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芝乐得有人能捧场,好不容易抢到块肉,酱汁裹着米饭肉往肚里咽,美滋滋的迷了眼,所以自己一直不能理解减肥吃代餐的人,是饭不香还是菜不美,要吃那些苦了吧唧的东西?
这第二筷子没来得及落,门口就见铁牛炮弹似的往这边冲,到黄氏边上喘着气道:“奶,我想吃肉”
黄氏忽地手一顿,眉眼往东边屋子一吊,而后冷冷道:“要吃喊你娘做去,上这来打哪门子秋风”铁牛被人一骂,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眼睛乌溜溜的转,耳根子刷地红透了。
林云芝起身拉人坐下道:“娘,他也就是馋了,又何必说他,我去给添副碗筷”
她特地夹了块肉给人,铁牛眼眶红了红,应名字牛皮气,也不哭吸溜着鼻子扒饭,当什么事没发生过的脸。林云芝倒是惊了,但还是开口解释:“慢慢吃,不够下次母多煮些”
“嗯”人点着小脑袋
碍着小孩还在,黄氏并没说难听的,等回下屋时却冷下脸来,唾骂两句三房豺狼嘴脸,才从家里咬走一块肉又再想惦记锅里。林云芝同李氏忙宽慰,到底还是一家人,没必要斤斤计较。
回屋后,将要买的东西列在信笺上,赶着这两天把食肆办起来,每日有钱入账不要太美了。
第15章 新老客户
这两日忙活得转不开身,铺子有些年头,地面连着墙皮龟裂开裂,四边东一角西一角显得里外不一,颇影响市容,林云芝干脆找了镇上手艺好的泥瓦匠修缮,料子不求金贵,白灰面刷墙,板料是从瓦窑便宜讨买来的青砖,没废太多银两。
整间铺面不小,林云芝便依着墙角让人砌出两个小隔间,为往后附庸风雅的客人提供个小陶屋,怕店主不高兴,特地去解释一番。
“小娘子随意,别将我这老楼拆喽便成”店主收了钱,颇好说话。
林云芝才又做主添了个吧台,到后头盘筷,食案,胡床,橱柜在镇集市上买齐,杂七杂八地搁置在后院,只等前头竣工搬出来用。“贵人”次日晌午派了个少年来,相貌不显但手脚却麻利学东西快,林云芝指点半日,成品滋味倒能有七八分像,这便能出师,再多就不是嘴能讲清楚的。
“这豆皮同精面两种不同的法子我一并交于你了,回去代我问声郑老爷安”
少年在门槛处朝自己鞠手:“小娘子莫送,儿郎这便要回了,今早出来时老爷吩咐,他不日便要离乡,为谢小娘子慷慨赠方,他老人家同县府朱老爷有些交情,小娘子往后若有难处可去找朱大人,私下老爷有过交代,会对小娘子照付一二的”
林云芝忙回礼致谢,不顾人劝阻将人送上马车。
要开店这么大的事,总归是瞒不住,等泥瓦匠装修完,陶家人挑个黄道吉日,风风火火邀朋呼友,礼炮一放开了张。陶家兴前两日回学堂,赶着时候送来一对门联,字迹泼墨,颇有柳大家风范,林云芝觉得漂亮,往门楣上一挂,倒引不少过往童生驻留。
她打趣道:“叔叔这字甚好,倒叫咱家门楣从铜钱堆里,攒出两分风雅来”
这些日子相处,林云芝大体摸清楚人脾性,别心思没涨起来,惧怕先打压下去,有时也敢打趣斗嘴,陶家兴天子圣贤书读过不少,虽是农家子出身,礼仪规矩却足道,不同她犟嘴,只一味红耳根子落荒而逃,急急辩解:“嫂嫂贯会打趣”
一句话未说尽,先往堂前去了,嚷着是“帮忙”
“大男人,脸皮恁薄,往后可怎么讨媳妇”说话的是三堂婶田氏,乌发荆钗,眉眼间能瞧出少时清秀影子。
人尤爱揽喜婆的活儿,提到婚嫁难免又管不嘴问黄氏:“你家四郎年纪不小,老嫂子不寻思给他找门亲事?”
“不急”黄氏心下早有盘算,想着等人有了功名再议,老四媳妇不济同她一样,大字不识,将来如何做得好秀才娘子,书香门第陶家如今不是高攀不起。
林云芝不大清楚陶家兴另一半是何人,原著里没多笔墨,总归红粉知己,是人名满京城,成为金科状元才前仆后继,如今穷乡僻壤,自个一点看不出眉目.
“老嫂子这是有主意了”田氏啧啧两句,心里头却叹口气,她这堂嫂算是苦尽甘来,想想前两日讨债的,险些把门楣都掀了,一转眼居然到镇上开起食肆,看侄媳妇店面生意不差,赚银子是早晚的事,往后得让小辈们多亲近,不求能学到手艺,那眼睛看会了,怎么也是能造福家里。
“贺小娘子开张之喜”柳琢竟带来贺礼,是盆满堂红,蝴蝶似的叶瓣红艳喜庆。瞧着欣喜。
前些日好林云芝为新店打了两回宣传,新人老人不少,沾位置便宜,这片区域的消费水平能力强,食案胡床挤得坐不下,黄氏李氏帮着手才转得开,柳琢便是那个瓜皮帽,没买过她不少煎饼,听闻今日开业,竟然拖家带口过来捧场。
林云芝道客套,她换不出手还是李氏替她接过,笑着介绍店里:“都是小打小闹,还仰诸位捧场,今儿不止煎饼,还有些新奇物,郎君同嫂子可要尝尝”
林云芝做的是朝食,煎饼果子依旧卖,点的人也最多,毕竟吃老客户红利,新添的灌汤包,玉面馒头,豆腐脑,胡辣汤因名不经传,少有人问津。
馒头做成富贵花状,中间包着豆沙馅,鹅黄色精巧的一团,极讨人喜欢,跟在柳琢边上的小娘子秦氏生得貌美,丹凤眼柳叶眉,透着股书香秀气,边上的娃儿稚气未脱,额头上总了两个角,此刻面上有些红润,他指着圆乎乎肉手道:“娘,我要漂亮花花”
秦氏自个也觉惊起,雕出花来的面儿会是什么滋味:“让妹妹见笑,小孩子贪嘴,便要三张饼子,加个玉面馒头”
林云芝不大奇怪,小孩妇人多喜欢漂亮物件,生意门打开,一早上大家伙都满的团团转,等午后歇业,为感念来帮忙的亲友,林云芝在后头厨子做了一桌子菜以示感恩,大家伙吃得高高兴兴,甚至有些不着活儿的,三五喝六喝了一角酒。
第16章 少年郎,俏心思
张府大宅,庭阶月色碎粼粼的抱了个满怀,主头屋子三尺长高大的山水屏风上,昏烛幽暗,映出团膀大腰圆的影子。哐啷一声,顶好的青花瓷杯摔得粉碎,毛尖茶叶横躺在地,边上匍匐的老妇人急急瑟缩下手腕,还是叫热汤溅烫了手。
“你说的法子用在哪,倒指给我瞧瞧”张正阳憋着火,他指派府里下人供这牙婆子差使,好些日子就是这般好结果?要不是身边的三钱巧在撞见,他哪里会知道心心念念的小娘子,非但没走投无路投奔自己,生意反倒开到了东街。
张正阳富居一方,非是心善菩萨心肠,叫人戏耍,寻了两个力气大的汉子把牙婆从院子架来,一盏子热汤险把人那团老魂吓跑
覃牙婆是真怕了,连连磕头求饶,半点瞧不见当初要银子那股盛气凌人:“爷听我两句辩,听完要打杀了悉听尊便,让老婆子别做有口难言的喉头鬼”
她膝行两步,面上满是恼色,又恨陶家娘子不识好歹,送上门的富贵不要非要过苦日子,让她老婆子难做,还好早早寻好由头。
“爷明鉴,哪是老婆子不肯使劲儿,分明是陶家小娘子有新靠山,压根不睬欠爷那百两银子”覃婆子这两日没少听平安村里的风言风语,原本三五不着调的事,叫她那张巧嘴一说,野地都能开出真花来
“爷怕是还不知道,镇上郑家的主人也瞧上了,郑家什么门第,爷怕是比我清楚,胳膊肘哪拧得过大腿,老婆子如今半点法子也倒不出来,斗胆劝爷两句,这陶家娘子还是弃了吧。”
张正阳脸色一顿问:“南头圃芫郑家?”
“正是 ,前头县太爷星月摆宴请的哪位!”覃婆子点头,怕人不信又多做一番解释:“他家小厮春生老爷想来是见过的,这两日我一直在平安村里盯梢,光是见着人就不下四五回,次次用宝车去陶家。
那是京城来的大人,素来久居外地,与陶家素不相识,陶家厨里头拔出碗都是缺角的,除开陶小娘子那张脸,还有什么能值得他如此费心费力?”
“就是字据,前些时候已经由着村里耆老做主还上了,天大一笔数,不是郑家手眼通天的大人,谁能风波不起就摆平得如此利索,连着爷这也是才知道,可想其中瞒得有多紧。”
“当真?”张正阳拧眉问:“莫不是你诓我?”
“千真万确”覃婆子嗳了声道:“我若是骗你,只管出这门便撞死,家里小子也不来收尸,叫我烂在街上”
张正阳这下火气一下卷进冷潭里,不冒哧溜熄灭得一干二净,真是郑家从中作梗,覃婆子碰壁是小,他自个未必有胆子与人争个红脸白气,那可是县太爷都要礼让的贵人,许是陶家小娘子有福,这样贵人能叫她遇上,这哑巴亏再恶心又能如何,只好往肚里咽。
“不说能不能跟人去京里,便是有过一层深浅,县太爷也会有三分眷顾”说到底绫罗绸缎终究斗不过乌纱补子。
林云芝不知自己平白借了郑皖的光,摆脱大_麻烦,她现下正在捣鼓新吃食。朝食并非正餐,不过吃张饼子混沌半饱便足以,因而能见利不大。饭馆不像酒馆,吆五喝六大生意她很难吃下,但冷菜巧在能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