看向下方的陈妈妈,“在您来之前我已经都调查清楚了,纯属误会一场。赵任身为管家对二夫人图谋不轨仗罚五十大板赶出府去,此事府内以后谁都不准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