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子痴脸色白冷如雪，唇瓣殷红，没什么章法地哆嗦着抱她蹭她。
司笑神情变了又变，直接摁住姬子痴的脑袋。
“算我欠你的。”
“谁让我对你做错了呢。”
女郎晦暗不明地嘟囔几声，随后扶着姬子痴离开。
兜兜转转，司笑带姬子痴回了韶华宫。
路上，司笑心惊地发现，皇宫中的宫人护卫几乎全都变成了姬子痴手下的傀儡。
司笑看到过姬子痴制作傀儡的方法，那就是先杀了人再取魂魄。
也就是说，姬子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杀了很多很多的人了。
司笑把姬子痴放在地上，本想让他自生自灭，但少年的指尖抓住她的裙角。
姬子痴睁开双眸，执拗地盯着她，“不要走。”
“我不会走。”司笑蹲下，握住他的手，平静道，“我带你回韶华宫了。”
少年抿紧唇瓣，指尖却是攥的更紧。
他说：
“你没有离开。”
“是想杀我么？”
司笑两睫微怔抬起，反应了片刻后，有些哭笑不得。
她摇了摇头，“我不杀你。”
姬子痴眸色有些涣散，指尖稍松，司笑正要站起身离开，姬子痴突然又扯了一下。
司笑生怕姬子痴把她的裙子扯烂，只能头疼地揉了揉眉角，再次蹲下看他，“怎么了？”
他皱着眉，琥珀色的眸子水润，迷.蒙脆弱中透出多疑，“你不是修仙界派来杀我的吗？”
司笑心跳了跳，莫名对姬子痴的不信任感到些不满，她声音稍冷，“当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姬子痴却幽幽地看着司笑。
为什么会来皇宫？司笑微顿。她差点忘了，她是因为姬子痴才来皇宫的，她想知道姬子痴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想到这里，再次低头看着姬子痴那幽冷多疑的目光，司笑心情无比复杂。
她忽然有点嫌弃。
仗着少年现在无法反抗，在他近乎杀人的视线中拍了拍姬子痴的脸蛋。
“废话少说，休息吧。”
司笑扯开他，清楚地听到自己裙角嘶啦一声，布料垂落，少年冰凉指骨竟然抓住了她的脚踝。
司笑眼皮狂跳，“你给我放手。”
“我不会杀你，也不是被派来杀你的。”
姬子痴却固执又不安，始终不肯松手，司笑面无表情在指尖捏了灵力。
“再不松手，我把你的眼睛挖了。”她威胁。
少年桃花眸漂亮，闻言微暗。
竟然道：“如果挖掉我的眼睛会让你留下来......”
司笑头皮顿麻，想也不想就把他打晕了。
接着，司笑先是换了罗裙，随后拎起姬子痴的衣领，半拖半扶，把姬子痴扔到床上。
在她毫不怜惜的对待中，少年的衣服早就是凌乱不堪，松松垮垮地穿着，他青丝散开，一双薄冷的眸子紧闭时透出乖巧。
司笑咬着唇瓣，慢慢帮他理了理发丝。
如果他没有杀那么多人就好了。
她想着。
“......”
司笑没有想到，姬子痴被她打晕后，竟昏迷了几天。
姬子痴像是很疲惫，终于有了机会休息，便昏睡了许久。
在姬子痴醒来前，韶华宫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听到内侍的通报声，司笑蹙眉，皇帝姬玄径直走入殿内。
多日未见，司笑惊讶地发现姬玄看上去苍老了不少，鬓间露出白发，脸庞的年轻俊朗不在。
“灼妃。”他神情间有几分恍惚，戒备地向周围张望了一下。
发现没有异常，姬玄屏退宫人，看向司笑，眼眸微闪。
“你是神女，朕不会认错。”姬玄道了一句古怪的话。
“但为何不能帮朕.....”他喃喃向前，司笑不着痕迹向后退了一步。
“你在说什么？司笑冷冷问。
姬玄的思绪被她冰冷的语气打断，看着面前的灼妃，眼底挣扎，说：“你不需要知道。”
“灼妃，朕之前给过你离开的机会。”
“你自愿留下了。”姬玄直勾勾盯着女郎的面庞，想到她拥有的灵力能够让他延长寿命，不自觉动了一下喉结。
“灼妃，你是朕的妃子，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朕记得你有家人，你的父母把你卖到花船，朕什么都知道，什么也能帮你做。”
“无论是荣华富贵，或是权势地位，朕都能给你。”
“所以，你不要怪朕。”
“朕是真龙天子，你是神女，你与朕天造地设。”
“灼妃，你只要到朕身边就行了，可以么？”姬玄目有疯狂，被司笑用灵力拦住后，他死死地盯着她。
只要灼妃能靠近他，那他就能用之前的那个法子取走灼妃的灵力了。
收灵瓶中的灵力不起作用，一定是因为灵力太少了。
只要他多取一点，就能解决自己身上的病。
“神女为什么和你是天造地设？”司笑脸上露出厌恶。
姬玄是皇帝又如何，拥有真龙之气又如何，在修士眼里，不过是区区凡人罢了。
姬玄一噎，喃喃出声：“神女降世，不就是为了帮朕么？”
当初，萱妃自愿献上她的灵力。
所以姬玄笃定，神女的降世，就是上天派来帮他的。
他可是皇帝，人间帝王。
姬玄记得自己曾听楚天师说，连那什么天道，都是在护着他。
“笑话。”司笑冷嗤，灵力聚集，杀意显现。
“你若不滚，我才不会管你是不是什么真龙天子。”
感受到生命的威胁，姬玄大骇，“灼妃，你为何如此！”
“朕待你百般迁就，你居然要杀朕！”
姬玄满脸不可置信，尚存在些英俊的面庞变得扭曲。
他气急败坏，掀翻殿内的物件，随手抽出佩剑，竟是想直接刺过灵力的屏障。
就在司笑忍不住要杀死这个莫名其妙的人间帝王时，内侍的声音急急刺来。
“圣上！报！”
“滚！朕不是让你们都退下吗！”姬玄掷出手中的剑，双目通红，咬牙瞪着内侍。
内侍哆哆嗦嗦跪下，看到殿内的情景，立马紧闭双眼，惊恐道，“圣上，有急事要禀。”
内侍惊恐的样子让姬玄稍微清醒了些。
他扯开嘴角，冷冷道：“何事？”
“陇南地带发了旱灾，万民上书请奏，要、要让圣上下罪己诏。”内侍满头大汗，吓得浑身哆嗦。
姬玄愣住，“旱灾？怎么可能会有旱灾。”
“还、还有......”内侍低头，额头贴着地面，害怕出声。
“还有什么，说。”姬玄脑袋转的很快，立马把国事放在了第一位。
接着，他听到内侍说各地起了天灾人祸，邻地应国趁机发兵，进犯边境。
“为何不早报！”姬玄怒斥。
司笑挑了挑眉，见姬玄脚步惊慌随内侍离去。
看来，因为焦头烂额的国事，姬玄暂时忘掉了什么神女。
见姬玄仓促踉跄的背影，司笑心有灵犀地想到，也许这就是姬子痴对皇帝的报复之一。
司笑向殿内深处走，掀开床幔，见到里面的少年，眨了眨眼，“你醒了。”
姬子痴不知何时醒来，他坐在司笑的床榻上，神情莫测。
“你要杀了皇帝？”姬子痴抬起长睫，桃花眸映出司笑。
“他不过是凡人，如此痴想妄想，自然该死。”司笑嗓音冰凉，想起姬玄的话，下意识蹙紧娥眉。
“真巧。”姬子痴弯唇笑了一下，少年醒来不久，声音带着酥麻的哑，“我也要杀了他。”
他低眼，捏住司笑的袖角，指尖轻轻攥着，不敢离的太近。
司笑发现姬子痴醒来后态度温和了不少。
但她刚冒出这个想法时，少年指尖收紧，倏而幽冷道：“但我之前也是凡人。”
“你觉得我是痴心妄想么？”
他眸色脆弱，冷情。
防止姬子痴脑袋不清醒，又生气，司笑慢吞吞握住他的手，带着安抚，“你不一样。”
“你觉醒灵根，拜入灵墟宗，是修士。”
在司笑说出这句话时，二人在皇宫见面后存在的古怪气氛悄然消散。
他顺着司笑的袖角，握住女郎细腻手腕。
姬子痴低头，瘦削肩膀轻轻颤抖，手中力气收紧，在司笑的肌肤上氤氲出红印。
“司笑师姐。”
“我不是修士。”
“我、”他诡异地顿了一下，才慢慢说出自己现在的身份，“我是魔修。”
姬子痴冰凉的脸庞触到她的手心，他低下骄傲的头颅，唇瓣微微颤抖，呼吸断开瞬间。
司笑这才发现，少年的唇瓣虽凉，但仍能变得灼烫无比。
“姬子痴。”司笑顿了顿，最终只能喊他的名字。
他脸庞苍白，皱眉忍住体内的疼痛，纤瘦雪白的胳臂泛起青筋，像攀爬希望般抱紧司笑。
姬子痴抱着司笑，一点点收拢怀抱。
“但我不会后悔。”他却说。
鸦色长睫低垂，姬子痴琥珀色的桃花眸执拗，“司笑，我现在是魔修之主。”
“你不要逃，你要是逃了，我会杀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