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哭呢?”陆廷祈亦是问。
“三爷……”唐晚缓缓地抬起头,一双星眸泪眼婆娑,楚楚可怜,“三爷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嗯?”陆廷祈还是那副姿态。
“三爷那天说的话都忘了吗?只要我怀上孩子,您就娶我过门的。”唐晚提醒。
陆廷祈似笑非笑,“是我的孩子吗?”
唐晚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当然是您的孩子,我难道还敢对三爷作假吗?”
陆廷祈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却道:“周远昨天走得那么突然,你就没一点难过吗?”
“他的事情,我不知道。”唐晚镇定道。
“三爷爷,叔叔没走,昨天还请我们吃汉堡包呢。”白兜兜拉陆廷祈的衣角。
陆廷祈低头看着她,“周远昨天送你们回来后,在回去的路上出了车祸,当场毙命。”
“死了?!”白兜兜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抬头,看到站在客厅门口的唐酥酥,“酥酥?酥酥怎么来了?”
唐酥酥像一根木头桩子定在原地,一双懵懂的大眼眸渐渐地红了,豆大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兜兜,你们……你们说什么?爸爸死了?”
“唐酥酥,快回家去!”唐晚低声呵道,“这没你的事!”
“妈妈……”唐酥酥僵硬地转动脖子,“妈妈,你告诉酥酥,爸爸真的死了吗?”
“唐酥酥,我最后跟你说一遍,周远不是你爸,你别跟我提他。”唐晚这种行为叫什么?提了裤子不认人!
远不止如此。
她给周远画大饼,给他规划美好未来,不过是想借他的种,现在她怀孕了,周远仅存的那一点利用价值都没了,所以还留着干嘛?坏她好事吗?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
唐晚无法想象周远死前的痛心和绝望。
他深爱到骨子里的女人,不过拿他当棋子,没用了,弃之如敝履。
刹车失灵,他知道是唐晚动的手脚,心灰意冷的同时,心中唯一的遗憾就是——真的真的回不了老家了。
酥酥,爸爸不能陪你长大了,对不起。
唐酥酥手里的洋娃娃掉地上,她哭得惨兮兮望着唐晚,“妈妈骗人,爸爸是酥酥的爸爸,爸爸昨天答应了酥酥,一辈子陪在酥酥身边。”
“唐酥酥,你闹够没有?”要不是陆廷祈在场,唐晚早就冲上去收拾唐酥酥了,一天天就知道哭,跟她短命鬼老爸一样,没用的东西。
白兜兜看唐酥酥哭得那么伤心,也跟着红了眼睛,爬下沙发跑去挡在唐酥酥前面,“唐晚阿姨过分,叔叔对酥酥那么好,就是酥酥的爸爸,酥酥的爸爸死了,酥酥难过,唐晚阿姨不安慰还凶人!讨厌!”
“你们……”唐晚气得要死,又不好发作,继续扮可怜,“你们以为我就好受吗?”
陆廷祈没有兴趣看她演戏,起身上了二楼。
“三爷!”唐晚急切地跺脚。
消息都放出去了,如果陆廷祈反悔,她就会成为M城最大的笑柄。
“下个月完婚。”陆廷祈语气平和冷淡,仿佛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终于得到满意答复,唐晚悬在半空的心总算可以放下,强忍不住的笑意如烟花绽放,即便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
“妈妈……”唐酥酥冲到唐晚面前,她向来怕她,但今天例外,昂起小脑袋直直地望着她,“爸爸刚刚死了,你就跟别人结婚?你一点不难过吗?”
唐晚摸了摸她的脸,“傻孩子,人死不能复生,周远死了,难道我们就不活了吗?”
“不是的!”唐酥酥往后退了两步,痛心疾首,“妈妈真的一点不难过,那是酥酥的爸爸呀。”
唐晚笑盈盈地往二楼看了眼,“很快酥酥就有新爸爸了。”
“我不要新爸爸!我不要!酥酥只有一个爸爸……”
突然“啪”的一声脆响,白兜兜都被吓了一大跳,扭头,唐酥酥白嫩的小脸上有手指印。
“酥酥!”白兜兜跑上前,小手叉腰,奶凶奶凶地质问,“唐晚阿姨不能好好说话?为什么要打人呢?”
动静闹大,白星泽跟莲姨从楼上下来,白星泽担心白兜兜,跑得飞快,“兜兜没事吧?”
白兜兜撇着嘴摇头,告状:“哥哥,姨姨,唐晚阿姨打酥酥!”
莲姨看了眼唐酥酥,左半边脸红得充血,立马去厨房拿冰块给她敷脸,一边敷脸一边劝唐晚:“唐小姐,有话好好说,酥酥小姐虽然年纪小,却也乖巧懂事……”
“莲姨,这是我的家事,有你说话的份吗?”唐晚将人打断,俏丽的尖下巴抬起,余光瞥过去,充满了鄙夷。
莲姨以为自己看错了。
以前唐小姐对她都很客气的,今天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唐晚捋了捋披在胸前的长波浪卷发,忽然就笑了,“下个月我就要跟三爷结婚了,以后我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莲姨对我可要多尊重些,不然后果自负。”
莲姨这才反应过来,搞了半天,唐晚要嫁的豪门是三爷,原来的温柔娴淑都是装模作样,枉她之前帮她说了那么多好话。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第二天唐晚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宣布自己退圈嫁人的消息,记者好奇到底是谁抱得美人归,唐晚迫不及待地说出陆廷祈三个字。
唐晚竟然拿下了陆三爷?!众人惊羡不已。
刚还在为唐晚风头正劲突然退圈感到不值当,现在一听是跟陆三爷结婚,所有人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这要是换做我,我也退好吗?
老公那么帅那么有钱,当然得在家里守着了。
什么都不用干就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谁又不想呢?
唐晚在别人眼里看到了满满的嫉妒和不甘心,这就是她想要的,她终于如偿所愿了。
回到家,踢掉高跟鞋,光着脚在客厅里边唱歌边跳舞,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轻晃着高脚杯,仰头将杯中酒尽数干了,大喊一声:“酥酥!你在哪儿呀?妈妈回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唐酥酥从自己房间出来,趴在二楼护栏边上,“妈妈……”
眼睛通红,明显哭过。
唐晚心情好,笑眯眯地朝她招了招手,“快来妈妈这儿,妈妈跟你说个小秘密。”
唐酥酥害怕,不敢下楼。
见人一动不动杵那儿,唐晚竟然没有生气,哼着小曲自己上了楼,“酥酥怎么哭了?”
唐酥酥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唐晚两根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左右看她两眼,突然冷笑一声:“你爸已经死了,他不会回来了,你想他也没用知道吗?”
“妈妈……”唐酥酥抽噎着,“我想去看爸爸。”
莲姨说爸爸的遗体在警察局,还没有人领他回家,他一个人好可怜。
“唐酥酥,我说话你当耳边风吗?”唐晚揪住唐酥酥的耳朵,笑脸消失,满色狰狞,“他不是你爸,以后你爸就是陆三爷,你妈费了多少劲才有的今天,你别跟我不知好歹。”
用了力气,疼得唐酥酥眼泪直流。
“喵~”被唐酥酥抱在怀里的糖糖护主心切,小爪子胡乱地挠了两下,唐晚雪白的手上划出一道血痕。
“啊!”唐晚一声尖叫,气急败坏地一把抢过糖糖,不由分说地摔下了二楼。
“嘭~”一声闷响。
唐酥酥往下望去,糖糖躺在血泊里最后抽搐了两下,没了动静。
“糖糖!”唐酥酥冲下楼抱起糖糖,再也忍不住哇地大哭起来。
这是爸爸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也是最后一个,她答应了爸爸要好好照顾它……
是她不乖,答应爸爸的事情,她没有做到。
越想越伤心,唐酥酥哭得快喘不过气。
唐晚被她吵得头疼,将人从地上捞起来,拖着去了地下室,“除了哭你还会干嘛?烦都烦死了,还没小鬼听话懂事,要你有什么用?”
黑黢黢的地下室,伸手不见五指,明明没有通风口,四周却绕着一股阴风。
唐酥酥哆嗦着打了个哭嗝。
唐晚点着桌上的蜡烛,睨了眼坐地上的唐酥酥,满是嫌弃,视线一转落到木偶小娃娃身上,立马变得温柔可亲,“妈妈好久没来看小乖乖了,小乖乖没生妈妈的气吧?”
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乖乖,妈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妈妈怀孕了,小乖乖马上就要有小弟弟,小乖乖高不高兴呀?”
话音未落,供桌突然震了两下,满屋的烛光摇曳起来,一团黑影从木偶小娃娃身上钻出来,隐隐约约看得出是小孩子的模样。
飘在半空中直勾勾地望着唐晚。
“小乖乖,是你吗?”虽然小鬼平日很听她的话,但唐晚也听过不少关于宿主养小鬼遭反噬的真人真事,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怕的,说话微微发抖。
黑影不说话,绕着唐晚转了两圈,最后伸手指她的肚子。
“嗯嗯,这是小乖乖的小弟弟,跟小乖乖一样乖,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麻麻……麻麻不是说只有我一个孩子吗?”黑影黑漆漆的眼睛闪着红光,看样子是生气了。
“小乖乖不生气!”唐晚忙安抚道,“就算有了弟弟,妈妈也最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