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予迟疑道:“师父父,这太危险了。我可以帮您传话。”
夜姬摇了摇头:“你说不清。”
司予想破了脑袋,终于想出了一个折中的主意:“那要不然,我请松虚师父下山来件师父父您?”
夜姬秀眉一拧:“不许叫那老儿师父!”她戳着司予的脑门,“为师送你去华阳山是治病的,你还真把华阳门当师门了?”
司予:……
老情人的醋也能吃?
她立刻抱住夜姬的手臂,撒娇地摇了摇:“哪能呢!予儿是师父父只有您一个!您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师父父!合欢宗才是予儿的宗门!哼哼哼,予儿要做合欢宗的少主,才不做华阳门的小喽啰!”
一番话将夜姬哄得心花怒放。
夜姬搂着司予说了好半天“乖予儿”,才接上方才的话题道:“有些话,我需得在赤阳峰问他。”她笑道,“予儿不用害怕,不会有人发现我。你只需将这件事,告诉松虚便是了。”
司予着实想不明白,这两人到底有什么话非得在赤阳峰上说。但既然夜姬坚持,她便只能从命。届时她帮着多多掩饰一番便是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也不必贷款忧愁。
陪着夜姬说了好一会儿话,等回到客栈后,天已经蒙蒙亮了。
司予觉得自己仿佛是刚刚躺下,便被叫起床来。
他们要返回华阳门了。
一路上平安无事,到了华阳门,几人先去见了掌门师伯,而后便各回各峰。
司予念着夜姬的事,倒是忘记将储物手串中的玄铁交给顾尘光。
因映山草到得司予手中之时,已是成熟模样,所以司予直接将它丢进丹炉里炼丹。并向学堂告了假,只一心一意守着丹炉,生怕炼丹失误,浪费这来之不易的映山草。
顾尘光这次伤得颇重,养了小半个月的伤才好。等他再次来找司予,已经是十二、三天之后的事了。
彼时,给松虚真人的丹药也刚刚出炉。司予将丹药交给师兄,便跑去了崖边。
因赤阳峰重新罩了结界,所以顾尘光被挡在结界外。
顾尘光站在落尘剑上,一袭白衫,长身玉立。山风托起他的衣衫,远远望去,仿若谪仙。
司予小跑着过去,欣喜道:“顾哥哥,你伤好了?”她不等顾尘光答话,便解释道,“这几日我一直在炼丹房,给师父炼丹,所以没来得及去看你。你不要生我的气呀。”
顾尘光望着少女甜美的小梨涡,与生怕他生气一般怯怯如小鹿般的眼神,心中一软,闻言道:“我已经大好了。”他向司予伸出手,“来,我带你去找周鼎。”
司予跳了一跳:“对哦!我还得去找周鼎呢!”
这几日她一直紧绷着心神炼丹,竟一直没来得及去找周鼎。
哎。司予心下感叹。她真是被赤阳峰众人灌了迷魂汤,怎么竟能这般舍己为人呢?若是往常,她才不管什么松虚不松虚,回来后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去找周鼎解除这什么劳什子血誓。
她在衣衫上擦擦掌心的炉灰,握上顾尘光的手。
“走走!去找周鼎那个大坏蛋!”
顾尘光带着司予来到了赤阳峰山脚一处僻静之所。他结出一道阵法后,右手双指间骤然出现一道燃烧的符篆,嘴里念念有词,半晌,将符篆往阵法中一丢,沉声道:“周鼎,请。”
话音刚落,发须皆白的周鼎便出现在二人眼前。
他看着顾尘光,叹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你竟会唤灵之术。”又看向司予,道,“你们着急见我,可是已经寻到了全息之灯?”
司予点点头,将全息之灯从储物手串中拿出来:“这便是全息之灯了。周前辈,答应了你的事我已经做到,那么,我与你的血誓,是否可以解除了?”
谁知周鼎抚着胡须,眼睛一眯,非常欠揍地道:“不可以。”
司予:???
这人不是赤阳峰首座吗?还能这般无赖?出尔反尔,戏耍晚辈,好意思吗?
第79章
顾尘光皱眉道:“周前辈, 此话何意?”
司予也在一旁帮腔道:“就是就是,你这个人,怎么不讲道理?不是说好了, 我给你拿来全息之灯,你就解除我们的血誓吗?”
周鼎望着司予手中的全息之灯, 抚须道:“你当我不知道你心中的小九九?我解除了你的血誓,你再拿全息之灯剥除体内寺师姐的一息,世间哪有此等好事?”
二人正是如此打算,如今被周鼎大咧咧戳破, 顾尘光乃是正人君子,自然无话可说。
可司予却也是个惯会耍赖皮的,当即反驳道:“当然不是!周前辈, 莫不是你以为我们都像你一般出尔反尔?当今时代, 不比以往,没有‘诚信’难混哪。我师父就常常教导我们,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虽是个女子,却也是知廉耻的女子,自然不会说瞎话糊弄前辈了。”
周鼎却始终不肯信司予, 直接截住她的话头:“你这丫头,嘴皮子利索得很, 惯来会蛊人。你且莫要多说,我也不愿多听。既然你二人今日将我召唤出来,我瞧着今日日头不错,山风也清爽, 那便择日不如撞日,咱们这就开始结寺师姐的气息吧。”
说完,他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司予:……
这老头儿真不好忽悠。
其实细论起来, 若是将寺玉的气息结全,便自动从司予身上剥除了,与直接剥除那一息并无两样,对于司予是百利而无一害。可寺玉将魔道功法传给了司予,司予便觉着,这女人好歹对自己有恩,她既然不愿周鼎结出她的气息,自己也不好帮着周鼎助纣为虐,忤逆了寺玉的意愿。
僵持不下之际,顾尘光突然道:“周前辈,不知你是否知道,寺前辈尚有魂魄镇于华阳山脉之下。”
司予一挑眉,心道,对哦,既然顾尘光能够召唤魂魄,那便将寺玉也召唤出来,有什么事,叫他们两个魂魄自行解决。完美!
周鼎一惊:“什么?不可能!”
顾尘光道:“寺前辈并不愿意你结出她的气息,可既然你坚持要这么做,我们受过她的恩惠,不好违逆于她,不如将她请来,由你当面向她陈情,周前辈觉得如何?”
周鼎双目大睁,震惊到一叠声地说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寺师姐的魂魄怎可能被镇于华阳山脉之下!寺师姐的魂魄明明已经散落四海八荒!”他突然神经质地指着顾尘光与司予,“你说谎!你们说谎!你们又想耍什么花样!”
司予抓着顾尘光的胳膊,小声道:“他又要疯了。我初初见他时,他就是这般疯样。”
顾尘光拍拍司予的手,而后走开几步,走至空旷之处。像方才请周鼎那般,结出阵法,燃起符篆,嘴里念念有词,而后,符篆往阵法中一丢,沉声唤道:“寺玉,请。”
话音落时,寺玉果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周鼎乍一见到寺玉,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双手向着寺玉张开,接连几步搜商前来,嘴唇颤抖着,不可置信道:“寺师姐?寺师姐是你吗?”
寺玉充耳不闻,只看着顾尘光与司予道:“又是你们。”她抱着手臂闲闲道,“看你们的模样,与上次见面没什么两样。怎么,时间才过去一两年吗?”
司予抽了抽嘴角,纠正道:“……是十几天。”
寺玉奇道:“才十几天?都道山中无日月,地底更是无日月了。你们唤我出来所谓何事?”她看着司予,“丫头,你可不要跟我说,是你想我了。”
司予眨了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认真道:“对呀,我确实想你了。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都已经隔了十几个三秋啦!”
寺玉“嘁”了一声:“又是这招,丫头,我可没什么好东西能给你了,你且歇歇吧。”
司予哼哼唧唧地摇了摇顾尘光的胳膊:“顾哥哥,你看她不信。”
顾尘光安慰地揉了揉司予的脑袋,冲寺玉一抱拳,道:“寺前辈,是这位前辈有话同你说。”
寺玉这才看向一旁的周鼎,挑剔地打量着他,半晌未发一言。
周鼎此时已经想象了眼前这位确实是真正的寺玉,激动、欣喜又局促道:“寺师姐,是我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寺玉嫌弃道:“瞧你这年纪,都够做我祖大爷了,你叫我‘师姐’?你谁啊?”
“我是周鼎啊寺师姐!”周鼎话音刚落,忽然尴尬地顿了顿,而后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周鼎,你还记得吗?”
“周鼎?你是周鼎?”寺玉原本戏谑的神色忽而一收,面上多了些司予看不懂的情绪,“我当然记得你。原来你活了这么久,活到这么老,你也算是……寿终正寝吧?”
周鼎正沉浸在寺玉还记得他的喜悦中,忙不迭地点头应道:“是,是,师弟是寿终正寝。”
他话音刚落,司予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寺玉已经逼近周鼎,五指成爪,扣在周鼎的天灵盖上。她面色狰狞,恨意浓郁,声音凄厉如鬼泣:“你这种伪善之人,害得我好苦,竟也能寿终正寝?呵!既然天道如此不公,我便来替□□道!”