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口,祖宗,就一口。”郭氏叫苦不迭,回回喂饭都头疼,那么多好吃的,江赐宝愣是一口不吃。
江赐宝边跑边咯咯乐:“不次不次,不饿不饿~”
这一跑,江赐宝撞到丫头腿边才停步,郭氏端着碗放下,一见是郁氏身边的银朱,也没了笑,放下碗筷坐进软椅中,叫嬷嬷抱着江赐宝喂饭。
“二夫人,这是郁姑娘托奴婢给您送来的礼。”
江赐宝正在嬷嬷怀中扭,一听郁清梨,连忙问:“二梨解解在喇里?”
郭氏心内还想着上次郁清梨的不周到,但是面上做不得小家子姿态,斜眼瞧了眼,也没说客套话,只是喊着身边的丫头接下。
见银朱还没走,又摸出一个瓷壶,盖子上面是只粉嫩的小猪,趴在盖顶,两边有把手,倒是精巧,杯口处栓了根编织的红绳。
银朱又笑着道:“姑娘还差我给宝少爷送点奶茶,姑娘说,这是用鲜奶煨炖出来的,宝少爷喝的得。”
郭氏斜了一眼道:“我家宝儿吃不得这些,他还要吃这桌上的饭菜呢,你同清梨说,她的好意我心领了,奶茶就算了,毕竟也不晓得是什么东西。”
银朱无奈,她看着郭氏不高兴的样子,也不知怎么就惹到她,不好再继续呆下去,便应了声儿,抱着瓷瓶就要转身。
忽然之间听见江赐宝在她身后闹:“我要,我就要,我要奶茶!”
银朱不知如何是好,站在原地又不敢动。
郭氏凶道:“要什么奶茶!你饭菜吃了么?一口都没吃,就去吃那些玩意儿,到时候又闹肚子!”
江赐宝瘪嘴,可怜兮兮的看向郭氏,只听得银朱灵机一动道:“二夫人,不若将这奶茶留下,我瞧着杯子好看,就是宝少爷抱着不喝,当做暖手的也是好的。”
郭氏没辙,只得同意。
银朱走后,江赐宝就凑去了小猪瓷杯前,眼泪汪汪的摸了摸盖上的小猪,扭头看向郭氏:“母亲,这个猪猪我摸了。”
小孩子心思一张口就泄了底,郭氏知道他想喝,但是她索性装作听不见,冷着脸吃饭,那郁清梨送去的东西一样都没打开。
上次郁清梨送了江息溪,又送了郁氏和老夫人,独独她院子里一样也没落的,好似被排挤了似的,现下郁清梨再送来,她才不稀罕。
“母亲也摸摸。”江赐宝抹了把眼泪,偎在郭氏腿边,讨好的冲她笑。
郭氏懒得理他,冷着脸道:“不许喝!”
江赐宝那嘴瘪了瘪,一汪眼泪又涌了出来,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次完饭饭,可不可以喝~”
江煦之正在屋内换衣衫,宁奕邀人请他去一趟平陵府,商讨这次关于异域使臣入关一事。
刚系着宫绦,忽然听到门边窸窸窣窣的响动,蹙眉偏头朝着门边望去,瞧见了半个鬼鬼祟祟的小脑袋。
他咳了咳,假意装作没看到,继续张着胳膊,由贴身小童替他更衣。
那动静的发出人,见江煦之好像没看到他的模样,胆子大了起来,蹑手蹑脚的攀着门槛爬了进来,脖颈上挂着的奶瓶子撞在门槛上,磕出声响。
圆滚滚的小肚子抵着门槛,累的气喘吁吁,那模样叫江煦之忍俊不禁,使了个眼色,叫身边的下人将他抱了进来。
江赐宝两只手把着瓷瓶,耀武扬威的晃到江煦之面前:“哥哥,你看这系啥,系啥呀~”
江煦之不理他,江赐宝急了,急急转着身子,又凑到背过去的江煦之面前:“你妹有!二梨解解只给我一个银~”
许是见江煦之根本不理他,也没酸到江煦之,江赐宝倒是先急眼了。
古川上来逗他,“阿梨姐姐给你的?那我呢?”
正中江赐宝下怀,江赐宝拍拍圆滚滚的肚皮道:“二梨解解说,只给我。”
古川便问:“郁姑娘来了?”
江赐宝极为神气的哼了一声,然后也不回他们,就又顺着门槛,倒着小短腿,朝着郁氏的方向去了。
古川转身看向江煦之,试探着问道:“要去瞧瞧郁姑娘么?”
江煦之眼睫微抬,不经意的扫了眼古川,无动于衷道:“瞧她做什么?”
小童已经绕到江煦之身后,替他扣着腰带,又替他挂上玉石,江煦之挺直腰背,面无表情。
古川支支吾吾道:“许是子言和附隐回来了,主要是瞧瞧他俩... ...”
这话说的没有半点可信度,仿佛他俩只是个陪赠品。
郁清梨喝着郁氏给她舀的汤,自口中浅浅的呼出一口热气,顿时觉得全身暖和许多,又连着喝了几口。
便听郁氏说:“过两日宫里要举行射礼,听说来了许多异域使臣,那几日长陵街应该乱的厉害,你就休息几日,别开铺子了吧,回我院子里,同我做做伴,你说可好?”
这射礼郁清梨知道,大昭每逢三年一次的盛大节日,届时会邀请众多观礼者前去观礼。
大昭追捧射礼风尚,他们觉得射能观德是因内志正,外体直的德行修为,只有立志修身的贤者,才能不失正鹄,百发百中。
于是选贤晋升多也依着射艺综合评审。
年轻男子若是能在射礼中拔得头筹,那便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大昭有个风俗,家中若有男儿出生,需得在门边挂一张桑木制成的弓,三日后,则请射手背负婴儿,以六箭射向天地与东西南北四方,寓意男儿志在四方。
足以看出,射礼在大昭有着无法撼动的地位。
不过这次大昭三年一次最为盛大的射礼,最后好像是异域的一个什么公主,拔了头筹,倒是叫大昭好一段时日蒙羞。
毕竟大昭的射礼在孩童成童时便可学,而今叫一女子就这么大喇喇的赢了那些习上五年十年的青年男子,难免不生羞愧之感。
郁清梨吃着菜,细细回顾着,神思分散。
她记得江煦好像并未参与那场射礼,只说他在中途离了场,不见踪迹。
后来便风言风语传起江煦之临阵脱逃,手下败将一类的话,叫江家好一段时间包羞忍耻,叫人指点。
她想不明白,江煦之是个武艺高强的,难不成是射箭功法不精进?这才逃了?
不应当啊,且不说这不符合江煦之的为人,再说马上战役,哪次离的了弓箭?
只怕里面,内含乾坤。
郁氏看郁清梨吃的心不在焉,问道:“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郁清梨回过神,替郁氏夹了块肉,亲昵道:“那到时候会去很多官家小姐么?”
郁氏唔了一声,道:“自然要去,这三年一次的射礼正是官家小姐们相看郎君的好时候,互相看上了,男子才好去上门送帖,免得日后由旁人引见,互生怨偶,豪门贵胄,若是日后再有不满,岂不难看?”
郁清梨噢了一声,又问:“那是不是需得有名帖才能去?”
郁氏笑着拍了下郁清梨脑袋:“哪有天子给臣下帖子的,只是宫里随随遣人传个话。”
郁清梨一听这话,心动道:“姑母,那我可以随姑父前去观礼么?”
郁氏一愣,没弄明白郁清梨的意思,她看了看郁清梨,心想,该不是为了江煦之去的吧?
随后转念一想,那射场青年才俊众多,若是有人能愿意相上自己这个侄女儿,也是好事一桩,叫她分分神。
奈何江越下东洲去探访老友了,尚未回来,这射礼他也就去不了。
郁氏皱紧眉头,忽然想到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鱼(敲锣打鼓):兄弟们,撑住,阿梨和世子爷,即将有了深层次的接触!倒计时(掰手指)算了算了,不数了,也就这两tia!
第19章
“哎哟,怎么这么麻烦!不弄了不弄了,我瞧着郁清梨那么三下两下就弄好了!”
江息溪正在研究化妆品,整个脸涂的跟猴屁股似的,一看镜子里的自己,更觉得来气,将东西一丢,只听见红玉通报,说是郁清梨来了,正在院子里等着。
一听郁清梨来了,江息溪忙坐起,匆匆道:“快喊她进来。”
红玉转身要去请人,又听见江息溪拧巴道:“等会等会,急什么急,叫她等上片刻,说我在换衣裳。”
红玉掩唇笑了笑,便要走时,又听她嘱咐:“去偏厅等我,别叫她傻站在院子里。”
身边伺候着的丫头惊讶的看了看江息溪。
江息溪又捡起了被甩在一旁的眼线笔,慢吞吞的掀眼皮子给自己画眼线,可这越画不好就越画不好,只差没把眼珠子戳瞎,将笔一甩,不高兴道:“真是,时间怎过的这样慢,你们去偏厅,喊她进来吧。”
郁清梨随着丫头进屋,一看江息溪的脸登时乐的合不拢嘴,可又不好笑的太大声,只得憋着笑问东西怎么样,江息溪斜了她一眼,一本正色道:“不怎么样。”
江息溪拿着手帕擦去脸上的脏污,又问:“今日你怎么肯来找我?”
郁清梨走到江息溪身边,将没盖好的眼线笔,用竹帽盖好后给她放到了盒中,随意道:“没什么,来看看你,在铺子呆的的无趣。”
江息溪狐疑的看了郁清梨,上下瞄了几眼,没好气道:“有话你就说,都是千年的狐狸,与我玩什么志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