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她会离开。
他不让她离开。
但司笑无比清楚，她会离开，这是难以改变的事实。
就算她不完成任务，她也不会留下，只会被系统传送到处刑空间。
被少年抱在怀中，司笑心绪复杂极了，她不排斥他，甚至可耻地想亲近，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继续放任姬子痴的靠近。
幸好姬子痴如他所说的那样，在她说出喜欢前，不会碰她。
“好了。”姬子痴把玩着她的发丝，懒洋洋地将自己乌色墨发与女郎的青丝打结。
等司笑发现，她无语凝噎，抬手就要去解开。
人家结发都要先剪下来，姬子痴这么结发，她的头发都乱了。
“你这样我还怎么起来？”司笑拍开他阻拦的手，道。
“师姐不和我分开就可以了。”
“不行。”
“师姐，你让我一次，只有今晚，好不好。”
司笑咬了咬唇，最终没敌得过姬子痴。她放下的手，很快搂住少年精瘦腰肢。
“睡觉吧。”司笑闭上眼，放弃挣扎。
二人和衣而卧，发丝相结，衣衫叠掩，不知道是谁先落入了谁的梦中。
***
天刚亮，司笑就醒了。
她这一觉睡得不是很安定。
姬子痴与她越是亲昵，她的内心越为煎熬。
她直起身，纤腰半软，低眸用指尖戳了戳少年熟睡的面庞。
接着，毫不犹豫地用灵力截断二人相结的发丝。
“姬子痴，起来。”司笑拍了拍姬子痴的脸。
少年思绪朦胧，却下意识扣住她的手，力道微紧，藏了杀意。
“我不是杀你的人。”司笑放软嗓音。
姬子痴这才意识到是司笑，他长睫轻翕，湿润的桃花眸勾了勾。
他与司笑师姐结为仙侣了。
少年眨了一下眼，露出笑容，温软清澈。
司笑怔愣瞬间，心底不可避免地生出些愧疚。她拽起姬子痴，用动作遮掩自己的神情。
“我要送你一个东西。”司笑道。
“随我出去。”不由分说，她拉着姬子痴的手走出洞府。
姬子痴侧眸看向地面上孤零零的两截发丝，眸色微黯，但感受到司笑握住他的手时，少年弯了弯薄唇，一扫低落。
“司笑师姐......”小童声音刚响起，一下子顿住。
小童向来敬业，今天也是早早就来了，正好看到司笑和姬子痴走出洞府。
见到姬子痴，小童像见了鬼一样。
少年身穿红衣，与司笑师姐可不是仙侣模样么。
昨天与司笑师姐结为仙侣的人不是席师兄吗？但从司笑师姐洞府里出来的人却是姬子痴......小童顿时觉得席剑头顶一片绿油油。
“衣服。”司笑毫不在意小童惊愕的神情。这小童是她的人，所以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向外说。
小童脑子还没转过弯，“什么、什么衣服？”
“姬子痴的衣服，给他找一件能穿的。”
司笑要带姬子痴去储魂阁，路上肯定会遇到其他灵墟宗弟子，自然不能让他一直穿着席剑的喜服了。
只是，司笑没想到，小童不仅给姬子痴带了一套衣服，还给她也带了一套。
“这是什么？”司笑蹙了一下眉。
“情侣款衣服，我去衣物房时，正好在卖，我觉得合适，就给师姐您和姬师弟买了。”
“衣物房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看着手里的女款罗裙，司笑又回头瞥见姬子痴嘴角的笑与清澈喜悦的眸子，只觉眼皮狂跳。
姬子痴会不会觉得她故意让小童买情侣款？
司笑幽幽瞪了一下小童。
可惜，小童没注意，就算注意了，也只当司笑师姐害羞。
他懂他懂，这姬子痴都从司笑师姐洞府里出来了，姬子痴和司笑师姐一定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
在小童看来，司笑师姐的仙侣对象是席剑又如何？
司笑师姐喜欢姬子痴，那他要讨好的人，就是姬子痴。
如果说，司笑师姐是宠妾灭妻的主子，那他就是帮美艳妾室传递消息的狗腿子。
而姬子痴的这副模样，也非常适合当司笑师姐的小情郎。
小童向司笑解释为什么会有情侣款的衣服：
“昨天您和席师兄结为仙侣，艳羡旁人，这宗内掀起了一阵风潮，很多弟子都向心上人告白了呢。”
“所以你就让和席剑结为仙侣的我，与姬子痴穿着情侣款衣服出去吗？”司笑似笑非笑，眼底幽幽。
小童打了个激灵，天灵盖清明了不少。
最近司笑师姐脾气好了许多。
差点让小童忘了司笑师姐是一个特别容易发脾气的人。
小童正要低头请罪，姬子痴的声音响起，“师姐，我想和你穿情侣款。”
少年声线温软，无辜怜人，硬是让小童起了鸡皮疙瘩，活见鬼似的瞪圆眼睛看姬子痴。
姬子痴绝对会变脸！小童暗暗下结论。
他对司笑师姐和对别人简直就是两个态度。
“我不想。”司笑口是心非，扯开界限。
但姬子痴却偏偏要凑近，打破界限，他直接抱起司笑，在小童惊呆了的目光中，抱着司笑回到洞府。
他脱下红衣外衫，纯白里衣与少年玉白肌肤映衬，姬子痴把手中的男款衣服递到司笑手中，眼巴巴道：“师姐帮我穿。”
少年桃花眸湿润潋滟，像是拒绝了，他就会红起眼眸。
姬子痴又戴上了画皮。
司笑想。
尽管知道姬子痴这副模样伪装的成分居多，但她还是不耐地展开衣衫，给姬子痴穿上。
等系上帛带，司笑才意识到不对，她咬了咬牙，“你居然敢让我帮你穿衣服。”
她话音刚刚落下，少年的手触到她的衣襟，他眨眨眼，“没关系，我也会帮师姐穿衣服。”
说着，他试探似地揪紧司笑的衣领。
但这时，姬子痴神色愣了一下。
他像兀地意识到什么，忽然松开司笑衣襟。
司笑以为他要放弃时，少年瘦白的指尖微凉，勾起司笑的下巴，姬子痴轻轻与她贴面，“师姐会让小童服侍更衣么？”
姬子痴状似漫不经心，实则眸色冷下，隐有杀意掠过。
“不会。”司笑反应快。
“所以你不要想着杀了小童。”她戳穿姬子痴的心思。
与姬子痴越亲近，司笑越是发现，姬子痴此人心理病态，藏在表皮下的真实的情绪总是带着暴戾与残忍，甚至还有些多疑。
司笑话音落下，姬子痴仍然半贴着她的面庞，似乎还未被说服。
见他这样，司笑无奈，只能哄道：“所以接下来你是第一个帮我更衣的人。”
像得到了奖励糖果的小孩，姬子痴清澈笑音霎时铺洒在她耳尖，离开时，他顺势吻了一下司笑的耳朵。
姬子痴慢条斯理扯开女郎衣衫，少年指节漂亮白皙，他的动作并不唐突，反而带着优雅。
衣襟稍松，露出里面的衣服。
司笑穿了里衣，料子薄，上半部分很是贴身。
虽然不透，但当少年的手碰过时，宛如无物，司笑顿时僵硬。
“等等。”司笑按住姬子痴的手。
“师姐要反悔了吗？”少年眼睫倦懒低垂，语气闷闷。
但他下一句话内容残忍，“那我还是杀了小童吧。”
“为什么？我不是说了小童不会服侍更衣吗？”司笑不解，心顿沉。
“因为我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就要杀小童？这岂不是滥杀无辜。
姬子痴和正道仙尊一点也不像，按他的性格，他更像是要成为残忍的魔修。
最近，姬子痴试探般地，一点点在她面前露出真实面目。
如果她不安或是讨厌，他就会戴上温良的画皮，伪装成乖乖的模样，很是耐心。
在姬子痴露出真面目的这种时候，偏偏是自己快要离开了。
司笑攥紧指尖，她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对待姬子痴。
“你不能这么做。”司笑微顿，加了一句，“我不喜欢。”
“嗯，那我不会杀他了。”姬子痴乖顺道，“师姐是唯一能阻止我的人。”
“如果师姐不在，我会炸开的，我会让身边的人都变成一团血雾。”他弯起眼角，清凌凌笑了。
听到他所说的话，司笑根本笑不出来，她脑壳痛。
原本的繁琐衣裙落地，姬子痴抱住司笑，“司笑师姐其实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我知道的。”
闻言，司笑竟然怔住了。
接下来，她渐渐放松，任由少年摆弄艺术品般帮她换上衣服。
没过多久，姬子痴为她换好衣服。
“......”
司笑垂眸看了看自己与姬子痴十指相扣的手指，又抬头看见周围弟子们诧异的目光。
她本来想甩开姬子痴，让他远远地跟着她。
但是看到灵墟宗弟子们一副吃了惊天大瓜的模样，司笑忽然勾了勾唇角。
她牵着姬子痴的手，光明正大和他穿着情侣款衣衫走在宗门大道。
灵墟宗司笑行事向来张扬，根本不在意世俗看法，她何必畏畏缩缩。
她要让灵墟宗弟子们都知道，姬子痴与她关系匪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